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苦逼公主的复国史 作者:思狂 文案 简磬觉得,丫鬟确实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前可攻,后可退。往前一步,没准就能当个少夫人之类的;退后一步,做得不愉快了可以溜之大吉(前提是你没签死契),重找一份新的工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跟了个什么样的主子。起初,简磬很是满足,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资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老板从不拖欠工资,还包吃包住;老板是个帅哥就不说了,一看样子就是温文尔雅,不会虐待下属的好老板啊。后来,简磬终于明白,所谓的第一印象是会害死人的;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所谓的??????腹黑!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磬(燕回)林木白 ┃ 配角:暂无 ┃ 其它:穿越 ================== ☆、林外初遇(改)   “好冷!”简磬闭着眼睛双手在身体附近胡乱地摸着,企图找到那床厚实温暖的被子。作为一个睡觉不老实,经常踢被子的人群人员,简磬已经有过多次半夜被冷醒之后,找棉被的经历了。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不对”简磬猛地睁开了眼睛,手下的触感太过粗糙扎手,不可能是她那张一米八的大床。简磬坐起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欺骗了自己,口中喃喃的道“莫非我还没有睡醒?还在做梦?”   简磬眼前不是她那熟悉了两年的小公寓,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一眼望去,除了树还是树。简磬回想,昨晚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没有不小心地看见黑帮拼杀或者杀人放火之类的,不至于会因为被人报复被扔到这荒郊野外吧。   简磬愣愣地坐在原地半晌,久久未回过神来,有些惊慌,有些无措,还有一些害怕。虽然她的胆子从小就比较大,家里的亲戚都笑说她跟个男孩子似的,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本质上她仍然是一名女孩子。不管是多么勇敢胆大的女孩子,一夜醒来,发现周围的环境完全变了,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并且周遭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没有人会不害怕的吧?   也不知愣神了多久,等简磬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一些响动,距离太远也不太听得清,简磬有些毛骨悚然,赶紧站起身来,刚站起身,从小腿和脚踝处就传来伤口被撕裂的痛感,简磬连忙扶住旁边的大树,这才免于再次跌坐地面的狼狈。   站稳之后,简磬这才低头查看,发现现在左腿上有好几处被什么东西刮到的伤口,衣服都被磨破了,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伤口,右腿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稍微比左腿好那么一点儿,更惨的是,右脚脚踝好像也扭伤了。这时,她也感觉到,撑着树子的手也传来痛感,准确地说来,全身上下就感觉每一块地方是不疼的,像是被压土机给碾压了似的。她扫了全身上下一眼,又伸出双手看了看,而后覆上自己的脸,摸了摸,再次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她,不管是这身衣服,还是这双腿、这双手,乃至这张脸,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许久,一行清泪从指缝中滑落。她先是强制忍耐,似是不想哭出来,而后,像是终于隐忍不下去,放声大哭。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好好地哭一场,哭过之后,就得坚强起来,寻找出路,毕竟活着,才能谈以后。   哭完之后,简磬抬起头,望着山顶不知名的地方,眸中的神色由迷茫、无措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半晌,简磬低下头,笑了笑,再次看了看四周,眼光一闪,捡起了旁边草丛中的簪子放入怀中,而后大步往前走去。总要先走出这片树林才行啊,其他的事情多想无益。   这个树林委实是大了点,简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她刚醒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现在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没有表,实在是不方便,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了,还好她平时喜欢爬爬山啥的,身体素质向来比较好,要换了那些娇娇女,早趴下了。饿了,简磬就摘些野果子吃,也不敢吃那些鲜艳的,只能摘些不显眼的颜色比较正常的,最好是有虫眼的,能被虫子吃过的,证明至少是没有毒的;渴了,吃果子顺便解决,没办法,她到现在还没有看见有水的迹象,连条小溪都没影儿。   又不知过了多久,简磬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傍晚了,天快黑了。看来今天是走不出去了。简磬认命地四处找山洞。笑话,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狼啊啥的猛兽啊,要不找个山洞实在是心里不安,虽然找到山洞危险也不见得就没有了,但危险系数毕竟是有所下降的。   简磬在山洞里担惊受怕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开始了征程。在太阳要落山之前,简磬终于看见了一条康庄大道。但悲剧的是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就是一张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现在是要怎样?是沿着大路往前走还是后退,等明早再走?毕竟大道上什么都没有,如果要走很久那势必会饿死在路上。正在简磬左右摇摆,选择不定的时候,她听见大道后方传来“哒哒”的声音。她蓦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辆马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马车上的人。对,是人,简磬在这儿看见的第一个人。   简磬冲到大道中间,大张着双手拦在马车前。马车在她身前三十公分处停下了。简磬终于看清了她在古代遇见的第一个人,他是个青年男子,身形挺拔,目光坚毅,面貌并不突出,却十分耐看。此时,他正警惕地看着简磬,似乎她并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敌人似的。   简磬有些诧异地停下向前的脚步,整理了一下身上不甚整齐的衣物,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对着他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就听见马车内有人已先一步开口了。   “林岩,怎么了?”声音中透着漫不经心与慵懒。   “少爷,有一姑娘拦在了路中间。”那青年男子,哦,应该是叫林岩的看了简磬一眼,然后很恭敬地回答道。   “这样啊,那请她让一下,继续走吧。”那男子没有一丝犹豫停顿,更没有看简磬一眼就这样吩咐下来。   “是。这位姑娘······”   “等一下。”简磬打断林岩的话。她原本以为车内的人好歹也会下车来看看,然后见自己如此凄惨,稍微帮忙带自己一程应该是没问题的,没想到,这古代的人更是冷漠,她都不好意思叹一句“人心不古”了。   “这位公子,小女子独身一人,不知能否请公子顺带送我一程。”简磬想着电视里的古代女子的礼节,向着马车弯了弯腰,也不知道对不对。   此时,那车帘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从车上走出了一名男子,年约二十来岁,眉目温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光流转。他不是那种阳光型的帅哥,但是却能吸引人的眼球,仿佛周身散发着微光似的,应该算是气质型的帅哥吧。看他这样子,真的不太像刚刚那个人情冷漠的人啊。   那男子微笑着看着简磬,发现她的狼狈,目光闪了闪,而后温和地说道:“姑娘若是不介意与在下同乘一车的话,那就请上车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完全不介意。”简磬连忙说道。   说完,等那男子上车之后,便利落地也爬了上去,坐在了那名男子侧方,然后又对着男子盈盈笑道:“真是多谢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本人第一次发稿,文笔太差也请多包涵包涵,感谢各位 ☆、公子林木白   “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恕我冒昧,此地荒凉,前后并无人家,且多林木,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地?”   简磬听闻,低头想了想,如果编个谎话过去,日后不再相见的话,也可以,但是如果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的话,那自己的谎言很容易就被拆穿,因为自己对这个朝代是一点都不了解。而现在,她也并不清楚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而且自己以后的生活又该如何继续。在此之前,只能厚着脸皮看能不能继续跟着这二人,看这二人的面目,绝非常人,但是简磬却也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而简磬也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那么,基于此,简磬唯一的选择就是以诚相待,实话实说。   想罢,简磬便有些落寞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此地。”   男子听闻,面露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简磬并未开口。   简磬继续说道:“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满是伤口地躺在树林里,我看过身上的伤口,都是擦伤,应该是在山上或者树上擦伤的,可能是从山坡上滚落下去的时候擦伤的。但是我不记得其他所有的事情了,我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叫简磬,因为在我的脑中一直浮现这个名字。”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简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仍是用那副温和有礼的口气说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真是遗憾,那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简磬再次看了看他,一身青衫虽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但是仍然觉得质地很好,马车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里面很精致,东西很齐全,坐在里面也不怎么晃荡。而且林岩称呼他为“少爷”。一般能被称为“少爷”的都不是穷人吧,当然,除了落魄败落的书生身边跟了个小厮。明显的,这个男子不是那种例外。简磬一直觉得,丫鬟这个职业在古代是一个相当大众化而且前途光明的职业。前可升,干得好可以从普通丫鬟升到主子专用的丫鬟,再往上,还可以称为主管,长得好更可以一夜跃龙门,直接升为高层,成为米虫。简磬自然不认为可以一夜跃龙门,但是凭借自己工作多年的经历混到主管还是有可能滴。后可退,干得不好,存些钱自己去做做小生意也是可以的,没准能发家致富。简磬越想越觉得当一个丫鬟委实不错,因此,她开口了。   “不知公子姓甚名甚?”   男子明显疑惑地看了简磬一眼,仍然回答道:“在下姓林名木白。”   丫鬟要有良好的发展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是主子要知人善用,温善大方。简磬觉得林木白不说百分百符合,至少也是百分之九十的符合。   “林公子在危难之时救我逃出苦海,简直是雪中送炭啊。我无以为报,不如就到公子府上为公子当丫鬟吧。而且一看公子,就知道公子是个善良的人,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公子收留我之外还可以增加一个劳动力,何乐而不为,是吧?”简磬嘴角挂着讨好谄媚的笑。   林木白听完简磬的话,眼光闪了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不知简姑娘所说的劳动力是什么意思?简姑娘可否解释一下。”   “额。劳动力就是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再简而言之,就是帮你做事的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劳动力。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心地善良,必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劳动力申请,是吧?”   林木白哭笑不得地看了看简磬:“在下怕让姑娘当一个丫鬟委屈了姑娘。”   简磬连连摆手:“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这么说公子是答应了是吧?真是多谢公子的收留了。以后我就跟着公子了,以公子马首是瞻,坚决维护公子的所有政策。”简磬把话说死了,免得林木白再拒绝和反悔。   林木白似笑非笑地看着简磬,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委屈姑娘了。”   包吃包住,还有工资,哪会委屈啊,简磬高兴得想拥抱一下林木白,想想算了,万一吓得他不聘用自己就得不偿失了。对了,工资是多少啊?   简磬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木白一眼,诺诺的问道:“林公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姑娘请说。”   “那个,贵府的丫鬟一个月的工资···哦,不,那个月银是多少啊?”   林木白明显愣住了,他是一丁点都没有想到简磬会问这个问题。过了半晌,他才以奇怪的眼神看着简磬,说道:“府中一般的丫鬟月银是一两。”   简磬才不管他奇不奇怪,兀自在想,一两银子到底是多还是少啊?于是又继续问道:“一两银子可以买些什么东西?”   林木白以更加惊奇的眼光看着她,缓缓说道:“二两银子已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费用了。”   简磬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林木白府中肯定很有钱,奉行的是高薪养廉么?哈哈,看来果真是好运气啊,这样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短了点,争取下次长点 ☆、成为公务员家的丫鬟   简磬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林木白府中肯定很有钱,奉行的是高薪养廉么?哈哈,看来果真是好运气啊,这样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工作了。   简磬躺在床上,想到这间房,这张床,不知道自己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难道这就是RP问题?简磬一直都对政治很不感冒,尽管她也一度觉得当个公务员是份很好很稳定的工作,但是她一丁点想考公务员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她一直觉得政治之类的东西太复杂,也太腐败,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万劫不复。她一直谨记“珍爱生命,远离政治”的名言。可是没想到回到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代,却成为了一位公务员的丫鬟,而且这位公务员的职位还不低,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大门口那儿的门牌上面写着三个斗大的字——“丞相府”。   说实话,简磬很难想象林木白会是丞相,就算是跟着他走进了丞相府她也还是不相信,以为他会是丞相的儿子啊之类的。毕竟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公务员的“气质”,说话也没有公务员的那种官方口气啊,再者,丞相这个称呼在简磬的脑海里的形象就应该是那种脑满肠肥、贼眉鼠光,哦,不是,应该是长相和气、眼露精光的样子,大概跟王刚演得和珅差不多的形象吧。就算是看过无比多的小说,而那些小说中的丞相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帅哥,但是简磬还是不敢相信,因为简磬从来都知道,小说距离现实太遥远,比一光年的距离还要遥远。简磬她就是这样的人,她的业余时间大部分都是贡献给了小说,各种类型各个作者的小说基本上都看。读大学的时候,寝室里的姐妹们都说她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但是,其实简磬在某些时候很理智,理智得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地步。所以,当她知道自己穿越了的时候,她真想借用一下周星星大哥的那句名言“像我这样理智的人,怎么会相信如此无稽的事实”。比起这些,简磬最突出的一点是,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她永远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从不纠缠没有用的想法。   因此,简磬不再多想,很是缺心少肺的睡熟了。一夜无梦,安然而睡,直到??????   “姑娘,醒醒!醒醒,姑娘!”   简磬睁开惺忪的睡眼,用双手支撑起身子,迷蒙的看了看眼前这位一脸慈祥的中年大妈,“啊”了一声。一时之间还无法进入状况,以为自己仍然是在自己的小公寓里。   “姑娘,该起床了。总管吩咐老婆子带你去熟悉一下府内的环境,并告知你工作的内容。”   简磬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大妈,又看了看周围,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了,甚至是再也回不去了。简磬低头苦笑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好的,大婶请等我一会儿。不知大婶贵姓?”   “姑娘客气了,老婆子夫家姓王,你叫我王婶就可以了。我在外面等姑娘,姑娘先梳洗吧。”王婶说着便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简磬迅速地起床穿衣,洗脸的时候她摸了摸脸,脸上有些疑惑,眨眼间,又恢复了。简磬不知道古代的女子发式该怎么疏,只好梳了个马尾,随便用布条绑了绑就急冲冲地出去了。简磬不习惯让别人等,和人有约的话大多时候她会提前到。   简磬再次看了看王婶,她大概四五十岁,可能因为常年的劳作,脸上的皱纹很明显,手上也有很多茧子,一看就知道是很勤劳的人。她脸上带着笑,不谄媚但也不会让人觉得高傲,只会让人亲近,身上的衣服很朴实有些旧但是很干净。   王婶带着简磬在相府里走了一圈,这一圈起码就花了将近3个小时。简磬表示很无语,官场果然很腐败,很黑暗啊!光看这院子,够大,够豪华,够气派,粗粗转一圈都花了3小时,这还不包括有些禁止进入的地方。简磬表示自己仇富!   最后,王婶带简磬去了仆人住宅区,推开了其中的一间房。   “姑娘,你刚进府里来,也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总管安排你先跟着府里其他的丫鬟一起打打杂吧。这间房除了你还有3个跟你差不多大小的丫鬟一起住,明天你就跟着她们一起吧,她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就行了。我会告诉她们教教你的。委屈姑娘了。”王婶看着简磬笑了笑,和蔼的说着。   简磬连连摆手:“不委屈,我还要多谢公子收留了我。我会好好干活报答公子的。”   王婶又笑了笑,说道:“那姑娘先休息吧,晚上的时候那三个丫头就会回来了。明天就要开始干活了,姑娘今天就放松休息一下吧。”   简磬向王婶福了福,感激地说道:“多谢王婶啦!”   王婶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晚上简磬去食堂吃完饭回来就发现她的三个室友也下班回来了。她们大概都十五六岁的样子,有一个姿色中上,其余两个就稍微差点。简磬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简磬,是新来的,以后请大家多多照顾啦。”   姿色稍好的那个女孩看了简磬一眼,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叫绿柳。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别连累我们就好。”说着,自顾自地走向她的床铺,没再看简磬一眼。简磬表示理解,一般自认为长得好看的女子在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女子面前都有一种不自觉的骄傲。所以对于绿柳这种自信心过于膨胀的行为也没怎么反感。   另外两个女孩明显就比绿柳和善多了,当然,这也只是两相比较的结果,毕竟没有谁会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特别好吧,况且是一个身份地位和她们一样的人。   “我叫燕红。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没关系的。”燕红对着简磬笑着说道。   “我叫鸣翠,你叫我小翠就可以啦。我也才刚来丞相府半年,也有很多不懂的,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啊。”鸣翠拉着简磬的手高兴地说着,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很高兴的。   简磬觉得有点奇怪,这里丫鬟的父母都这么有才,取的名字多有诗意啊。随后,鸣翠教了简磬在何处打水洗漱,并告知简磬明早要早点起。简磬如果要早起的话从来都是靠得闹钟,没办法,现在想找闹钟也没有啊,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找一个人工闹钟。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鸣翠是最好说话的人,于是简磬就去拜托她。   “鸣翠,明天早晨你起床的时候能叫我一下吗?我怕我起不来。”   “啊?哦,好啊,明早我叫你。”   “真是谢谢你啊!”   “没事,你早点睡吧,明早也能起得来的。”   简磬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要正式工作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简磬又摸了摸脸,然后便睡去了。   书房里。   林木白坐在椅子上,脸上早已没有了那温文尔雅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容颜。在他面前站着的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林岩。   “这两天她在府里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林木白手上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边开口问道。   “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林岩恭敬地回答道。   “是吗?继续派人盯着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回报。另外,派出去查探她底细的人还没有回报回来吗?”   “密探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回来。”   林木白皱了皱眉头,手上停顿了一下。他手下的密探能力他很清楚,一般的奸细两三天就能查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位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加派人手,尽快查出来。”   “是,相爷。”   这时候的简磬早已经进入梦乡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重点监视对象。    ☆、随大流?还是独辟蹊径?   这时候的简磬早已经进入梦乡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重点监视对象。   第二天一早,简磬在鸣翠的叫声中醒来,再跟着她们去食堂吃完饭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们的工作用一个词可以很精确地形容,那就是打杂的。内容杂而多,因为地位低下,府内稍微比她们地位高点的丫鬟、小厮什么的都可以指挥她们干活,而且还是名正言顺地指使。这些工作虽然多,但是都是些简单的事,只是要多跑跑腿,多出出劳力而已。   就拿简磬来说吧,本来简磬是和鸣翠她们一起搬花盆顺便帮相府里的首席园丁浇浇水之类的,但刚搬到一半,厨房的管事经过,要两个人和他一起出去买些食材,潜台词就是去充当一下搬运工。新来的自然要积极点,这点自知之明简磬还是有的,于是她自告奋勇。结果就是她和鸣翠双手抱着大堆的东西跟在那管事的身后,她无奈地和鸣翠对视了一眼。她们手上的还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多的已经让卖家直接送到相府了。   鸣翠小小声的和简磬说着:“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地位最低下的丫鬟呢。谁有事要做都可以指使我们帮忙的。”简磬笑了笑,没说话。   她们帮厨房管事搬运食材回府之后就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了。刚吃完中饭就遇上了相爷的一位侍妾身边的小丫鬟,说让她们去内院把侍妾姑娘的脏衣服拿到洗衣房去。根据简磬看小说的经验,这侍妾的地位似乎不怎么高啊,也就比一般的丫鬟高那么点,虽然说名分上也可以算的上式府内地位最低的主子,但是实际上,受宠点的高等丫鬟和府内的主管啥的都不怎么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也就能欺负一下像简磬她们这种低等丫鬟了。   话说到现在为止简磬对于她的终极BOSS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职位,其他的一无所知。要不要再了解了解大老板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这样想着,简磬便开口问着鸣翠。   “小翠啊,这位侍妾是什么人啊?”   鸣翠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她也不过是个舞姬而已。听说是上回御史大夫张大人生辰的时候请我家相爷去庆祝,然后我家相爷就随便夸了一声说她的舞跳得不错,然后张大人就把她送给相爷了。相爷为了给张大人面子,就随便给了她一个侍妾的位份,但是相爷从来没在她那儿宿过一次。偏她平时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哼!”   简磬听了很无语:“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鸣翠得意的看了我一眼:“这可是相爷身边的贴身侍女绿杨说的,千真万确啊。对了,你不知道吧,绿杨是绿柳的姐姐,这事儿时绿杨告诉绿柳,绿柳无意中告诉我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呢。唉,说道绿柳,她本来也是在主屋的,结果犯了错,就被罚到我们这来了。不过她姐姐很得少爷看重,肯定很快又会回去的。”   简磬还什么都没说呢,鸣翠就一股脑的全说完了,很明显,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她和简磬熟起来了,说话也不那么忌讳,而且鸣翠本来就是个活泼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儿藏得住话啊。还有那个绿柳,平时就不太常和这些一起工作的丫鬟说话,本以为只是自持比她们漂亮点才会如此,没想到原来人家是受了降职处分,而且还有后台的,这就怪不得了。   “那相爷只有这一位侍妾吗?”   “还有三、四位,不过情形都差不多,相爷只是偶尔去她们那儿,都不常去内院的。”   “相爷娶妻了吗?”   鸣翠很惊奇地看着简磬,那样子就像简磬犯了滔天大罪或者是个外星人一样:“你连这都不知道啊?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家相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是皇上最为看重的大臣,同时也是京城所有大官都想招为婿的最佳人选。连公主都爱往我们相府跑呢。”这话明显带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简磬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嘴里喃喃道:“原来还是个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啊。”   “你说什么?”鸣翠凑到简磬眼前,吓了简磬一跳。   “额,没什么。对了,你说相爷很受皇上器重?”   “对啊,相爷文武双全当然受皇上器重啦。我听相府里的管事说,”鸣翠明显又压低了声音:“当今皇上能够坐稳这个皇位全靠我们家相爷。”   是这样啊,简磬低着头想着,如果是这样,那林木白手中握的权肯定很大,甚至能动摇皇位,自古以来都有功高震主的例子,那现在的这位皇上是真的很器重林木白,还是只是表面上器重实际提防呢?算了,反正又不关她的事,只要林木白不谋反,不让皇上抓到小辫子抄家灭族那就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说道抄家灭族,简磬又想起一个问题。   “小翠啊,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相爷的父母呢?”   “老相爷和老夫人不在府上住,我也没见过。听说他们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在外游历,偶尔一年回来一两次。对了,你不知道吧,老夫人是南明朝的长公主呢。”   “长公主?”   “对啊,就是先皇的亲妹妹。据说老相爷对公主是一见钟情,然后向先皇求娶的长公主。老相爷娶了公主之后,对公主可好了,并且再也没有娶过其他的女子。老相爷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妻管严啊。”   没想到林木白的爹还是个痴情种啊,在古代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确不容易啊。简磬暗暗地想到。   简磬和鸣翠拿了这位舞姬出身的白侍妾的衣服往洗衣房走的时候不巧又遇到了另两位侍妾。等她们到达洗衣房的时候,手上已经抱了一大包的脏衣服了,都快拿不到了。随后的时间,又被这个管事那个管事支使一遍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简磬拿着抹布,小心的擦着手上的瓷器,不知不觉就这么在相府里呆了一个月了。每天都不知道明天的具体工作内容,不过做来做去都差不多,繁琐枯燥但是并不耗脑力,甚至不怎么需要用脑子,更加没有压力,只需要你听话,做好交代给你的工作就好了。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吗?这里大部分的丫鬟从来都不想什么升职之类的,最多就是想得到主子的表扬,多得点月银。但是像她们这种最低下的丫鬟连主子的面也很难见到,就更加不用想其他的了。那自己呢?是要和其他的丫鬟一样继续这种生活下去,还是要努力挣表现,在众多丫鬟中脱颖而出谋求上升空间呢?简磬细细地思考着这一重大选择。   对于其他丫鬟来说,就算她们想到了要升职,可能也做不到,毕竟这太困难。可是对于简磬来说,这还是有机会的,毕竟21世纪的十多年的教育不是白费的。但是要还是不要,这是个问题啊。   就在简磬左思右想,还没有做出个选择的时候,有人已经帮她做出了这个改变她古代人生的选择了。   同样的书房里,同样的椅子上,同样的两个人呆在同样的地方。   “这一个月来她还是没做什么特殊的举动吗?”林木白状似无意地提起。   “是的,相爷。简姑娘每天都很老实地完成交给她的任务,并没有其他的举动。”   林木白皱了皱眉头,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会不会是她的地位太低,根本没办法接近主屋,没有机会得到有用的情报?”   还没等林岩回答,林木白又说道:“要不要把她调到主屋这边就近观察呢?”   “好吧,就这样办。林岩,你明天去安排吧。”   “是,相爷。”林岩顿了顿,神色似有些尴尬羞愧,继续说道:“密探那边仍然没有查到简姑娘的身世。”   林木白看了看林岩,这密探是林岩一手□□出来的,这还是第一次查不出来一个人的背景,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看来这位简姑娘不简单啊。看来,真的是很有必要就近看管查探她了。   “继续派人调查,但是也不用太多人花在这件事上面了,我要亲自来会会这位简姑娘。”   简磬正干着活,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她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情节终于要慢慢展开啦~\(≧▽≦)/~ ☆、升职了,加薪了   简磬正干着活,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她的命运在这一刻开始改变。   一早起来,简磬和其他的七八个丫鬟就被召集到一块,简磬觉得奇怪就问了问旁边的鸣翠。   “小翠,今天府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为什么把我们召集过来啊?”   “我也不知道,一早起来管事的就让我们来这边了,听说是主院那边的管事要过来宣布什么事情。”鸣翠嘴里说的管事是主管简磬她们这样地位的低等管事,而主院那边的管事明显要比这低等的管事高好几等级,平时是不会专门召集她们这样的低等丫鬟的,这次突然把她们都集合到一起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周管事您来了,这边请。”大老远就听见管理她们的那个张管事讨好谄媚的声音。听着那平时吆五喝六的声音现在变得如此谄媚,简磬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堆了,心内暴汗,反差要不要这么大啊。   “张管事,就是她们几个了吗?”简磬晃神间,那个什么周管事已经走进来站在她们面前了。简磬抬头看了看那位周管事,复又低下了头。那位周管事已经五十多六十来岁了吧,但是面容很严肃,看得出来是个平时行事一丝不苟的人,跟她们的那位管事耀武扬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作风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果真应了那句俗语:整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真正有权势有能力的人外表绝对不会表现得那么张扬跋扈,只有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才会狐假虎威。   “是的,周管事,就她们几个。”   “嗯。”周管事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简磬她们说道:“你们也不用紧张,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机会。但是这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取。”说到这,周管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这几个丫鬟。简磬也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丫鬟都是一脸的兴奋和稍许的疑惑。   周管事满意地看着丫鬟们一脸的跃跃欲试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这样的。主院那边有一个丫鬟家里有事请辞了,大管事感念她这么多年来衷心耿耿勤奋做事,就准许她了。所以现在主院就空出了一个位置。听张管事说,你们几个都是表现最好的,今天召集你们来就是要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人来填补主院的空位。你们要知道,一般情况下,主院是不会随便添置丫鬟的,就算是要添置丫鬟也是添置那种从小就在相府长大的表现优秀的。但这回确实是事出突然,府内培养的丫鬟暂时有其他的事物在身,腾不出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们可要好好把握。”   简磬心想,就我来的这么一个多月,天天叫我干些杂事这也算表现好的?简磬不知道的是,像她这种低等丫鬟要的就是对主管的服从,主管叫往东绝对不会往西,要像士兵对军官一样,令行禁止,而且不能对命令发出任何疑问,只需要服从就行了。简磬这么一个多月来因为思考些关于以后人生的道路的问题,确实是对于主管的吩咐做到了令行禁止。而且简磬不知道的是就算她表现不好也是会被选上的,因为她就是那个被内定了的人。   “??????至于挑选的方法,我和大管事的决定了,用自荐的方法。也就是说你们每个人都介绍一下自己,告诉我你们能干什么,有什么本事能进主院。谁的答案最能让人满意谁就当选。好了,你们谁先来?”说着,周管事退后一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朝张管事示意了一下,意即张管事让简磬她们开始。   张管事对着简磬她们说道:“好了,你们也听见周管事的话了,要是你们能选上那就是一步登天了。你们就好好说说你们的本事吧。你们谁先来啊?”   这时候,人堆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简磬看见她走前两步,满脸通红,明显是激动的,简磬还看见她的两手相交,握得很紧,甚至都能看见她指尖发白了。至于吗?不就是从低等丫鬟升到高等丫鬟吗?说到底,还不是当丫鬟?简磬很是不能了解这些丫鬟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自己呢?要不要争取这个机会?虽说自己一直都在考虑升职的问题,可是抓住这个时机呢?如果按周管事的话来说,这个相府的晋升空间那是相当的小啊,很难有升职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了。但是如果真的到主院去做事的话,那以后自己想辞职走会不会很困难啊?也许还会接触到什么秘密啥的,那就真的走不了了,小说里写的,这种事很常见的啊。   那个小丫鬟由于过于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结结巴巴的:“奴婢、奴婢名叫小环,已经来府上三、三年了。奴婢会洗衣、煮饭、浇水、栽花,还会挑选食材。所有的日常事务奴婢都会做,而且厨房的大娘都夸奖奴婢有天赋??????”那小丫鬟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但是很明显的,那个周管事对她很不感冒。因为他一直都只看着手中的那杯茶,头都没有抬起过,好像能看出朵花似的。不过也是,听那小丫鬟的说法,她更适合去厨房,而不是去主院。   接下来的几个丫鬟也纷纷上前说着自己的优点,都是些什么会养花啊、香薰啊、绣花啊之类的,优点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而且还十项全能一样,连鸣翠都上前说过了。听着她们说话简磬真是喜忧参半啊,一忧,她们咋都这么能干啊,对比起来自己就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会;一喜,她们说的好像都没有说道点子上,因为那个周管事就一直维持着先前那个姿势,动都没有动一下,更别提说话了。简磬找工作的时候面试了那么多次,最基本的看面试官的眼色还是懂的。先前的丫鬟明显都入不了他的眼。那自己那说些什么好呢?他选人进入主院到底看重的是什么呢?自己又有什么优势是适合这份工作的呢?简磬低头默默地想着。   “简磬,简磬,你愣什么神呢?该你了,快点,别耽误周管事的时间。”   简磬刚回过神来就听见张管事对着她大声喊道。原来所有的人都已经说完了,就只剩简磬一个人了。简磬定了定神,走上前两步,面带微笑,抬起头看着周管事说道:“周管事,我是新来的,对于府上的事也不是很清楚。这一个多月呢,我跟着张管事也学会了很多,不过我想我学的这些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先前的各位姐姐们,毕竟她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年了,而且我想这些在主院内也用不上。因为主院内肯定有专门的人才来做这些事,并不需要我们再去锦上添花了。我自觉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张管事觉得我表现好能让我站在这儿,无非是觉得我听话而已。我也就能够识两个字,比别的人听话,然后学习能力强了点而已,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说完,简磬就又退回到原地了。   “哦?你会识字?”周管事终于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颅,看着简磬问道。   简磬又上前两步,低头回道:“是的,周总管。”   周总管又喝了口茶,然后才抬头说道:“你说得很不错,而且态度不卑不亢,很不错。就你吧,下午去主院找李嬷嬷,暂时由李嬷嬷安排你的工作。”   啊?这样就过啦?简磬很是惊奇,没想到这么容易,没再来个复试什么的。   如此,简磬就顺利地拿到进入主院的通行证了,面试成功,升职成功,接下工资肯定也会涨,多美好的生活啊。    ☆、丫鬟?秘书?   如此,简磬就顺利地拿到进入主院的通行证了,面试成功,升职成功,接下工资肯定也会涨,多美好的生活啊。   后来的后来,简磬才知道,有时候命运真的由不得她去做选择,即使她想好了答案,可是结果仍然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就比如说她开始的穿越,现在的升职,以及她的以后??????   当天下午简磬就收拾了一下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踏上了去主院的康庄大道,她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灿烂阳光,殊不知却是狂风暴雨外加小雪,偶尔天气好点也是阴风阵阵。   “你就是周管事从下等丫鬟中挑出来的?”那个什么李嬷嬷站在简磬面前,语气自然地带了点常年居于上位的倨傲,一看长相就知道和王婶不一样,连衣服料子都要好上几分。也难怪人人都想往主院进,当然进不进得了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另一回事。   “是的,李嬷嬷。”简磬习惯性地要抬头看着李嬷嬷的眼睛说话,可是刚一对上李嬷嬷的眼神,明显地看出李嬷嬷对她这一行为的不赞同,立马又低下了头,做乖顺样。   李嬷嬷看着简磬低下了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说你是公子从外边带回来的?还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简磬继续低着头回答道:“是的。”   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问:“周管事说你会识字?”   “的确会识两个字。”   “这样,周管事亲自选的人自是不错的。这年头连男子都不是人人会识字的,更别说女子了。这主院里会识字的丫鬟也不多。好吧,你就先去主院的外书房伺候着吧。表现好的话也许相爷会让你去内书房当差的。”   简磬抬头看了看李嬷嬷,又故作惊慌地低下头:“李嬷嬷谬赞了。能不能问李嬷嬷一个问题,什么叫内书房,什么又叫外书房?”   李嬷嬷懒洋洋地说道:“你刚来府上没多久,又一直在外院当差,不知道也算正常。这内外书房都在内院里面,是相爷办公的地方。这外书房是相爷办理一般事务的地方,内书房则是相爷办理机密事物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入的。说到这,你记着,这内书房和相爷的卧房没有相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听见了吗?”   简磬一脸恭敬地说道:“是的,李嬷嬷,我记着了。”   李嬷嬷挥了挥手:“下去吧,还有,下回和管事的说话别在我呀我的了,你也在相府里呆了一个多月了,基本的规矩应该学会了的。有些管事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啊。”李嬷嬷最后那句话很有点意味深长啊。   简磬低头福了福,温顺地说着:“是的,多谢李嬷嬷提醒,奴婢感激不尽。”说着“奴婢”二字,简磬真是不习惯,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简磬从来都是个识时务的人。看不出来这个李嬷嬷还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还会提醒她。   这天简磬还是没有看见她名义上的主人——林木白,她就在认路与认房中渡过了。晚上她在庆幸自己住宿条件改善,由四人间变为双人间的同时也在悲叹,唉,明天没有人叫自己起床了。因为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室友,也没有人跟她说她的室友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回来。直到简磬陷入梦乡之前都没看见有人进这间房。难不成还是个值夜班的?简磬最后模模糊糊地想着。   “几点了?”简磬醒过来立马跳下床,看了看天色,天色有点亮,但还未大亮,反正简磬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古代就是不方便,连一天是几点了都不知道。简磬从来都是赶早不赶晚的,急急忙忙梳洗罢便往外书房跑去,生怕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   简磬站在书房门口,大口地深呼吸了几下,才抬手推开书房的大门。   “额,相爷,你这么早就来了?”简磬有些吃惊,她本以为林木白至少也要等到天大亮了才会开始工作,没想到他这么勤奋。   林木白看着简磬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不算早了,平时上朝的话还要更早,今天是皇上有事取消了早朝,所以我就来书房处理公务了。不过简姑娘,好久不见了,不知在府上可还习惯?”   简磬立马恭敬地回答道:“相爷严重了,我、不是,奴婢蒙相爷相救,又得相爷收留,实是感激不尽。相爷府上的人都很是和善,很好相处,奴婢又怎会不习惯。还有,相爷,如今奴婢在您府上当差,又怎承得起相爷一声‘简姑娘’,相爷直接唤奴婢姓名即可。”一直奴婢奴婢的,还得咬文嚼字的说古文,真不容易,还好简磬当初的古文学得不错,又受了这么多年古代连续剧的影响,总算不是太困难。   林木白对着简磬笑了笑:“好,我就唤你简磬。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看得出你并不是一个习惯说‘奴婢’的人,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谦称‘奴婢’了,直呼‘我’即可。”   “那不太好吧。”简磬心里乐开了花,太好了,真不想一直说自己是奴婢,低人一等。虽然说简磬很懂得明哲保身,绝不会为了一两个称呼的问题而使自己小命不保,但是现在既然可以不用叫自己这么卑下的称呼并且不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当然是最好的了。不过象征性的推搪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谦虚是项多么好的美德啊。   “没关系,我并不是很在意称呼这一类的。”果然,简磬就知道林木白会这么说。   “那真是多谢相爷了。请问相爷,现在需要我做什么?”简磬也没再客套下去,再客套下去兴许不仅林木白不满意,到最后连自己都不满意了。   “你刚来就安排你到外书房,说明你识字。这样吧,你先帮我磨墨,之后你就整理一下这些名帖。这些都是一些要来拜访我的人的名帖,上面我已经做了标志,你就把要见的人的名单整理一份,并按照我标志的时间安排一下。”林木白指着一堆一尺来厚的名帖对着简磬说。   “好的,相爷。”简磬心里在想,原来她是来当秘书的啊。   接下来的时间,简磬就在工作中度过了。她没注意到,林木白在她工作的时候在悄悄地观察着她,她更没注意到林木白那双闪烁的眼睛。如果她注意到,也许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被压榨得那么厉害,也许她心里就会事先有所警惕,也许??????可惜啊,她压根就没注意,不过就算她注意到了,也只能让那过程稍微婉转点,曲折点,对于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简磬的工作内容真的是涵盖秘书的所有工作,除了第一天做的帮老板过滤拜访客户,还要做最基本的书房清洁,没办法,外书房就算比不上内书房那么机密,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还要整理文案,清理书柜,把书分门别类放好等等。最最重要的是,工作竟然全年无休,说起来,简磬真是很郁闷。   不过好歹这还是文化工作,比在外院的时候轻松多了,简磬的生活暂时稳定了。    ☆、到底是谁的错   不过好歹这还是文化工作,比在外院的时候轻松多了,简磬的生活暂时稳定了。   简磬坐在她的专属座位上,看着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件无语凝咽,到底是怎样变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呢?简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最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事儿挺多的,但是都能很快地完成,不是特别耗神,她还是有很多的空闲时间的,这使得简磬能偷出很多时间来看书房里的书。当然,平时她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就注意扫了两眼书里面的内容,找书看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费劲了。不用说,这些都是背着林木白做的,当然,是她自以为地背着。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简磬虽然没有从书中得到黄金屋,也没有得到颜如玉,但是最基本的国情历史,风土人情还是了解了一些的。简磬至此才知道,原来自己来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叫南明朝。当今皇帝是南明的第二代君主,也就是说南明朝是先帝一手打下来的,跟历史上的明朝是很有些相像的。前朝燕国的末代皇帝昏庸无道,先帝乃是燕国的大将军,看不过燕国皇帝的昏庸,于是顺应民意,举兵推翻了燕国的统治,建立了南明朝。原本这些简磬是可以问身边的人的,但是委实不想被人当成白痴看待,也不想对每个人都说自己失忆了,这也不是件荣誉的事。一般情况下而言,能够自己做到的事简磬是不会拜托别人的。   当初听鸣翠说过,当今圣上能够坐稳皇位还要多靠林木白,简磬通过看史书以及历史课上、电视剧里的了解,也能想明白一点点。先帝是大将军出身,原本手中就掌握着大部分的兵权,当然,这也是他能谋朝篡位成功的关键。登基为帝之后,他当然不可能傻傻地把手中的兵权分出去,不仅如此,还要把分散在外面的兵权尽量收回来,就算收不回来也要确认掌握在手心。先帝倒是没有做到“杯酒释兵权”的地步,只是娶了那些帮他打天下的将军的女儿啊、妹妹啊、堂妹啊什么的,总之务必要扯上关系。说起来,当皇帝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总是得为了什么江山社稷之类的去做很多不想做的事,去伤害不想伤害的人,去杀不想杀的人。皇帝在古代已算是最尊贵的人,普通百姓均是认为皇帝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谁知道,皇帝也是有诸多顾虑的,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当然,前提是不想当个昏君,不想做明君,至少要当个不太差的君主都必然会有勉强自己的时候。说起来,皇帝也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只是权利大了,相对的要背负起的责任也大了。   话再说回来,先帝通过联姻的方式,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全国兵力的十之□□。但是光有兵力亦是不够的,打天下的时候,兵力是最重要的,但是轮到守天下的时候,不能说兵力就不重要了,只能说更重要的是治理天下的方法。不是有句话叫做“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么?这句话无疑是非常有道理的。先帝可以控制大部分的兵权,但是却不能控制大部分的文臣。当今皇帝的母亲虽然是皇后,但是先皇后的娘家并没有任何势力。这又得从先皇还没有登基之前说起。先皇并非是世家子弟,原是贫寒出身,因得隔壁镖局镖师的眼缘,自幼便跟着镖师习武。因缘巧合之下救了前朝皇帝,被前朝皇帝带在身边做御前侍卫,后因又立了些功,终被提升到了大将军的地位。说起来,先皇也是年少有为啊,做到大将军地位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八岁。这先皇后据说是教先皇武功的那位镖师之女,和先皇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先皇在当御前侍卫不久后就娶了她,婚后也一直待她很好,知道先皇登基之前没有娶过任何其他的女子。即便是在先皇当大将军之后,前朝皇帝想将一位郡主下嫁给先皇,也被先皇婉拒了。又据说,先皇后对先皇也甚是情深意重,一直支持先皇谋朝篡位的大业,在大局将定的前夕,曾被前朝保皇派的将军抓过,但是为了不让先皇受胁迫,便自己服毒自尽了。还好先皇救援及时,要不然早就香消玉损了。也正因为这样,先皇后在好不容易怀孕生下的先皇第一个儿子在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了,先皇对此很是自责,认为是自己保护不周的缘故导致。因此在登基之后立即立她为皇后,即便在先皇又纳了很多年轻貌美的妃子之后,对皇后的宠爱也没有少一分一毫。最后还排除众议执意立先皇后生的第二个儿子为太子。先皇后也为了她的第二个儿子牺牲了生命,因为她原本身体就不见得很强壮,第一个儿子夭折之后身体更是变得虚弱,调养多年之后也没见得好了多少。而先皇后又执意要为先皇生下第二个孩子,导致自己难产而亡。   先帝能够从一介平民到最后成为帝王,虽说其中有部分运气的缘故,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是个及其聪明睿智的人。他自然知道,即使太子能完全继承他手上的兵权也不能坐稳那个皇位,因为没有文臣的支持。当时的朝廷分为两大派,一文一武,武将自然是皇帝这边的,而文臣的首领则是当时的丞相,也就是林木白的爹。老相爷的家族是前朝的名臣世家,改朝换代之后,势力有所削减但是仍是不容小视。老相爷所秉持的态度是中立,意思就是说也不会支持太子。先帝并非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其他的妃子也生有皇子,若是其中有皇子能得到文臣这边的支持,不能不说会成为太子的一个隐患。太子也许能够在先皇驾崩之后顺利登基为帝,但是能不能坐稳皇位,最大的关键就是文臣这边的态度。老丞相可以看得出来已经争取不了了,而当时当朝为官的大部分文臣都或多或少地和老丞相有或亲或疏的关系,那么太子唯一的方法是掌握下一个继承丞相之位的人,这个人便是老丞相之子林木白。而林木白也果真在继承他爹的丞相之位后,一心辅佐太子,让太子得以顺顺利利、稳稳当当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这些“据说”都是简磬问的鸣翠得来的,现在她们也只有偶尔能在吃饭的时候碰上了。鸣翠还真是一个天真单纯、毫无心机的小女孩,其他一起参加晋升面试的女孩现在看见简磬都是一副简磬欠了她们的样子,唯有鸣翠丝毫不介意,   一如既往地待简磬。简磬对此当然很高兴,总算是在古代有一个朋友了。   “你在想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简磬耳边响起。   “啊!”简磬吓了一大跳,腾地站起身来,看着林木白站在她面前,努力挤出个微笑来:“呵呵,相爷,您来了啊!您真勤奋,这么早就来工作了。”简磬觉得自己的笑肯定很难看,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是僵的。毕竟在自己正开小差的时候被顶头上司当场抓获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她不停地在心里腹诽:这个人是猫转世的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存心吓死人啊。   “那小磬你不是更早吗?我是不是该夸奖你?”林木白似笑非笑地看着简磬。   “嘿嘿,夸奖就不必了,如果相爷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给我涨工资。”被林木白压迫,现在她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涨工资也是应该的。并且和林木白相处久了,简磬说话也随意多了,本性也慢慢地展现出来。   “工资?什么东西?”   “就是月银啊。我现在做的事可比你以前的丫鬟多多了吧,怎么也得增加我的月银吧。”简磬这话说得那是相当的理直气壮。不是嘛。简磬在习惯了书房的事物之后,帮林木白整理文件的时候就把文件按类别分好了摆放,并且同时每类文件都按时间顺序摆放。另外,简磬还用一张纸把所有文件的重点记录下来,每天林木白进外书房的第一时间,简磬首先就是把这张纸递给他。说道写字,幸好简磬的爷爷在她小时候有要求她练毛笔,所以即使她的字不好看,但是也还能将就着看看,不至于认不出来。天下资本家都是一家人啊,都是要压榨出工人的最后一滴血汗。简磬想,自己就不该做那些多余的事。   林木白哭笑不得地看着简磬:“你的月银很少吗?我记得府上对下人一向宽厚,月银应该不少。难道你缺银子?”   “我虽不缺银子,但是有人会嫌银子多吗?银子当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得好。”简磬得意洋洋地说道。   林木白疑惑地看着简磬:“谁是韩信?”   简磬更加疑惑地看着林木白:“你没听说过韩信吗?”难不成这个时代里面没有汉朝?嗯,好像是的。简磬回想到自己看过的这个时代的历史书上似乎真的与自己学过的历史完全不一样。这下糟了,该怎么和林木白解释呢?   “他很出名吗?我应该认识他?”   简磬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能简单地说道:“嗯,我不记得很清楚了,只是顺口就说出来了。韩信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将军吧。他最初的时候只是个平民,家贫,但是他很有才华。因为没有权势,他经常被很多人欺负,他忍辱负重,连□□之辱都受了。后来终于有伯乐相中了他这匹千里马,他的才华得以施展,成为了一名常胜将军。嗯,大概就这样。”   简磬低着头,没看见林木白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良久,听见林木白的声音:“如此啊,看来小磬真是博学啊。对了,你刚刚说的伯乐和千里马又是怎么回事?”   简磬蓦地抬头看了林木白一眼又低下头,表情很是纠结,不是吧,又要给他讲故事,看来以后说话要小心点了,要不然再说下去,哪天自己的老底都要给人揭了。而且自己失忆了不是?说出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最后怕不能圆谎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不能不说下去。简磬又简单说了一下千里马和伯乐的故事,林木白终于没再问其他的问题。只是简磬忽略了林木白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这次更新很慢,我写的也很慢,请原谅我委实是比较懒的 ☆、出府一日游   简磬临睡前又想起了林木白的身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鸣翠说过。林木白的母亲是开朝的大长公主,先皇的亲妹妹,老相爷对她是一见倾心,向先皇求娶大长公主,并且一生未纳妾,对公主的话惟命是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长公主自然会是偏帮自己的侄儿的,那么爱妻如命的老相爷也不会太违背妻子的心愿而与太子为难才对。那么,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太子继位应该是顺顺利利地,不需要林木白特别做些什么才对,那为什么会说当今皇帝能坐稳皇位林木白居功至伟呢?真是想不通啊。不过想不通也就算了,反正又不关自己什么事。简磬通常都是这样,想不通就丢在一边,从不自寻烦恼。   天刚亮的时候,简磬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揉着眼睛,一摇三晃地往外书房走去。虽然简磬已经养成生物钟了,会在每天的这个点上睁开眼睛,但是??????还是困啊,想继续睡下去啊!真还念周六周末睡懒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啦。   简磬看了看正在办公的林木白,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要是林木白不在就好了。试想想,老板天天都在你面前看着你工作,作为一个普通员工的简磬,如何能承受得起这生命之重?奈何简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认命地埋头书堆中。   “小磬啊,你一会儿有事吗?”冷不丁地林木白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简磬抬头茫然地看着林木白,摇了摇头:“就是你交代的那些事啊,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了。”   “这样,那些事并不是很急,可以先放一放。你一会儿陪我出去一趟吧。”林木白点了点头,对着简磬说道。   简磬一愣,连忙答应着:“好的。”真是不错啊,来古代这么久了就没有好好出去逛过。先前出去也是跟着各管事去买东西,目的明确,地点明确,手上抱着一堆东西,哪有闲心逛啊,而且管事也不让她们小丫鬟自己在府外随便乱逛。这次跟着林木白出去总不至于也要帮他拿一堆东西吧?看他平时一副偏偏佳公子的风范,应该会怜香惜玉吧?简磬对此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   这是简磬第二次坐在林木白这辆外表普通内里精致的马车,不知道他的马车是怎么做的,坐在里面竟然很是平稳,比坐三轮车还要好点,上一次简磬就对此很好奇,不过估计问林木白他也不知道。还是找机会自己研究研究。恩,就这样。简磬自己边想着边点头。   林木白坐在马车的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斜眼看着坐在另一头的那名女子,车帘被风吹得掀起来,她沐浴在阳光中,眉头时而皱起时而展开,不时还点点头。她的五官很普通,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连说清秀都有点勉强。若不认真看,把她丢在人群中绝对再也找不出来。可是,密探那边却至今没有查探出她的身份,这是林木白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而且她识字,喜欢看书,说话随意但是还是能看出是有教养的,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偶尔语出惊人,还会说些无人可知的典故,这些典故简单却蕴意丰富,一般的教书先生都未必能讲的出来。林木白能看得出来,她甚至有意藏拙,她的才华并不止于此。她到相府的这些日子很是老实,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除了私下问一些人所周知的问题之外,那些问题只要是当朝的人都知道,她问这些问题似乎她是真的失忆了。她看的书各方面的都有,包括历史、人文、各地风俗、军事等等,很奇怪一名女子竟然会去看军事。把她安排到外书房的这段日子,自己一直观察她,她对外书房的各种事务上手很快,甚至还能做出很多改进,闲暇的时候就爱在外书房中找书来看,但是却没有发现她有一点点做奸细的可能。她偶尔言语闪躲,但是却给人一种真诚坦荡的感觉,似乎只有她不想说的,凡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难道她是真的失忆了?但是失忆的人会记得那么多的典故吗?林木白难得的迷惑了。   “相爷,霓裳阁到了。”林岩的声音响起,林木白和简磬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谁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简磬掀开马车门帘,一马当先跳了下来,对着后下来的林木白问着:“这是家卖衣服的店吗?这名字取的挺好听的啊。你来这是要买衣服吗?”   林木白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当先走进了霓裳阁。林岩也跟在林木白身后。简磬见此连忙跟上。刚迈过大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公子,您来了,里面请。”简磬这才发现说话的一位四五十岁发福的女子,挺像一名暴发户的。而这名暴发户对待林木白的态度似乎恭敬过头了吧?不像是普通百姓对待朝廷大官的态度,也不想是普通商户对待大客户的态度,怎么说呢?倒有点像是员工对待大老板的态度。   很快地,简磬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原来还真的是员工接待大老板啊!此刻他们已经坐在了一间隐蔽的厢房里,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是坐着的,毋庸置疑,是林木白。那暴发户,哦,她夫家姓赵,是个寡妇,帮林木白做事已经十多年了,人们都称呼她“赵大掌柜”。她夫家以前是做布料生意的,她跟着她丈夫走南闯北多年,对这一行很是了解。她丈夫死了之后就一直帮林木白做事了。当然,这些都是林木白刚刚介绍赵大掌柜的时候说的,虽然简磬并不明白林木白为什么把这些告诉她。   赵大掌柜正在向林木白汇报这一个月霓裳阁的盈亏,她神态恭敬,眼中精光闪烁,简磬看了她两眼,知道她并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没有头脑。想想也是,这霓裳阁据说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制衣与布料的店,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厅里人流如潮,生意很好,能把这么大一家铺子经营成这样,又如此得林木白的信任,自然不会是个无用的人。是的,虽然林木白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无害的样子,对府中下人也很温和,但是简磬却很明白,这应该只是林木白的表象,或者说只是她的一张面具,必要的时候,他会撕下这张面具,那时候的他没人知道会是怎样的,或者说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会知道。莫名其妙的,简磬就是有这种感觉,也许也不是莫名其妙,毕竟简磬还是有那么多小说和电视作为基础的,她可没有见过有哪一个丞相能仅凭温和善良坐稳这个位置的。不过这些暂时威胁不到简磬,所以简磬也并没有往深里想。   简磬这时注意到赵大掌柜对林木白的称呼是“少爷”而非“相爷”,简磬猜想可能只有相府上的下人才称林木白为“相爷”吧?林木白是想把这两者分开吧。因为只是例行公事,所以很快地赵大掌柜就汇报完了。简磬总结了一下,就是没什么大事发生,这个月也不是旺季,很平常的一个月,月盈利三百多将近四百两银子。简磬自从到外书房工作之后,月银已经涨到二两银子了。照这样算的话,这间铺子的经营只能算是一般,不能称得上好。简磬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这个行业经营得最好的铺子了。   这时候的简磬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有办法提高盈利呢?在简磬的沉思中,林木白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简磬见此忙跟着,这个问题她还要好好想想。   接着林木白带着简磬和林岩去了京城最大的饭馆——饕餮堂。简磬算是见识到了,这里的商人是一个比一个有才,   取的名字一个赛一个贴切。不过这不会也是林木白的吧?如果是,那林木白得多有钱啊?   事实证明,林木白果真很有钱。因为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是掌柜的大叔很热情地迎接林木白,并且对林木白的称呼是“少爷”。怪不得林木白府上连普通丫鬟的工资都那么高,几乎是其他大官府上工资的两到三倍。她先前还想过只靠林木白当丞相的工资够付相府上的下人的工资吗?她还以为他是另一个和珅,主营靠得是贪污腐败呢。原来,林木白的收入是靠经商。   饕餮堂的掌柜姓陈,看起来是个挺和善的人,当然也仅止于看起来而已。在没有相处之前,简磬从不轻易下结论。这个陈掌柜啰唆了半天,说得简磬都快睡着了。等他终于说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简磬就不明白了,陈掌柜这个职位好歹算是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级别的吧,向总裁例行报告每月经营情况,就说说盈利与否,原因所在,最多再说说竞争对手的情况就好了,用得了这么久吗?   在简磬的望眼欲穿中,林木白终于大发慈悲地宣布可以吃午饭了。午饭是由陈掌柜陪同在饕餮堂的包间里用的。当然简磬很是自知自觉地随着林木白坐下了,导致陈掌柜很是惊奇地看了她两眼。   林木白对着陈掌柜笑了笑,说道:“陈老,你也坐下吧,这儿没旁人。”   陈掌柜在林木白的另一边坐下了,恭敬地回道:“是,多谢少爷。”   午饭是五菜一汤,据说是饕餮堂的特色菜。菜的味道都偏清淡,对于简磬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委实不能称得上是上等美食,不过汤倒是挺鲜的,好像加了野生山姑在里面。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山姑应该都是野生的吧?人应该还种不出来吧。这顿饭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在相府食堂里的大锅饭要好吃得多,而且简磬向来不是那种特别挑食的人。   吃过午饭,林木白又带着简磬在偌大个京城里巡视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林木白手上的产业还真不是一般的多。难道这就是世家子弟的财富?当然,林木白也带简磬看了些别人的产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在太阳堪堪要下山之前,林木白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巡视工作,准备打道回府了。简磬在这一天终于大概了解了林木白的身家财产,也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一些商业信息。简磬觉得今天出来的真是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因为一段时间私人原因上不了网,因此不能更新,以后会尽量多写点,更新快点的 ☆、做了回柯南   简磬刚随着林木白走进相府大门就看见鸣翠挽着一个小包袱跟着张管事身后往外走,而且脸上还挂着泪水。简磬连忙走到鸣翠身边,关心地问道:“小翠,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入府这么久,鸣翠是简磬唯一交到的朋友,所以简磬还是很关心鸣翠的。   鸣翠双眼红肿,看着简磬焦急地哭道:“小磬,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她们说我偷了白姑娘的镯子,可是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偷。”边说着,鸣翠用手紧紧抓住了简磬的手。   这时简磬才发现鸣翠的手上有明显的红痕,分明是用藤条打过。林木白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简磬一眼,向张管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管事立刻谄媚的对着林木白说道:“是这样的,相爷。今天下午,白姑娘突然发现她的镯子不见了,而在这之前只有鸣翠这小丫鬟去过白姑娘的房间,而且鸣翠去的时候白姑娘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之后白姑娘的镯子就不见了。白姑娘让人去鸣翠房间找,真的就找到白姑娘的镯子了。而且听其他的小丫鬟说,鸣翠她娘最近生病了,家里急需银子,我猜她可能是想偷了镯子去换钱。证据确凿,这小丫鬟还不承认,非说自己没有偷。白姑娘就说把她撵出府。”   林木白听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代表这种处理方式他并不反对。但是简磬就不能不反对了。电视上这种事情经常见,如果今天是别人,简磬真不会管,可是遇上这事的是鸣翠,简磬不能不管。   简磬走到林木白面前,很恭敬地福了福,以恳求的语气说道:“相爷,我与小翠相处虽不久,但是也了解小翠的性情,她绝不会为了银子去偷东西的,这件事必定另有隐情。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小翠查明此事。我相信,相爷您也不希望府上有冤枉下人的事情发生吧?”   林木白看着简磬,半晌,笑了笑:“当然。那我就拭目以待,看小磬你如何查清这件事了。”   简磬带着鸣翠来到了白姑娘的房间,当然林木白和张管事也跟着,因为林木白说要看简磬如何查。白姑娘以及一干婢女看见林木白来了,喜形于色,急忙上来拜见。   林木白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听说舞儿你的镯子丢了,我的这个丫鬟小磬不相信是你们捉到的人偷的,她要再来看看,就麻烦舞儿你再和她说说事情经过,免得有人说我们相府冤枉一个小丫鬟。”   那位白姑娘,听说是叫白依舞,连忙给林木白端上了一杯茶,垂首回道:“是的,相爷。”   接着,白依舞就向简磬说了事情经过。下午的时候,白依舞去另外的一位侍妾那儿串门子,回来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小杏让她看看镯子是否还在,因为外院的丫鬟小细说好像看见鸣翠拿着她的镯子匆匆忙忙地回房了。白依舞打开首饰盒,发现镯子果真不在了,于是就去鸣翠的房间搜,果真找到了自己的镯子。   简磬走到白依舞面前,问道:“白姑娘,您能把您的镯子给我看看吗?”   “可以。”白依舞转过身,从一旁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镯子递给了简磬。   简磬细细地看了镯子,镯子本身是黄金打造的,上面还刻有花鸟,很是栩栩如生,另外还镶嵌了几颗碎宝石上去,当做鸟的双眼之类的。这镯子确实价值不菲。简磬又细细地看了几眼,突然,眼睛一亮。简磬把镯子递回,同时说道:“这镯子真漂亮,想必白姑娘经常戴吧?”   白依舞得意地笑着:“这镯子可是我刚进府的时候相爷送给我的,因为太贵重,平时我都舍不得戴,都专门放在首饰盒里的,怕不小心磨损了。”   简磬听了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这样啊,看来白姑娘很重视这只镯子了。那姑娘上次戴这镯子是什么时候呢?”   “是前天。”   “白姑娘确定吗?”   白依舞很肯定地说道:“就是前天。因为前天我娘家有人来看我,所以我就戴了这只镯子去见他们,我确定。”   简磬沉吟了一瞬,接着问道:“那白姑娘,从您前天把镯子放回首饰盒到今天您的丫鬟提醒您去查看手镯之间你还有没有打开过首饰盒查看过?”   白依舞想了一下,回道:“没有。”   “好的,谢谢您,白姑娘。”说完,简磬又来到白依舞的贴身丫鬟小杏面前:“小杏姑娘,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白姑娘的手镯不见的呢?”   小杏一直很安静地站在白依舞身后,听闻简磬的问话后,微微抬头看了简磬一眼又低下了头,回道:“回简姑娘的话,因为平时外院的丫鬟小细也偶尔来我们小姐的院里,因此奴婢和她也算说得上两句话。下午小姐回院里之后,奴婢去给小姐拿茶点的时候遇见了小细,小细就悄悄地告诉奴婢,说她看见鸣翠慌里慌张地从小姐院子里跑出去,还用手捂住胸口,她依稀看见是个黄色的手镯样式的东西。她又说鸣翠最近家中有事,很是缺银子,让奴婢去问问小姐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奴婢想那可能是小姐的那只黄金手镯,小姐很重视那只手镯,所以奴婢就请小姐看看是否还在,没想到果真不见了。”   简磬听后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小杏姑娘,昨天也是鸣翠来白姑娘院子里拿衣物的吗?”   小杏依然是很沉稳地回道:“不是的,昨天是小细来的。”   “这样。请问昨天小细来的时候白姑娘和小杏姑娘在吗?”   “昨天奴婢陪小姐去花园转了一圈,因此并不在。不过奴婢和小姐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小细从门里出来。”   “小杏姑娘是否有注意,昨天你看见小细的时候她的神色如何?”   小杏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想了一下,随后仍是回道:“小细她的神色似乎有点慌张,她急急地和小姐行了礼就走了。”   简磬眼睛又亮了一下,笑着对小杏说道:“我知道了,真是谢谢小杏姑娘了。”   小杏对简磬行了一礼,仍是那副安静的样子:“简姑娘客气了。”   接着简磬又请张管事陪她一起出去了,简磬是想去问问其他丫鬟鸣翠和小细的关系如何。林木白自从进了屋子之后一直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简磬,眼中神色莫名。   简磬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之后,又请张管事陪同她一起先后去了鸣翠和小细的房间,细细地又搜索了一遍。张管事因为有林木白的吩咐,自然是没有异议地跟在简磬身后。随后,简磬便协同张管事一起回到了白依舞的院子。   简磬走到林木白面前,行了礼,说道:“相爷,我已经找到证据可以证明白姑娘的镯子并非是鸣翠所偷,真凶另有其人。”   林木白喝了一口茶,看了简磬一眼,语气如常地说道:“是么?那你就把证据拿出来,细细说明到底是谁偷了小舞的镯子。”   简磬回道:“是的,相爷。请相爷把丫鬟小细找来。”   林木白挥了挥手,张管事便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把小细寻了来。   简磬以前在外院做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对小细并不熟悉,依稀见过两次面。现在她站在小细面前,认真地看了看她。她明显有些慌张无措,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身子甚至隐隐发抖。她大概十五六岁年纪,长相婉约清秀,但看面相,绝看不出她会嫁祸他人的人。   简磬对着林木白说:“相爷,偷白姑娘手镯的人就是她——小细。”   小细听闻立马跪了下去,哭着说:“冤枉啊,相爷,奴婢没有偷,是鸣翠偷的,今天只有鸣翠进过白姑娘的院子,镯子也是在鸣翠屋子里找到的,简姑娘不能因为跟鸣翠交好而冤枉奴婢啊!求相爷为奴婢做主啊!”   简磬笑了笑,慢慢地说道:“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而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我说你是真凶,那我必然会拿出证据来证明,必不会让别人觉得我是胡说。”   简磬走了两步,接着说道:“不错,白姑娘的院子‘今天’的确是只有鸣翠进来过。”   简磬停顿了一下,看见小细似乎出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不过,谁说白姑娘的镯子一定是今天被偷的?白姑娘只是今天才发现镯子不见了,而白姑娘上次见着镯子是在前天,那么镯子也有可能是昨天就已经被偷了。而昨天,似乎小细姑娘你也单独进过白姑娘的房间吧?那么小细姑娘你也是有嫌疑的,不是吗?况且我问过小杏姑娘,你昨天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她和白姑娘,她说你的神色很不自然,有些慌张,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在场的其他人听后,都沉思地点了点头,而林木白依然是不动如山地喝着他的茶,只是垂下的睫掩盖了他的思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细仍是在喊冤:“我昨天只不过是误了时辰,怕白姑娘骂,所以有些慌张罢了,我没偷白姑娘的镯子。白姑娘的镯子是在鸣翠房里找到的,明明就是鸣翠偷的。而且鸣翠家里最近缺钱,她肯定是想偷偷拿去卖了换钱的。”   简磬再次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俗话说捉贼要拿赃,但是找到赃了却未必能肯定谁是贼。不错,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证据确凿,都指向鸣翠,鸣翠也有动机。若不是我和鸣翠相处了一段时间,深知她的为人,我也会这样认为的。我刚刚问了一些平时跟你有所交谈的丫鬟们,从她们口中知道了一些事。”简磬顿了一下,看见小细虽然装作不在意,但明显很在意,于是继续说道:“听说你平时经常给侍卫石威送些小东西,你对他有意?”   小细愣了愣,没想到这种时候简磬会问她这种问题。片刻,她的脸变红了,低着头扭捏了许久,仍然承认了。   简磬又再说道:“但是我也听说这个石威对你无意,倒是很喜欢去找鸣翠,因此你对鸣翠私下里很是嫉恨。这次鸣翠家里缺钱,石威还主动要借给鸣翠银子,你听说之后越发恨起鸣翠来了。这些我可是听了好几个人说了的。你说你会不会因嫉生恨,所以特地偷了白姑娘的镯子来嫁祸鸣翠,好让鸣翠被赶出相府呢?这样你喜欢的石威便不能和鸣翠在一起了,你便又有机会了,不是吗?”   小细的神色越来越慌张,但仍然狡辩道:“我???奴婢的确是喜欢石威大哥,也因为石威大哥而有些嫉恨鸣翠,但是也就这样了,没有做其他的事了。我没有偷镯子。”她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否认的话都没有先前的肯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这时候简磬又拿出了那只镯子,递给了在旁服侍林木白的白依舞,说道:“白姑娘,请你再看看你的手镯,看是否与你上一次戴的时候有所不同。”   白依舞拿过手镯,细细地看了看,突然,她惊讶地说道:“这颗红宝石呢?上次我放回首饰盒中的时候明明还在的,先前找回的时候我太高兴一时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我的这颗宝石怎么不见了?”   白依舞所说的宝石是一颗米粒大小的镶嵌为一只鸟的眼睛的小碎红宝石。简磬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她展开手绢把手绢里面的东西递到白依舞面前:“白姑娘,请你看看,这是否是你手镯上掉的红宝石?”   白依舞接过手绢一看,惊喜地说道:“是的,这就是,你怎么找到的?”   简磬没有回答,走到小细面前,问道:“小细姑娘,你猜我是在哪儿找到白姑娘手镯上掉落的红宝石的?”   小细的脸瞬间变得灰败,哭叫着:“这是你故意放在我抽屉里的,对,就是你刚刚故意放在我房间抽屉里的,你要袒护鸣翠,你冤枉我。相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可是我并没有说是在你房间的抽屉里找到这颗红宝石的啊,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简磬看了看张管事,继续说道:“何况刚才去你和鸣翠房间搜查的并非我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张管事协同我一起的,难道你想说是我和张管事串通一气,一起来冤枉你吗?呵呵,你还不如说相爷也和同我们一起来冤枉你一个和我们无冤无仇的小丫鬟。”   小细低头跪在地上,呜咽着,再无言语。简磬站在她面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不肯承认吗?”   小细哭着伏在地上,蓦地抬起头看着简磬,狠狠地说道:“不错,镯子是我偷的,我确实是恨死鸣翠了,于是嫁祸鸣翠,想让管事的把她赶出府去,你说的都对。我本来已经成功了,都是你,突然冒出来,都是你,我恨你!”   简磬还想说些什么,林木白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已经查清真相,找到了真正偷手镯的人,那么,张管事,这是你外院的事,按规矩办吧。小磬,我们走吧。”林木白无视白依舞的挽留,懒洋洋地往外走着,简磬对着鸣翠点了点头,看自己无法留下,说了句“下回见面再细说”便跟在林木白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外书房,因为白天出去了,所以堆积了一堆的公文,于是林木白照常处理公事,简磬也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些千篇一律的事情,她没注意到林木白看她的眼光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也没注意到林木白看着她愣神的时间也多了。   深夜,内书房。   林木白坐在书桌前,倚在太师椅里,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扣着,这是林木白思考时的惯常动作,不过他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现。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暗探查她查了许久都没查出个眉目,先前我以为她不过就是个藏得深了点的奸细罢了,可是今天这事又让我看清了她一点。做事有条理,思维紧密,观人于微,考虑事情全面细致,从一些小处便能推出事情的真相,不简单啊!”林木白喃喃自语,眉头轻锁,难得的陷入了困惑中。   夜,深了。   人,无眠。    ☆、第二次升职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简磬遇上了鸣翠。   “小翠,你怎么也现在才吃饭啊?”简磬因为今天的事儿比较多,所以等她能来吃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按照鸣翠的工作安排应该是早就已经吃了的。   鸣翠快步走到简磬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笑着说道:“小磬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你要再不来,你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可就没有了啊!诺,这是我特意早早给你留的,以报答你昨天的救命之恩啊。这可是我和烧菜的高大婶求了好半天她才给我留的。快吃吧,我装在盒子里,还热乎着呢!”   简磬接过食盒,打开盒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副满足的样子:“啊!真香!高大婶做的红烧排骨最好吃了,这是她最拿手的了。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辛苦劳动之后有人给你递上热腾腾的、香喷喷的饭菜啊!我真幸福,小翠,谢谢你啊!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俩儿谁和谁啊?计较这些么,我能看着你被冤枉什么都不做吗?小事一桩啦。”   鸣翠拉着简磬走到一张小桌子前,让简磬坐下,笑嘻嘻地回道:“我就知道小磬姐对我最好了。昨天都没有其他人相信我,就只有你相信我,还帮我洗刷冤情,你比我老家的那个县令爷还厉害呢!”   简磬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百忙之中回道:“哪儿啊?我也就柯南啊、少年包青天啊之类的多看了几遍,会点点皮毛而已,呵呵。”   “什么柯南、包青天啊?小磬姐你说的是谁啊,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鸣翠疑惑地看着简磬。   糟糕!一顺嘴又给露馅了。简磬心里暗道。简磬抬起头对着鸣翠灿笑道:“呵呵,没什么,这是我家乡那边的传说故事里的,是两个特别会破案的高手,我从小就爱听他们的故事。”   “哦,这样子的啊。”鸣翠懵懂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惊喜地说道:“诶,小磬姐,你记得你以前的事啦?”   简磬愣在那儿,半晌无语,这叫什么?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磬暗自□□,真是败给她了。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简磬扯了扯嘴角:“呵,呵呵,不是啦,只是刚刚一说就觉得好像是这样的,因为没有其他的可能嘛。你说是不是啊?”   “啊?哦,小磬姐你说是,那应该就是吧。”鸣翠仍然一副疑惑无辜的表情。   简磬低下头努力吃饭,装出一副“我很忙我很忙”的样子,终于熬过了这一顿名义上的“谢命宴”。   简磬撑着腰慢慢地往回外书房走去。刚刚为了避免鸣翠再问下去,只好一直低头吃饭,导致吃得肚子撑得不行,现在多散散步,好消化一点。昨天简磬帮鸣翠找到了真正偷东西的人,林木白表面上好像没有任何反应,连夸她一句也没有,也没有骂她多管闲事啊什么的,很奇怪啊!相处久了,简磬才发现,林木白并没有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温和无害,偶尔觉得他会像是一只带着微笑面具的狐狸,只在那么几个小小的一瞬,能看见他面具后面的真实表情,不过也只转瞬即逝,所以简磬也不是十分确定到底自己看到的是否就是真的。但是,反正简磬觉得林木白这个人不简单啊,而且很危险,只可远观,不可近处。   等到简磬慢悠悠地愰到外书房的时候,林木白已经坐在太师椅上了。他半倚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一本书,脸上神情很···简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可以称之为安适?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慵懒。说实话,简磬很少看见林木白这个样子,一般情况下简磬看见的林木白都是一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形象,即使偶尔察觉也许真实的他并不是这个样子,但是也没有见过他如现在这般外露表情的样子。因此简磬在一瞬间被林木白吸引,但也仅是那么一瞬间。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林木白的视线已经从手中的书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简磬连忙走上前,对着林木白行了一礼,然后仍然走回自己的专属位置。   在简磬正要开始工作之前,听见林木白清咳了一声,简磬抬头看着他,以为他要吩咐什么事情。   林木白看着她,眼神很专注,似乎看着的不是眼前的这个简磬,而是他眼里的她身体里的那个真实的灵魂。简磬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想想,自己这种灵魂穿越的事情就已经够无稽够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一眼就看出这个身躯与灵魂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呢?简磬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你在笑什么?”林木白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先是疑惑地抬头看他,接着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有点惊惧,再然后却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就这么短短时间,脸上表情就变了好几次。最有意思的是,当叫她的时候,她会做出一副她什么都没做过,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他人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林木白不得不打断她,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再做出什么表情来。林木白越发觉得自己马上要宣布的事是自己做得十分英明的一个决定,尽管他从没觉得自己做的决定不英明过。   简磬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正色回道:“没有,只是看到身为老板的你这么有闲心的在看书,说明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那我今天的工作量就不用增加啦,所以有点高兴而已。”简磬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林木白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转而问了简磬另一个问题:“小磬你到外书房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吧?”   简磬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看了林木白一眼,又低下头平静地回着:“是啊,已经快有三个月了。”   “是么?已经这么久啦!”林木白看似随意地说着,端起茶喝了口,接着说道:“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和李嬷嬷都看在眼里。李嬷嬷待人一向严苛,且从来对事不对人。连她都对你赞誉有加,说明你的确是做得不错。而且你帮我做事以来,还从没有出过差错。昨天舞儿的手镯一事,虽然你做得不怎么符合府里的规矩,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避免了日后有人非议相府冤枉好人。而且,看得出来,你处事很有条理,观察入微,作为一个你这样年纪的女子,很不错。所以···”   什么叫“这个年纪的女子”?切!姐姐我比你大,好不好?简磬腹诽着。不过林木白这话一顿,又让简磬的心提了起来,所以什么?林木白没有让简磬久等,接着公布了简磬新的人事任命。   “所以我决定调你到内书房去。”   啊?这就又升职了?自己到相府还不到半年就连着升了好几级,这会不会太夸张!简磬想着,脸上是一副疑惑加惊奇的表情。转而又想到,要是在现代的时候升职能这么容易就好了。不过,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想太多好像对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太多的用处。想通之后,简磬对着林木白福了福,恭敬地说道:“多谢相爷赏识。”   林木白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简磬:“对于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怎么看你并没有很高兴地样子啊?”   简磬勾了勾嘴角,回道:“哪里?相爷您看错了吧,奴婢很高兴,升职了,加薪了,奴婢怎么会不高兴呢?奴婢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而且相爷您让我去内书房,这说明您看重我,信任我,这是奴婢的荣幸。”   说是这样说,可是林木白看她脸上的假笑以及那故作尊敬的实则不屑的口气,很难觉得简磬这是在高兴。不过林木白却不知道简磬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如果她是奸细的话,那她应该很高兴有机会接触到府内的机密事件才对啊?难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她果真不是奸细?但是她的表现又很奇怪。在那种时机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她自己失忆了,但是时不时地又说起一些很有意义的小故事或者典故,还说是她家乡流传的。失忆的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好吧,记得自己的名字这点不算,那这些典故呢?记得家乡的传说但是却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这是不是太奇怪了点。林木白一直都想不通,所以对简磬也一直没有做处理。就算相处的这两个多月,林木白也没有完全看透简磬,因此,林木白决定再冒一个险,这件事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有个预感,再拖下去,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他想早点确定简磬的身份,不管她是不是对手派来接近自己的,不管她有何目的,林木白想要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木白从未在一件事上如此犹豫不决,他从来都很果决,杀伐果断。他总是表现出一副温和无害的翩翩公子样,但是只有真正得罪过他的人才知道,真实的他就是个恶魔,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如果你相信了他的外表,那么恭喜你,你会被他吃的尸骨无存!但是很少有人能看到他退下那副温和的假面具下的真实脸孔,就算看到了也马上会成为不能说话的人,当然,林木白的心腹除外。因此受他蒙蔽的人,相信他是个善良无害的人的人还是大把大把的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太久没更新了 ☆、10   最近简磬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此问题关系到生存、伦理、道德等等的宏观大问题,它就是:“To be or not to be,it is a question.”   简磬跟着林木白也有一段时间了,随着他看到了很多古代的经营模式。古代人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但是毕竟现代的经营理念是经过这么几千年的沉淀,在总结了经验与教训得出的最优的方法。所以,在简磬看来,林木白的每一项营业都还有晋升的空间,而且她还在考虑现代的一些事物能否在古代低下的机械水平下制作出来,制作出来之后的用途广不广?能不能盈利?等等这些问题。不过最主要的问题也是简磬正在想的问题是要不要对林木白说出自己的想法呢?   如果可以的话,简磬是不想和林木白说的,她想自己来完成这些事情,还免得要对林木白解释那么多,引起他的怀疑。但问题就在于简磬现在没办法自己做这些事。要完成这些事,首先得有资金,其次得有人力,当然,一定的人脉也是必不可少的,很可惜,现在的简磬一样都没有。因此,她要赚更多钱只有一条路,说服林木白接受自己的想法,帮他赚钱,让他给自己提成。而据简磬的观察,林木白这个人并不死板,甚至还可以说是简磬见过的最开明的古代人,他很能知人善任,并且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世俗的看法。他看中一个人的能力多过于看中他的性别,也就是他只要这个人有能力,至于他是男是女,对他而言,似乎并无多大区别。这点也是简磬最终决定与他合作的重要原因。当然,合作一词只是对于简磬单方面来说,也许对于林木白只是多了一个能干的下属,仅此而已。简磬自嘲地想着。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我赚更多的钱,但是我得放权给你,让你全权负责?”林木白仍然一副很淡定的样子,看得简磬心火飙升,你说你敢不敢有点正常人的正常表现啊!当然,现在简磬的钱途都在林木白的手中,不是说有钱的人才是大爷么?简磬也只好把不满都往肚子里吞。   简磬抬头,看着林木白的眼睛,以一种自信肯定的语气回道:“是的。但是为了让您放心,也为了让您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值得的,在我没有盈利之前我不会要月银,一但盈利,我的月银要盈利的三成,当然是除去成本之后的纯盈利。”简磬知道,这种时候如果自己仍然一副畏首畏尾的低头样子,林木白绝对不会同意,因为连自己都不自信,凭什么让别人来相信自己呢?   林木白终于放下了他手上的那杯茶,简磬真想说一句“不容易”。林木白直视简磬的眼睛,目光很锐利,锐利得似乎能穿过简磬的身体,可以说在这之前简磬从没看见过他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谁。简磬很想避开他的眼神,但是她也知道,不能避,如果避开了,那么自己的提议绝对就没有一丝的可能了,所以简磬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林木白的眼神,不敢移开稍许。   半晌,林木白首先移开了目光,神色平静地再次端起了那杯茶。简磬也趁机低下了头,撇了撇嘴,恶毒地想:让你喝冷茶,让你拉肚子。其实简磬很想用手揉揉眼睛,刚刚跟林木白对视,眼都不带眨的,眼睛都瞪疼了,但是现在简磬还不敢揉。   林木白虽然表面神情平静,但是内心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虽然平时他都是戴着一副温和无害的面具,但是当他卸下温和的面具,露出他本来冷漠凌厉的真实一面,能平静面对他锐利眼神的人,全府找不到一个,包括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身边贴身侍卫,也是府中老管家的儿子林风。而这个女子能如此平静地承受他的眼神,面色丝毫没有改变,不得不说这个女子勇气可嘉,而且到现在暗探那边还没有查出她的身份背景,要么是她的身份真的很简单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么就是她的身份很复杂,很有背景,能把她的过去全部抹杀,而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那么这个女子当真深不可测!   “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但是本金我只给你100两,三个月之后你要给我盈利一万两,否则你就要卖身给我,一辈子留在丞相府。怎么样,你要继续这个赌约吗?”林木白在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   纳尼?!要不要这么狠啊!她只是说帮他盈利,他要不要把后路都给她堵绝了啊!先前进丞相府她可只签了几年的劳动合同,这下要是她赚不到一万两,那她的一辈子不是都要被锁死在丞相府啦?这个交易不划算啊。但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她现在必须得多存储点资金,而现在的她只能凭借林木白。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就不信凭借现代的那么多生意经还赢不了古代的人。   “好,我同意。”简磬慎重地回答道:“但是我需要相爷提供给我人脉和几个帮手,我保证三个月以后给相爷带来超过一万两的盈利。”   林木白淡淡地笑了笑:“哦?小磬你这么自信啊。那我就静待你三个月之后的好消息了。至于你要的人我会吩咐管家的,接下来的三个月你找管家商量就可以了。对了,我能不能问一下,小磬你打算做什么生意呢?”   简磬炸了眨眼,笑道:“这个可是我的独家专利,暂时保密,以后相爷您自然知晓。如果没什么事,那小磬我就先下去了。”   林木白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看见简磬走出房门,林木白放松地往后一趟,闭上了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心里在思索,她到底想做什么生意呢,挺值得期待的。看来最近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天天在朝堂上看那些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们倚老卖老,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想着,林木白嘴角勾起了淡淡地笑意,这个笑很真实,有别于他平时经常挂在脸上的的虚假的笑,如果简磬在场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话说简磬从林木白那边离开之后,她并没有立马去找管家,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具体要做什么生意比较好。就目前跟随林木白视察的情况,他已经有餐饮、服装等店了,要是她再做这个短期内盈利似乎不是很大,要赚到一万两很困难。而且,林木白只给她一百两,一百两虽说对于平时日常开销用不算少,但是要是拿来做生意,貌似还是有点不太够用。有没有什么生意是不需要太多成本呢?简磬决定要再考虑一下,先前的一些想法现在看来都暂时不能用了。   最近几天,简磬都没有去书房当差了,因为林木白说这三个月就让她专心她的生意就可以了,免得到时候她失败了又找借口。简磬当然是乐得接受了。不过在还没有想好做什么之前,其实她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好做。   到底什么是盈利最大的生意呢?一般来钱最快的无非是钱生钱,在现代,房地产就挺来钱的,但是在古代明显不行啊;医院也挺来钱的,但是那可是个技术活啊,她可没那技术。现在看来衣食住行是不行了,那么吃喝玩乐呢?玩和乐,古代的娱乐好像无非就那么几样,而且都是针对的男性。妓院还是赌坊?有了!简磬眼睛一亮,她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一年多,决定继续下去,努力完成它 ☆、无本的生意   所谓最赚钱的生意,比一本万利还赚钱的,那么就是一些无本的买卖了。而无本的买卖中,一要不犯法,二要盈利周期短的,那么彩票当然是不二选择啦。这便是简磬想到的最赚钱的生意。要把现代的彩票事业搬到古代,那么首先应该要做的是组织人脉,要以一个大家都能信服的人的名头来提出,集大家的资来进自己的口袋,当然,这其中集资的一部分还是要用来做一些公益活动的,不能毁坏了现代的福利彩票的精神嘛。那么这个人到底应该选谁呢?   首先,这个人要比较德高望重,乐善好施,其次,他一定要有钱,让百姓相信他不是单纯骗大家的钱的。其实如果只看第二点,林木白也挺合适的,但是鉴于德高望重、乐善好施这点,简磬就不是很了解了,需要再去打探打探。那么接下来简磬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有两个,一是找出一个最适合的人,然后最好再找两个合伙人,风险大家一起承担嘛;二是怎么把彩票这个新的事物宣传出去。所有的新生事物产生都不会一帆风顺,但是要尽快减少百姓的犹疑,尽快的让百姓接收,那么这个宣传方法一定要能被广大群众所接收。真是伤脑筋啊!   简磬兴冲冲地跑去找管家,询问管家府里这些年做的善事多不多,具体有哪些。管家很诧异地看着简磬,他接到少爷的安排,让自己这三个月都要听简磬的,尽所能的完成简磬的吩咐。少爷一向都不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但是这次少爷的吩咐管家表示很不解。尽管不理解,但是少爷吩咐下来的事情,管家还是很尽心地去办理,因此他拿出了厚厚的一本账本递给简磬。   简磬接过来,翻开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地水患,援助了多少多少;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天灾人祸,援助了多少多少等等。原来林木白还做了挺多善事的啊,但是也不能只看单方面的,还是要出去听听老百姓是怎么评价林木白的。   简磬换了一身府里一般侍卫的男装就出门去了。这还是她进府之后第一次单独出门,上一次出门还是陪同林木白一起视察他的产业,全程都没能自由活动一下。想到可以自己随意出门去逛街,简磬还是不由得有些兴奋。毕竟,在现代,逛街也是简磬的一大爱好,来了这,连这唯一几个有可能实现的爱好都又硬生生的被剥夺了一个,一想起,就无比惆怅。   简磬过于兴奋,以致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简磬也不忙着去打听,先去街上转了转,准备先过足一次逛大街的瘾再去做正事。简磬在这个小摊看看,那个小摊上摸摸,对一些小饰品很感兴趣。其实,大街上跟以前在电视里看的差不了多少,卖的东西也不必现在的多和精细,但是人就是有一种劣根性,看重一样东西有时候并不一定是珍贵漂亮,而是因为它稀少,此所谓的物以稀为贵。这古代的东西对于简磬来说就是那稀物,简磬巴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然后带回现代,都是古董啊!可惜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能回去的一天。   不再继续想这些惆怅的事情,简磬挑了两条挺漂亮的手链,立马给自己戴上了其中一条,剩下的一条准备拿回去送给鸣翠。这可是真真的纯手工啊,不容易啊!接着简磬又去买了一些小吃,边吃边走,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天然无污染,连冰糖葫芦都比现代的好吃多了,酸酸甜甜还不黏牙。   当然,简磬也没有浪费时间,在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咨询了一下这些小贩们对于当今丞相的看法,谁知竟是惊人的一致,都对林木白表示崇高的敬意。简磬又细细地问了一下,林木白具体做了一些什么丰功伟绩,没想到还真的问出了林木白做了挺多事儿的。除了先前在府里的账本上看到的那些以外,林木白最为让百姓尊敬的事是兴元三年,新皇刚登基不久,又遇上江北大旱,颗粒无收,塞外游牧民族--白羌族趁机侵入西北边防,一月之内连占南明的西北的三大城池。南明内忧外患,朝廷上主战与主和的各占一半。皇帝本身是主战的,但是主和那一派的以老丞相的旧部为主,主管户部、工部,掌握着财政大权,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么这仗很难打。而唯一能说服那帮主和派的老家伙们的只有前老丞相之子,新任丞相林木白。而林木白果然不负新皇的期待,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在大殿上义正言辞地说,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要主动送礼物过去吗,是个男的,都忍不下这口气。这话说得硬气,主战派那边自然是高兴的,主和派这边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前老丞相的面子,也没过多为难,而且当时林木白自己为了打这一仗,捐了丞相府五年的收入,并且亲自押送粮草奔赴边疆,牢牢地堵了主和派的口。   简磬听了,不得不说林木白这事干得确实漂亮,不过很难想象,他那么一个外表温和的人,是怎么在朝堂上说出那么一番话的,看来自己对他还是不了解啊,不过林木白本身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要了解他很困难吧?不过话说回来,她干嘛要去了解他?   简磬在逛完大街之后去了今天主要的目的地--茶楼。话说这可是个好地方,各种□□狗血聚集地,听故事、看热闹的不二之选啊!   简磬在全城人流量最大的茶楼门口站着,看了看门口的那四个斗大的字--“悦来茶楼”,一滴冷汗,默默地流下。以前简磬看过一篇搞笑的穿越文,里面说古代最大的连锁酒店就是“悦来客栈”,凡是客栈,一律叫做“悦来”。那现在是悦来客栈扩大经营,连茶楼都涉及了么?   简磬在店小二的殷勤接待中走进了茶楼,在二楼的一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一壶茶,要了点点心,便仔细观察周围的人来。   周围的人一看就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穿着很平常,谈着一些家长里短,但是可以看出,大家生活得很富足。在这样的一个平常日子,酒楼里的人还这么多,说明大家还是很有余钱的,而且刚刚在街上转了一圈,乞丐很少,那些什么卖身葬父之类的也没看见,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卖身。重点是那些乞丐也不像是活不下去的,反而是当成一种职业来进行。想到这,简磬对自己的彩票事业更加有信心了。   简磬坐了一会儿,终于听见楼下中央台子上有一老头在那儿口沫横飞的讲起来了。不得不说简磬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今天还刚好遇见讲书人在讲林木白千里送军粮的事。   “话说当年,蛮夷白羌趁着我国江北大旱,一月之内连占我边疆三大城池,朝廷内各大臣主战主和意见不一致,大家僵持三天也不见任何结果,在此之时,我们的丞相大人站了出来......丞相大人二十二岁,刚过弱冠,便以一己之力,提出亲自护送粮草至边疆。熟话说得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大伙儿应该都明白,丞相大人为什么要亲自押送,不是为了争功,而是为了让粮草能完完整整地送到边疆的大军队手里,不然又要被沿途的那些贪官污吏给中饱私囊啦!”说书人在那儿说得口沫横飞,下面的观众也听得很是兴奋,掌声喝彩不断。看得出来,林木白的确很是受人爱戴,人气很旺啊!   这样看来,林木白的确是发行彩票的不二选择,有权有势,有人气,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用林木白的名气拉拢合伙人,宣传出去彩票的利益。    ☆、晕倒的林木白   现代的彩票有很多种,什么体彩、福彩,还有刮刮乐,简磬想她要弄个什么形式的呢?最后她决定做一个体彩,强身健体嘛,但是又不能直接叫体育彩票,说出去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体育,还得解释半天。最后简磬决定把这个彩票命名为南明长寿彩,一嘛,多做体育能强身健体,自然能达到一部分的长寿的效果;二嘛,古代普遍都比较短命,大家也比较惜命,取个长寿的名字也讨个彩头,比较容易被人接受。   既然要做长寿彩,那么公益项目应该做什么呢?这涉及到找哪方面的合伙人的问题,简磬不得不提前想清楚。简磬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建一个体育公园,不需要像现代那样设备齐全,就像一个古代园林一样,中间开辟一些宽阔的平坦的地面,可以用来放风筝、踢毽子、蹴鞠之类的,后期自己还可以交他们打篮球啊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对了,这个体育公园就叫长寿园好了,可以多建几个偏门,把男女老少的场地分开来,也免得一些未婚女子不敢来。这个长寿园就建在城外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最好不要离城太远,这样一来土地的价格会比较便宜,二来也比较安全,当然,如果能够找到有钱人赞助一块地的话,那就更好了。毕竟现在自己手上只有一百两,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但是要想做一些赚钱的生意,这就有点不够看了,更何况简磬的这个长寿彩的计划算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了,方方面面都有涉及到,少了哪一环都不会成功。   既然项目是要建一个园子,那么合伙人肯定要找一个有地的、然后专业搞建筑的才行,不然自己还要负责建园子,一个人一个人的去找,那这周期拖得太长了,一个月时间根本不够。简磬在心里罗列了一下现在自己马上要做的事:首先要劝服林木白,让他答应做自己的担保人,必要的场面要配合着出席一下;其次,要找到一个做建筑生意的老板和一个有地的富商,让他们做自己的合伙人。但是要怎么说服这些人来相信我这么一个小姑娘呢?简磬心想。   简磬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丞相府,她的方向已经找到了,但是现在就困难在具体的实行上了。她决定先写一份计划书,给林木白看看,让他觉得自己是准备充分的,这个方案是可行的,而且于人于己都是有利而无害的,况且这也是一种公益活动,对他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说干就干,简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把长寿彩的计划又从头梳理了一遍,确认每个环节都是可行的,没有什么漏洞,便埋头开始写起来。到了傍晚吃晚饭的时候,鸣翠来叫她,她终于完成了她在古代的第一份企划案。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字虽然不好看,但是是自己的心血啊,简磬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感,还有一种成就感,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现代,在办公室写完一份计划书,有些熟悉,又有些心酸。   简磬急着给林木白看她的企划案,匆匆吃了一点米饭就往内书房跑去。她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林木白不可能还在外书房,如果他回府了的话,也一定是在内书房处理一些比较机密的事物。一般这个时候,林木白是不会叫她去伺候的,因为有些东西还不是现在的简磬能够接触的。而简磬平时也自觉的不会在傍晚以后去打扰他。但是现在的简磬太激动了,她迫切地想马上让林木白看到他的企划案,得到他的认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得到他的认可,也许是因为最重要的一环在他手上,如果他不认可的话,这个方案很可能会还没有实施就破产。   简磬刚走到内书房门口就感觉不太对,平时就算林岩不在,也会有一个小厮在门口守着,以免有人误闯进去打扰到林木白。但是今天门口一个人都没有,非但林岩不在,连个普通的小厮也不见人影。   莫非林木白今天还未回府?可是不对啊,刚刚在跑来内书房的路上,还听见两个丫鬟在说看见相爷今天早早就回府了,难不成林木白这么早就回他自己的卧房了?这可就糟了!   简磬虽然可以进出内书房了,但是还是不可以去林木白的卧房的,他的卧房只有他自己还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进去,当然,简磬并不在他最亲近的人之列。   简磬正打算失望而回,却忽然听见里面有些奇怪的声响,就像是有谁在推动重物在地上的摩擦声。   “相爷,您在里面吗?”简磬高声问道。   一片静默。   想了想,简磬走回门边,边试探地推着门,边高声说着:“相爷,我有紧急的事情找您,您要是不反对我进去,我这就进来啦!”   说着,一条腿已经迈过了门槛。   还未等她的另一条腿迈进去,简磬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是该把外面那条腿继续挪进来,还是把里面那条腿抽回去。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女子背对着简磬,半俯身面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林木白,女子的头遮住了林木白的脸,看不太清林木白的表情,而女子正背对着简磬,也无法得知究竟是谁。   但是从穿着来看,应该不是府里的丫鬟,很大可能是林木白的那几个侍妾中的一个,至于具体是谁,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简磬至今也没有见完过他所有的姬妾。其实这也不能怪林木白的姬妾多,相比其他的皇亲国戚、高官大户来说,林木白已经算得上是相当洁身自好得了。主要是咱们得简磬大小姐,从来没把眼光放在后院这一块,是能不跟那些女人接触就绝不接触,导致到现在为止,她也只见过林木白的两个侍妾而已。一个是上次帮鸣翠的时候见过的白依舞,二便是有一次在后院远远看见一个轮廓的柳青青。   面前的这两人从姿势上来说,应该是在接吻吧。刚刚在门外,她已经那么大声的问过了,他们怎么不回答呢,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简磬暗自腹诽。难不成是接吻太投入,两个人都没有听见,嗯,也有可能。   简磬低下头,诺诺的说道:“相爷,我…我不知道你们..,打扰你们了,告退告退,我马上走。”   说完,不等两人回复,便转身出了门。   本来以为林木白的性子应该是比较强势的,没想到还被女人压在下面吻啊!简磬边想边觉得有点好笑。   蓦地,简磬顿住了步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首先,林木白是不允许他的姬妾来他的办公书房的,再受宠的都不行,她还听管事专门给她强调过,以前有个特别受宠的小妾就因为仗着他的宠爱,不听丫鬟劝阻,执意闯了他的书房,结果直接被撵了出府;其次,简磬认真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虽然林木白的脸被遮住了,但是他的身体完全靠在太师椅上,而他的手,对,就是他的手,正常接吻的人,手应该是放在对方的身体上,就算是被压的或者害羞的(当然林木白不可能害羞),手不放在对方身上,那么也应该放在他身边的某个物体上,比如太师椅的扶手上。但是林木白的手却没有放在任何东西上,而是放在大腿旁边,呈自然下垂状态。   这不是一个接吻的正常状态,更像是一个晕迷的人倒在太师椅上!那么,谁迷晕了林木白,那个女人有问题!   想到这,简磬立马又回身往内书房跑去。   “碰!”的一声,简磬推开了门,看见林木白果真晕倒在太师椅上,而刚刚那个女人早已经不见了。   简磬快步走过去,摇晃着林木白的身子,大声喊道:“林木白,林木白,你醒醒,你快点醒醒!”   半晌,也不见林木白有清醒过来的迹象,简磬只好转身出去,准备叫人过来帮忙。   她没有看见,在她转身出去的刹那,那个躺在太师椅上晕迷的男子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那眼中,没有半丝的迷茫,压根不像被人迷晕过的样子。   简磬刚跑到内院大门,就看见林岩往内书房这个方向走来。忙大声喊道:“林岩,快点过来,出事了!”   林岩仍然那副面瘫的表情走过来,也不主动说话。   简磬拉着林岩的袖子往回走,边走边说:“林木白被人迷晕了,怎么叫都不醒,你赶紧去看看。”   林岩听到这话,面色终于变了变,急忙朝着内书房而去。但是心里却在想着:少爷的武功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却是很清楚,天下能出其右者寥寥可数,而且少爷做事谨慎,从来都是想到敌人前面,怎么会在自己府里被人迷晕?   到了书房,林岩蹲在林木白身前,把了把脉,虽然他不太懂医术,但是基本的脉象还是懂的。少爷的脉象平稳,一点事也没有,不像是被人下药迷晕的样子啊?难道是奇药,自己也看不出来?   想到这,林岩不免也担忧起来。站起身,对着简磬说道:“你先在这看着相爷,我去找大夫回来看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相爷晕迷的事情。”   简磬默默的点了点头。    ☆、携恩谈判   林岩刚要开门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林木白虚弱的声音:“林岩,不用去了。”   林岩立马回转身来,快步又走回到林木白的身边,关切得看着林木白。   简磬在林木白一开口的时候就立马转回身,看见林木白挣扎着要起身,连忙伸手去扶林木白起来。   林木白就着简磬的手,半倚在床榻上坐起来,看着林岩说道:“你不用去请大夫了,我没事。”   林岩听闻便立在旁边,不作声了。他清楚少爷的脾气,少爷不是那种挣面子的人,他说不需要就是真的不需要,而不是为了一些其他的目的故意装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但是简磬却是听闻后皱了皱眉,刚刚林木白晕迷了那么久,现在还这么虚弱的样子,真的不请大夫来看看么?但是好像她跟他又还没有关系好到直接劝说的地步,所以简磬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岩没有注意到简磬的表情,林木白却是看到了。准确的说,林木白自睁开眼睛起就一直观察着简磬,连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动都不放过。   半晌,林木白缓缓垂下了头,虚弱的对着简磬说道:“小磬,你怎么会在这里?”   简磬抬头疑惑的看着林木白,像是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林木白并不知道是自己救了他,她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晕迷了。于是,简磬从头跟林木白解释了一遍,她是为了什么来找他,又是怎么发现那个女人有问题的。   林木白听着简磬的描述,眼神不停地闪烁,眸光沉沉地盯着简磬,那里面包含了什么色彩,无人能看懂,只有林木白自己知道。   简磬被林木白的眼光看得后背心直发凉。她确认自己是救了他,而不是害了他吧!对呀,自己救了他。话说,古代不是很重这些恩情的么?刚好,自己先前还在苦恼怎么劝说林木白答应自己的南明长寿彩的事,现在不正好有理由了,就当他是报恩好啦。虽然君子施恩不望报,但是没办法,谁让恩人要有求于人呢?况且简磬一向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想到这些,简磬也不管林木白是怎么看她的了,一脸的兴奋表情,就准备等林木白问完,处理好他的事,就跟他提她自己的事情。   反而是林木白比较诧异简磬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一般人在他现在的这种眼神下,不能说吓得战战兢兢,但是至少会表情很不自然。简磬一开始的确是有些不自然,但是后来却有些…兴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确实是兴奋。林木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她表现得太另类了。但是现在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她至少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要不然就是她的城府深得可怕,但是凭直觉,林木白觉得简磬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却不是那种有害人心思的女人。   刚刚他其实并没有被迷晕,那个女人是邻国白羌送来的一堆女人中的一个。原本白羌并非是送给自己的,而是作为谈和的礼物送给皇上的,只是皇上故意作弄自己,便把其中最漂亮的一个送给了自己。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他们都知道,这些送过来的女人抱着什么目的都不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林木白想,放在皇上身边不如放在自己身边就近监视,这也是林木白没有拒绝皇上旨意的原因。要是平时,皇上随便送一个女人到他府里,看他不给他扔出去。   那个女人自进府开始,林木白便让人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么久以来,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顶多做些争宠的小举动,无伤大雅的,他还在想,到底她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露出狐狸尾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耐心不足啊!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最近边境频频有扰民事件发生,朝中又有一些风声传出,她怕南明会再次发兵边疆,所以才装不下去,决定铤而走险,来书房一探究竟的吧。   这些都暂且不提。刚刚他是故意装晕迷的,一是他早得到消息,今天那个女人会有所行动,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二却是他刚准备抓住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听见了门外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于是他决定再“晕”一会儿,看看是谁来了?因为他身边的人早得了他的吩咐,这个时候故意安排不在书房附近。这个时候还来书房的人,就值得怀疑了。   他没想到竟然是简磬,然后便想到继续装晕,可以顺便试试简磬,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查出简磬的身份来历,心里一直对她有所怀疑。正好,这是个好机会!   所以他故意装作不经意的弄出一些声响来,免得简磬不进来,转身走了。   而简磬也如他所愿的推门走了进来。只是那个女人竟然挡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亲热的样子,简磬也真的认为他们在亲热,转身离开了。   而那个女人似乎还是被简磬的中途打扰所惊,思考了一会儿便跳窗而出了。   林木白还在惋惜这么好一个测试简磬的机会白白流失了,就又听见门外传来急切的奔跑声。   林木白听出了,这是简磬的脚步声。心里还在疑惑:她为什么又回来了?出于女子的羞涩心理,看见一对男女在亲热,大多是离开的,而她确实也走了,但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为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了把戏演下去,他继续不动声色的躺在太师椅上,想看看简磬接下来会怎么做。   没想到她竟然握着自己的双肩,死命的摇晃,林木白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   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女子!   后来简磬见摇不醒自己,便又出去了,林木白便猜想她应该是去叫人了。   果然,她叫来了林岩,于是林木白趁机醒过来了。   听完了简磬是怎么样辨别出自己是被人迷晕,而非跟人亲热,林木白心里着实是惊讶的。一般女子看见那种场面,早就匆匆离去,谁还会观察那么仔细,况且只是通过一只手的姿势便能辨别出整个情况的真假,就算是大理寺卿文裕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女人,看来真的深不可测啊!   简磬知道她自己在林木白心中已经变成深不可测的女人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见林木白没有再开口,她便马上拿出自己的企划案,小心翼翼地递到林木白面前。   林木白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接过来翻了翻,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简磬立马激情昂扬地跟林木白阐述了自己这个南明长寿彩的方案,表明这个方案是多么的可行,这个方案有多么大的盈利空间,这个方案是多么的利人利己。   林木白听着简磬的阐述,翻着方案的手慢慢停顿了下来,眼神也由先前的漫不经心变得慎重起来,但是表情还是不变。这个女人到底要给他多少震惊,前一个还没有消化过来,下一个已经紧接而来。这个什么南明长寿彩跟现在所有的生意模式都不一样,跟赌博有些类似,但是又不一样,而且有官府的人出面,又可以控制情势,如果真的操作得宜,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一方面可以把筹集的款项惠及于民,另一方面也可以筹集资金,充盈国库。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她是怎么想出这些点子来的?   一时,林木白对简磬的好奇达到了一个顶点。索性,他向来性子沉静,能压得住。   林木白暗暗吸了口气,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磬,你给我看这个是做什么?我不是已经放手让你去做了么?我只看你最后的结果,只要你一个月之后能拿出一万两,就算你赢。”   其实林木白当然清楚,简磬找他自然是需要他出面,不然她的这个事情做不成。   简磬谄媚地对着林木白笑着说道:“相爷,您看,这个不是还缺一个发行人么?我想来想去,这整个南明朝,除了相爷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合适了。”   简磬心里却道:“就算有第二个合适的人,我也不认识啊,现在再去花时间结交认识,我的一个月期限早到了。”   林木白懒洋洋的说道:“哦,原来小磬是想要我帮忙啊!可是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是提供给你下面的人,并不包括我啊!”   简磬心里暗骂了一声林木白小气,面上仍然是一副谄媚的笑意:“相爷,您看,小磬我刚刚才救了您一命,我也不说要您怎么报答了,您就帮小磬这一次吧,这不也是在给您赚钱么?”   林木白似笑非笑得望了简磬一眼,简磬吓得心里打了一个突。毕竟她救林木白一事得打个对折,就算她没有回去,那个女人可能也不会伤害林木白,而且她也只是无意中发现的。况且,她无意中帮了人家一下,立马又让别人还回来,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平时简磬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但这不是非常时期么!   索性林木白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片刻,林木白微笑着说道:“好吧,看在小磬对我的救命之恩上,我就答应你了。”   林木白的声音明明很正常,但是简磬却从那“救命之恩”四个字上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心虚。   不过不管怎样,林木白答应了做彩票的发起人,那么接下来就是确认合伙人了。    ☆、敲定合伙人   林木白答应做发起人,解决了简磬的一大难题。   简磬正准备出去找管家问问,城里有谁是做建筑类生意的,没想林木白却叫住了她。   林木白仍然半躺在床上,看上去有些虚弱,又有些漫不经心懒洋洋的样子。简磬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林木白跟她最初遇见时的样子又有些不一样,似乎他很很多面,而这些展现在她面前的林木白都不是真实的林木白,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她觉得她跟他打赌的时候,那个眼神犀利的林木白更接近最真实的林木白,当然,这些都是简磬乱想的。   “我看了你的这个什么企划案,你还要找两三个富商合作?”林木白的话打断了简磬的胡思乱想。   简磬愣愣的回过神,看着林木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   林木白也没有管她为什么发呆,只是接着说道:“我可以举荐给你一个人。”   “谁啊?”简磬下意识地问道。   林木白不慌不忙地回道:“卫长风。”   简磬疑惑地看着林木白:“卫长风是谁?”   简磬知道,林木白能主动推荐给她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但是她在府外打听了这么久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林木白看了简磬一眼,微微笑了笑,接着道:“你不认识他也属正常。他是天下第一庄庄主,也是上一届武林盟主的儿子,掌握着三山十二洞的势力,江湖上没人敢主动招惹他。”   简磬听了更加疑惑:“他是武林中人,跟我们的这个生意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找他合伙?”   林木白继续淡淡的笑着:“刚刚给你说的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私底下,他自己经营着全国七十六家镖局,三十五家银楼,八十四家当铺,其他行业各有经营。如果真要算起来,京城首富沈大贵的家产不足卫长风的十分之一。还有,南明最有名的风水建筑大师水青正在他旗下,为他办事。你不是要找风水建筑师么?要找当然要找南明最出名的,而要说服水青,可能难度不小,他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传说卫长风要不是就了他的妻儿一命,他是不会为任何人做事的。你要说服水青的话不如找卫长风,还可直接同他合作,有他一人足可抵得上你找其他的好几个人了。”   简磬听得目瞪口呆,一是她第一次听林木白如此赞誉一个人,她看得出,林木白骨子里是一个骄傲至极的人,绝少人能得他赞同;二是这个什么卫长风如果真如林木白所说,未免太厉害了一点吧?他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好吧,就算他是前武林盟主的儿子,一个不那么普通的武林中人,那顶多就是功夫好点,面子大点,再厉害一些就是黑白通吃,怎么会跑到商场上来大展拳脚?而林木白同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清楚他的产业,还向自己推荐他?而朝廷也放任他这样敛财?   林木白看简磬半天不说话,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个人你不满意?”   简磬立马夸张的回道:“怎么可能不满意?相爷您举荐的人,我当然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满意。不过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么,您和这个卫长风庄主是什么关系呢?您怎么这么了解他?”   林木白无可无不可的回道:“哦,他算是我朋友,也算是我亲戚吧。”   “哈?您亲戚?”   林木白脸带无奈的表情:“没办法,谁让他娘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妹呢?”那表情似乎在说他很嫌弃有这么一个亲戚。   简磬暗地撇了撇嘴,心想,要是是她亲戚多好,她早投奔他去了,一辈子吃喝不愁啊!   不过这下简磬算是清楚了,怎么来算,别人也是皇亲国戚,朝廷自然不会把他怎么着了。说不定还在暗地里扶持呢?简磬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的是,卫长风的那些产业,有一大半其实是属于林木白的。不过,这些也是后话。   简磬想了想,这个卫长风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必要的时候还能提供保镖,况且还是自己的老板推荐的,不用就是不给林木白面子,而简磬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那么就此敲定了,就他了。   于是,简磬对着林木白笑着说道:“那真是太感谢相爷给我举荐了这么合适的一个人了,不知是否能麻烦相爷再帮小磬给卫庄主通个风,帮我给他说说。”   林木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在他面前提上一提,不过具体的还是需要你当面和他谈。正好,他前两天刚从扬州来了京城,说明天要来我府上拜访,你可以准备准备,想想明天怎么跟他谈。”   简磬对着林木白鞠了一躬,诚恳的道:“那真是多谢相爷了。如无其他事情,那小磬就不耽误相爷您休息,先下去了。对了,相爷您现在身体还虚弱着,应该早点休息。我等下下去让厨房帮您熬碗参汤,您喝了早点休息吧。”   林木白淡淡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随即挥了挥手,让简磬出去了。   简磬走在回自己小院的路上,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今天不仅劝服了林木白当自己彩票的发起人,连合伙人都确定下来了。简磬对自己很有自信,她没有错过林木白听到她讲解企划的时候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亮光,那是看到感兴趣的事物的眼光。连林木白自己都能说服,她就不信,卫长风比林木白更难搞!   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简磬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   这头简磬倒头沉沉睡去,那头林木白自简磬走后便起身坐到了原先的太师椅上,神情冷峻的对着林岩说:“先不要惊动阿西玲,看看她身边还有多少只小老鼠,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下了血本,派了多少人来我南明。”   林岩低头简洁地回道:“是,少爷。”   林木白低头又仔细地看了看简磬给他的那份所谓的企划案,眼中神色莫辨,半晌,嘴角又似讽刺地笑了笑。   林岩有些奇怪地看着林木白的表情,似乎有些好奇,不过林岩生性古板,性格耿直忠诚,从来不会对林木白的任何命令发出疑问,所以他尽管觉得少爷现在的表情很是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的习惯。   林木白似对林岩的表情浑然不觉,对着林岩继续说道:“你去通知一下长风,让他明天来我府上一趟,就告诉他,我帮他找了一个绝好的生意伙伴。”   林岩听命而去,书房寂静下来,林木白闭眼倚在太师椅上,嘴角似笑非笑,简磬,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可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稍短了一些 ☆、又见柯南   第二日一早,简磬早早便醒了,或许是因为想到自己的彩票就快要成型了,心中激动的缘故。还破天荒的去帮鸣翠打了份早饭,惹得鸣翠很是惊奇地看了简磬半晌,直觉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简磬看到鸣翠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要那么夸张么,她做事也从来没有迟到过啊。也不想想,她确实是从未迟到,但是每次都是刚好掐点到啊。   自从简磬和林木白打赌之后,她便没有去书房做事了,现在时间又尚早,也不知道那个天下第一庄庄主什么时候来丞相府,简磬只好回到自己住的小屋,从头再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她自认自己的这份计划写得很是详尽,包括人员的分配,需要多少人,什么样的人,每个人需要做些什么都有写得很清楚,还有这个南明长寿彩的意义,发行的数量,第一次以什么方式发行,每张彩票的售价,以及彩票的前期宣传,后期运作。还有如果第一期彩票买的人少了后期应该怎么做,或者第一期太火后期又应该怎么做,都写得一清二楚。   简磬觉得,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人,看着她的这份企划案,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磬又花费了些许时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才放下手中的企划案。她觉得自己的这份企划案简直是完美,如果非得找点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上面的字委实不怎么好看。   不过这也怪不得简磬,现代人大多都是使用电子化产品,大多网上打字交流,文字都是打印出来的,已经很少自己手书了,更何况还是使用毛笔呢?天知道,简磬上一次用毛笔写大字还是在她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教的。她还能记得怎么拿笔已经很不错了。   简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估摸着应该已经不早了,便出门往外书房走去。   按照惯例,现在这个点,林木白应该已经上完早朝回府了,回府后换完衣服他应该会在外书房处理一些事务。   简磬并不着急,因为林木白并没有叫人来找她,说明那个第一庄主还没有来,那么她急急赶过去也无事。于是她心情很好的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慢悠悠地踱步往外书房走去。   突然,简磬听到左前方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声,间或间杂着女子的哭泣。   简磬纳闷了,一大早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紧急的事,过去也是和林木白大眼瞪小眼,就过去看看好了。   左前方是一个小庭院,位于后花园的一侧,旁边的路可直通内院与外院,平时经过的人还是蛮多的。简磬到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最醒目的便是地上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衣着花哨的女人。看不清楚脸,因为她正趴在地上,脸朝下,鲜血还不停地从她额头流出。在她正前方,有一个衣着淡黄华丽衣衫的女子满脸惊慌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手,无措地哭道:“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她的。”   旁边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先是走到倒在地上的女子面前,用手摸了摸她的脖颈,皱了皱眉,起身,又走到那名穿淡黄衣衫的女子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道:“晓晓,别怕,没事的!”   那名叫晓晓的女子猛地扑到那名男子的怀里,放声大哭:“哇…长风哥哥,怎么办,她死了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让她离开你,不要站在你旁边,我只推了她一下,不关我的事。我杀人了么,长风哥哥,哇…”   长风哥哥?简磬听闻,心里暗想:他莫非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卫长风?   这时简磬又听见那名男子对着旁边的一名侍卫打扮的人说道:“去找丞相大人过来,给他说一下这里发生的事。”   那名侍卫低头应是,转身飞快的往外书房跑去,看来是府里的侍卫,比较清楚林木白日常的生活作息,或者是林木白让他出去迎接卫长风的?   卫长风一边继续安抚晓晓,一边抬头看了看周围站着的婢女。这条路来来往往的人较多,这么一会儿都有七八个人围在周边了,有些胆小的人吓得想悄悄溜走。卫长风皱了皱眉,对着周围的婢女说道:“所有在场的人均不能离开,等丞相大人过来,由丞相大人来处理。”   简磬听了他的话,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人,也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就见林木白戴着林岩脚步匆匆而来。   他还未开口,就见先前靠在卫长风怀里的女子转而扑到了林木白怀里,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怎么办?那个女人死了,我杀人了,怎么办?”   林木白心疼地抱着林晓晓,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晓晓,哥来了,有哥给你做主,别怕!”   林晓晓可以说是林木白一手带大的,林木白最是疼爱她,甚于他们的父母。林晓晓虽说被疼宠的有些性子娇蛮,但到底单纯,本性善良。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害死了,心里的恐惧害怕可想而知。   此时的林晓晓终于在她最亲近的哥哥的安抚中,哭声渐渐变小,只不时还抽噎一下。   林木白看了一下卫长风,卫长风对他摇了摇头,林木白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人,明显不是府中的女子,想了想,那么只可能是卫长风带进来的。想到这,林木白转头瞪了一样卫长风,卫长风半是无辜,半是愧疚的回视了林木白。   算了,现在不是找卫长风算账的时候,林木白想着,又转头看了看周围。   这一看,他才发现,原来简磬也在这儿。林木白看了简磬一眼,转身对着林岩说道:“派人先把尸体处理一下。”现场的人太多,不太好处理,林木白心想到。   林岩听闻也没什么特别反应,转身往外院走去。   简磬却在此时开口了:“等等,你们先不要动这具尸体。”   林岩听闻转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木白,看来是在等林木白的吩咐。   林木白皱着眉头,看着简磬,并未开口。   简磬想了想,还是对着林木白说道:“相爷,府中死了人,我们现在不是应该保护现场,然后去官府报案么?”   此言一出,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抬起头盯着简磬,而林木白更是眼色阴郁地看着她,连卫长风都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简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典型的官宦人家啊,死了一个人就想这么轻飘飘的了事了。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圣人,要不是发现事有蹊跷,她也不会开口,任由他们就这么处理了。   简磬也不管他们的眼神,继续对着林木白说道:“相爷,去报官吧!死者不是小姐杀的。”   简磬的话音刚落,林木白便问道:“你看出什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简磬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也被这个场面震住了,也有段时间的惊慌害怕。不过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看侦探破案类的电视,像什么沉默的羔羊、行尸走肉等等,小说更是看了不少。更惊悚的画面也没少看,因此很快便镇定下来,等她镇定下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她再次观察了整个现场,又从卫长风和林晓晓断断续续的谈话中了解了一下大概的事情经过,后来在等林木白的期间,她还悄悄问了一下身边的婢女一些比较细节的经过。   等林木白来了之后,简磬已经知道刚刚是什么让她觉得奇怪,也想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其实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生活常识,不过当事的两个人都一时惊慌,没有细想。而林木白也没有仔细看现场,只是听说他妹妹杀了人,而卫长风又给他肯定的答案,出于对卫长风的信任以及对他妹妹的疼爱,便也没有多查,首先想到的是把事情压下去,因此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简磬也不卖关子了,对着林木白说:“相爷,我们现在来从头梳理一下案发经过,相信您也很快会明白的。”   林木白并未开口,眼神示意简磬继续说下去。   于是简磬接着说:“我刚刚已经从卫庄主、小姐以及身边婢女的谈话中,大概了解了一下事发经过,我简单说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随时打断我补充。”   “大约半个时辰前,卫庄主协同死者一起进入府里,准备去见相爷。不料却和小姐在这个地方碰巧遇见了。不知小姐和死者说了什么,两人起了冲突,纠缠在一起厮打以来。卫庄主想是不好介入两个女人的战斗中,一直在旁边旁观。这时,小姐推了一把死者,自己也后退了几步,婢女与卫庄主都忙着去扶小姐而忽略了死者,等大家扶稳小姐回头,却发现死者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不知我说的经过可对?“简磬盯着卫长风问道。   卫长风有点尬尴的看着简磬,点了点头:“这个姑娘说的不错。”   简磬又转头看了看林木白,继续道:“相爷,您现在再看看死者的姿势,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么?”   林木白听闻,又看了看地上尸体。忽而,一直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眼神也终于不再阴郁。   简磬一看他表情,便知道林木白已经看出来了。于是,便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晓晓听到这,赶忙问向他哥:“哥,怎么了?她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么?”   林木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晓晓,没着急,我们继续听小磬说下去,她说不是你害死的肯定就不是你,跟你没关系的。”   这句话让简磬恶寒,随即翻了翻白眼,明明自己都看出来了,还非让她来说,真是的。不过谁让人家是主,自己是仆呢?   简磬于是接着说道:“当时小姐和死者是正面接触,小姐从正面推了死者一下,由于反作用力,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说明小姐用的力气还是很大的,但是一个千金小姐,就算用上自己全身的力气估计也提不动一桶水。那么这么大的一点力气能对死者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我们不妨来想想,正常情况下,我们被人从正面推了一下,有两种可能,一种,力气过大,我们直接被推倒;第二种,我们会被推得脚步不稳,踉跄后退。”   说到这简磬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大部分人的表情还是一脸茫然,只有卫长风听到这一脸恍然,目光有些奇异的盯着她。   简磬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们先来说第一种情况,就当小姐的力气能将死者推倒,那么被人推倒的姿势是怎么样的呢?”说着,简磬快速走到了一名身材娇小的婢女身前,出其不意的大力推了她一下,那名婢女立马朝后倒去。在她快要触地之前,又伸手使劲拉了她一下。   那名婢女站稳身子,惊惶不定地看着简磬,嘴哆嗦了两下,终究只是又恨又惊地瞪了两眼简磬,并未开口。   简磬对着她鞠了一躬,诚恳说道:“这位姑娘,很抱歉,我只是想向大家说明这个生活常识,做个试验,让你受惊了,真的不好意思!”   那名婢女听见简磬的道歉,刚刚受到的惊吓退去,缓缓摇了摇头。   简磬看向周围的人继续说道:“大家刚刚也看见了,我刚刚从正面用了很大的力气推了这位姑娘一下,她也倒下去了,但是却是仰面倒下去的,而死者却是趴在地上,脸孔朝下的,如果死者是被小姐推倒在地,摔死的,那么也应该是脸孔朝上,后脑被地面磕出血,,而非额头。”   周围的人一听此话,纷纷议论起来:“对啊,她应该是躺着,怎么会趴着呢?”   “是啊,你看她是额头在流血!”   “…….”   林晓晓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就是就是,你说得对,她不是我害死的!“   一片议论声中,林木白淡淡的声音又传来:“那么,小磬,你说她是怎么死的呢?“   简磬走到死者脚旁,指了指旁边的一颗小石头:“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因为这颗小石头死的。“   林木白挑了挑眉头,故作疑惑的问道:“哦?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简磬真的很想对着林木白翻两个白眼,他明明早就一清二楚了,还在那儿装什么装?!   “刚刚我们说了,被人推有两种情况,既然不是第一种,那么就是第二种,死者被小姐推了一下,脚步不稳,朝后退了两步,却发现竟然无人相扶,所有人都去扶那个推她的人了,竟然连带自己来得卫庄主也不例如。出于女子的嫉妒与不忿,她稳了稳身子,便立马冲向了小姐,想再推小姐一把,谁知脚下却踩到了这颗小石子,“说着,简磬指了指脚边的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子,接着道:“因为起步不稳,又着急冲向小姐,所以被这脚下的石子一滑,便栽倒在地。因为栽倒得比较重,相当于全身的重量碰的一下摔下去,直接着力点额头便被磕出了血,接着不知是失血过度还是其他原因就死亡了。”   等简磬说完,周边的婢女全都是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觉得她说得很是有理。   而简磬说完便对着林木白福了福身子,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林晓晓听完,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让身边的丫鬟扶着回自己屋去了。   林木白看了看简磬,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去京城府衙报案,并对梁大人说一下整个事件经过,现场不要动,其他人也先暂留此地,如梁大人需问话,你们如实作答便可。”   “是,相爷。”周围一片整齐的回答声。   林木白又对着简磬和卫长风说道:“你们跟我来书房吧。”   说着就往前走去,那方向不是外书房,俨然是内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够长了吧 ☆、卫长风其人   书房内,林木白坐在会客区的主位上,简磬和卫长风分别坐在两边的客座上。原本简磬觉得自己还是客气一些,坐在卫长风的下手的,但是林木白告知她不用那么客气,就做边上,比较好商谈。简磬便也不再矫情地推辞,直接坐下了。   坐下之后,林木白还未开口,卫长风便目光炯炯的盯着简磬,对着林木白说道:“木白啊,你到哪儿去找的这么聪明的小姑娘啊,真厉害啊!比县衙里面的捕头都还厉害,都可以去当神衣卫的神捕啦!”   简磬看着卫长风闪闪发亮的眼睛,大囧,这位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未免表现得太夸张了吧,她刚刚只是置身事外,所以才能发现那个比较明显的疑点,任何一个有点推理能力的捕快应该都能做到吧!而且这个卫长风说话的语气也太那个啥了,他真的是那个连林木白都赞不绝口的天下第一庄庄主么?简磬第一次对林木白的眼光,表示怀疑,不由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眼林木白。   林木白无奈的抚了抚额,很想对着卫长风那个家伙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考虑到自己的形象问题,终究忍住了。他不是没有看见简磬那表示疑惑的目光,但是他总不能告诉简磬,这个卫长风什么都好,平时也一副精明能干,风流少年的样子,但是对于破案一类的事情特别感兴趣,甚至一度想混进神衣卫。   林木白不得已咳了一声,对着卫长风道:“长风啊,你来得正好,这是我府里的简磬,她有一笔生意要跟你谈,我听过她的注意了,觉得想法还不错,你可以看看她的,呃,企划案?”   卫长风听了林木白的话,表情终于变得正紧严肃起来,他从小就经常和林木白一起玩,一起打闹,有段时间还住在丞相府,这么多年来,他还帮林木白做了不少事,对林木白的了解不比他的贴身侍卫林岩他们少多少。   看得出来,林木白对简磬明显不同,而以林木白的眼光来看,能得他的赞同相当不容易,甚至还让人专门让他今天到丞相府来,虽说他原本也打算这两天来府上看他的。但是想到刚拜托了林晓晓几天,他还想清净两天,准备再过两天才来的,被他传书一封,勾起好奇,今天一早就来了。为了不被林晓晓纠缠,还特意带了天香楼的花魁,结果花魁就死在丞相府了,说起来就是头疼,估计一会还得被林木白训一顿。   卫长风对着简磬说道:“哦?不知简姑娘有什么挣大钱的好主意,让木白都赞不绝口,不知可否跟在下聊聊?”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简磬连忙回道:“当然可以,求之不得,我正要找一个想卫庄主这样的合伙人呢!这儿有一份我写的企划案,上面有详细的项目介绍以及怎么实施。卫庄主可以先看看,看完之后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说着,简磬递过去自己备份的企划案,没办法,昨天那份还在林木白的书桌上,她又不好意思让林木白还给他,这个地方也没有复印机,只好自己凭着记忆力重新写了一份,大致相同,细节处可能还进行了一些补充。   林木白看着简磬递给卫长风又一份企划,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简磬先前的那份企划现在还在他书桌上,他昨晚还又看了一遍。没成想简磬昨晚回去竟然又写了一份,他还以为简磬会让他把那份给卫长风看呢?不过,从这点可以看出,简磬是个心思细腻,准备充分的女子,考虑事情很全面。   卫长风接过简磬手中的企划案,其实就是一叠纸,简磬在最上面用针线缝了几针固定住,像是一本简易的书的模样。   卫长风看着这么厚一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略微好奇地翻了开来。他其实对这个生意并不怎么看好,骨子里,他并不认为一个女人能想得出来什么好的生意,无非是些胭脂花粉的生意罢了。不过一来,看在林木白的面子上,二来,先前简磬帮了林晓晓,也间接算是帮了他,而他对简磬的表现确实也比较欣赏,觉得她跟普通女子确实有些不同,这才表现得比较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等他看到这个企划案的第二页,他就感觉很震惊了,立马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快速看完剩下得十多页。   看完之后,卫长风轻轻吁了口气,抬头,再次目光炯炯地看着简磬。稳了稳心头的激动和诧异,再次开口,语气已趋于平和:“简姑娘,请问这份企划案是你自己一个人写的么?”   简磬点了点头,回道:“是的。”   卫长风继续问道:“不知简姑娘是如何想到做这个彩票生意的呢?”   简磬早已想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但是总不能跟他们说在现代买彩票是个很大众的事吧?于是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卫庄主,是这样子的,我和相爷打赌,要在一个月内用一百两银子挣一万两。于是我在外面大街上走访了一大圈,看了很多,想了很久。想什么生意能够来钱快,挣得多呢?我发现妓院和赌坊是来钱最快的。但是我没人没钱,怎么开妓院赌坊呢?而且说老实话,我并不太喜欢好色好赌的人,也不太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于是我就想,能不能把赌博给改良一下,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既能达到赌博集聚资金的目的,又不让他们沉迷其中,耗尽家财呢?”   说道这,简磬停了停,看见林木白和卫长风都很认真的看着她,等待她说下去。于是,接着道:“有了思路之后,我了解了现在的几种赌博方式,然后想出了这种彩票的形式,因为不能让大家沉迷进去,所以定隔两天再开一次奖;又不能让人耗尽家财,所以定价比较低,一张彩票五文钱,让大部分人都能买的起;最重要的是,要宣传这不是赌博,让那些恨赌博的人也能加入其中,所以我们要有一个公益的名头。我们为什么要发行彩票呢,因为我们要筹集资金,给老百姓建一个供大家强身锻体的场所,无论老幼,无论男女,无论贫富,均可去的场所。但是我们也不是白白要大家来筹集的,我们也有回馈大家,有抽奖的模式,中奖的人也有更大的资金回报,所以,大家在买彩票的同时,不仅是在做慈善,还有中大奖的盼头。对于有钱的富商、官大爷,我可以对他说,买彩票就是做慈善,将来长寿园建好了,我们在大门口立个碑,上面写捐款最多的人的名字,也就是买彩票最多的人的名字;对普通老百姓,我们就说买彩票就有机会中大奖,这样,就可以涵盖基本所有阶层的人,他们都是我们的顾客。”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简磬实在有点口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却没注意卫长风那满满都是惊奇与欣赏的眼神。   简磬没注意,林木白却是注意到了。林木白没有多说什么,也默默地端起了手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顿了顿,林木白问道:“怎么样,长风?这生意你可做?”   卫长风扬了扬眉,说道:“这么独特的生意我当然要做,就是你不让我做,我也抢来做,哈哈!”说着,爽朗地大笑两声。   接着,也举起了茶杯,对着简磬说道:“简姑娘,那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简磬连忙站起,也举起手中茶杯:“卫庄主,真是多谢你啦!我也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接下来,他们三人在书房内就企划案上面的实施过程的细节,又详细地讨论了一番,包括谁负责哪一部分等等。   林木白因为是丞相,平时就事务众多,而且又是朝廷的人,不好多加参与,只是走个过场,挂个名,更多的事情还是要简磬和卫长风来做。   发行彩票的地方,长寿园的土地,建造长寿园的事情,因为卫长风有人有地,于是交给了卫长风去做。   宣传彩票,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带动大家购买的积极性,这件事就由简磬去做,当然,林木白怕简磬不熟悉,专门派了人给她。至于彩票发行规则这些,简磬早已写明在企划案中,到时直接按照上面所写的实施就可以了。   约定好分工之后,简磬便走出了书房,开始去做她的宣传工作了。   卫长风则留在书房,似乎和林木白有其他的事要聊,简磬也不去理会他们。   卫长风眼睁睁看着简磬走出书房的大门,很想跟着立马出去,但是刚刚林木白已经开口让他留一下了。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比较怵他这个表哥。每次他表哥不说话,只用那双眼睛看着他,他就觉得心里瘆的慌,就像现在。   卫长风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木白,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差点害了晓晓,可我哪知道晓晓会跟菲儿打起来,菲儿还死在相府啊?”   林木白冷冷地说道:“你不知道?晓晓跟着你到你们山庄去,你不知道她的意思?你回来,她就跟着回来,你不知道?你特意把那个烟花女子带来不是为了挡晓晓?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晓晓的脾气,还说不知道她们会打起来?”   卫长风在林木白的一句又一句反问下,越来越抬不起头。良久,终于叹气道:“木白,这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不会有下次了。但是,你也知道,晓晓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在我眼里就只当她是我妹妹,亲生妹妹,没其他想法。”   林木白皱着眉头,他也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何况这两个人都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也不想勉强任何一个,但是晓晓对长风太执着了,他不是没有劝说过晓晓,但是晓晓一听他这么说就哭,还说连哥哥都不帮她了,让林木白也很是苦恼。   良久,林木白冷着脸对卫长风说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强求你一定要娶了晓晓,但是你一定要想好方法妥善处理这件事,不能伤害到晓晓,不然,你看着办。”   卫长风烦恼地抓了抓头,无比惆怅。   林木白看了看他,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卫长风听闻,也没多说,转身便准备出去了。刚走到门边,身后林木白又说了一句:“你不要太接近简磬,这个女人不简单,我至今还未查出她的来历。”   卫长风皱了皱眉,转头看了林木白一眼,回道:“知道了。”开门,便离开了。    ☆、田妞   任务分配下来,简磬开始考虑怎么开展宣传工作。作为现代人,简磬当然明白广告宣传的重要性,不知道那个某某金当年荼毒了多少广大人民群众就是那广告惹的祸嘛!   先前简磬也考虑过宣传的问题,想了好几种办法,比如创建报纸,在版面上宣传啊,或者拉拢乞丐,建立一个丐帮,帮忙宣传啊,还有雇佣一些口才比较好的民妇在街头巷尾圈子里面宣传啊等等。   这些方法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时间比较紧迫,长寿园可以不用再一个月内建好,但是银子一定是要在一个月内到手一万两的,要不自己就白忙活了,全为林木白做了嫁衣裳了。   所以简磬还要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更快速简便的方法,能够让全城的人都能尽快知道,由相爷牵头,以公益为目的,即将要发行的南明长寿彩,这是个利民利己的事情。   简磬心不在焉地用过中饭,便急急忙忙地出府去了。她想再看看现在的平民老百姓平时还有一些什么消遣,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个宣传的突破口。   简磬从城东走到了城西,又从城西走到了城南,大半个京城的街道都快被她踩遍了,也没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   她蔫蔫得地走在路上,准备再去城北转一圈。城北相对于刚刚去过的其他三个地方,这边人烟比较稀疏,贫民窟便在城北的一角,都是些没钱的人逼于无奈才会住在城北。简磬已经不太抱有希望了。   想想也是,就算一个国家,一个城市再富有,也总是会有人富,有人穷。富者不见穷人哀。地方官吏为了自己的考核,会把这些贫民赶到偏僻不见人的地方,而这天子脚下,更不能让人看见,没把贫民赶出城,还留了一个地方给他们,已经算是这边的府尹良善了。   当然,这些也不能说明这个皇帝就不是一个好皇帝,即使是在现代社会,这种现象不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么?这什么也不能说明。   话题跑远了,说回简磬正往城北走,她并未抱太大希望。因为城北的人天天忙于生存,怎么吃饱肚子都是一大难题,哪还来的闲钱闲功夫去娱乐呢?   不过既然都出来了,其他几个地方都去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个地儿了,虽然她的腿都快走断了。她现在无比怀念现代的汽车,哪怕是个自行车也行啊!   其实林木白有派给她一辆马车,但是出门的时候她觉得坐马车不能很好地观察,于是并未让车夫同行,还觉得以她的体力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简磬边想边走,并未注意前方一个小女孩冲了出来。她只觉得突然双腿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便一个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摔在了地上。   “好痛!”简磬揉着自己的屁股,边说边站了起来。看过去,她的面前有一个摔倒在地的小女孩,看样子大概□□岁吧。   简磬本想出口的抱怨话,又默默地吞了回来。   简磬上前,扶起了小女孩。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问道:“小妹妹,你没事儿吧?”   小女孩一直低头在哭,并不答话。   简磬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天知道,她最怕小孩子哭了。赶忙拉着小女孩的手说道:“对不起了,小妹妹,都是姐姐我不好,姐姐没看路,不小心把你撞到了。还疼不疼啊?姐姐给你揉揉?”   小女孩听闻,抬头,用那双哭红的双眼看了一眼简磬,又低下了头,抽抽噎噎的说道:“不关姐姐你的事,是我自己乱跑出来的。”   简磬蹲下身子,继续对着小女孩说道:“那小妹妹,你为什么跑出来啊?你家里人呢?姐姐带你回家好吗?”   小女孩原本已经快要止住的哭声,听闻简磬这话,立马又放声大哭起来,吓了简磬一跳,怎么了,有什么说错了么?   简磬继续柔声问道:“怎么了,小妹妹,为什么又哭啦?哭起来就不美咯?”   小女孩哭道:“不美正好,我不要美美的,我就要丑丑的。”   简磬吃惊地看着小女孩,这么独特?哪个小姑娘不是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得,竟然还有人希望自己变丑的?   简磬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呢?”   小女孩说:“变得丑丑的,阿娘就不能把我卖到天香阁了。我听说书人说过,天香阁的人都只要长得美美的,我变丑了,他们不会要的,这样阿娘就没法卖我了。”   简磬听闻,震惊地看着小女孩:“小妹妹,你说你娘要卖掉你?”其实,简磬并非不知道有父母卖掉自己孩子的,在现代就有很多这种垃圾父母,古代就更多,很多事生活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子女卖掉,通常都是卖掉女孩,男孩还要留着传宗接代,当然,逼不得已,可能连男孩也会卖掉。但是听说是一回事,真实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小女孩点了点头:“阿娘说不把我卖掉,全家人都会死的,弟弟生病了,还等着我的卖身钱买药呢!我也想救弟弟,想给弟弟买药,不想看见弟弟死。但是我好怕,说书人说天香阁里面的人都还可怕,那是女孩子的地狱,好的人家的姑娘都不会去的。”   简磬突然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种事情也许在古代太司空常见了,但是她还是感到一种悲凉。比起她们来说,简磬实在太好运了,如果不是遇到了林木白,她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也走到卖掉自己的地步?简磬突然觉得林木白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恩情,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   简磬看着小女孩,如果没遇到,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遇到了,她怎么也无法丢下这个小女孩不管,她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她自诩不是圣母,但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还是想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简磬对着小女孩微微笑了一笑,继续柔声说道:“小妹妹,那你要不要跟着姐姐呢?姐姐可以给你阿娘银子,够你阿娘给你弟弟买药的。以后你跟着姐姐,帮姐姐做事,姐姐每个月还会给你银子,你愿意吗?”   小女孩愣愣地抬头看着简磬,问道:“跟着姐姐做什么呢?”直觉地,小女孩觉得简磬是个好人,值得信任的。   简磬问道:“那小妹妹你会些什么呢?”   小女孩说:“我会很多家务的,阿娘从小就有教我做很多事,以前我们张员外种地,我还跟着阿爹阿娘去种地,闲时,阿娘也教我绣花,阿娘绣的花可好看了,阿娘说我学得很好,有她七八分功夫了,我还会煮饭,扫地,收拾房间,我什么都会的。”   小女孩的语气有些急切,生怕简磬反悔。   简磬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想到,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笑着说道:“哇,小妹妹你真能干,比姐姐能干多了,姐姐可什么都不会啊。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听了简磬夸奖的,有些高兴地笑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我姓田,没有名字,阿爹阿娘叫我妞妞,小伙伴叫我田妞。”   简磬站起身,拉着小女孩的手,说道:“那姐姐也叫你妞妞好不好?”   小女孩点了点头。   简磬接着说道:“那妞妞带姐姐去找你阿娘好不好?你阿娘看着你就这么跑出来了,肯定很担心。”话虽这么说,但是简磬心里对田妞的父母并不抱好感,不管生活怎么艰难,把自己女儿卖进青楼的父母,终究是让简磬所不耻的。   小女孩看样子还是挺爱自己父母的,听简磬说她阿娘会担心,便忙不迭地带着简磬往自己家走去。   田妞的家是在贫民窟的东北角上,房子用几根木头随便搭起来,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随便糊的,感觉一推便会倒的样子,屋顶是用茅草铺的,茅草都是稀稀疏疏的,指不定大风一吹,屋顶就掀翻了,让简磬想起了杜甫的那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大门,根本也看不出门的样子,就是几片竹片用篾条编在一起,而且也很老旧了。门边上是一口破锅,下面用几块石头简单地搭起了一个灶得样子,旁边放了一小堆柴火。   田妞领着简磬走进屋去,边走边唤着:“阿爹阿娘,你们在吗?”   无人回应。   简磬走进屋,屋里很暗,没有点灯。简磬闭了会眼睛,又睁开适应了一会,才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屋子里很空旷,原本这屋子就不大,还没有丞相府里简磬自己住的房间大,要住一家四口,本应该觉得拥挤,却显得很空,因为房间里面实在没有什么东西。   整个房间最显眼的是右上角几个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打着补丁的不知道用什么布做成的床单,上面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隔得稍微有点远,再加上光线不好,看不太清长得什么样,只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田妞早在进屋的时候就挣开简磬的手,快步跑到床边,用自己的手抚摸着小男孩的脸,轻声呼唤着:“阿弟,你醒醒!”   简磬也走到了床边,睁大眼仔细看了看小男孩,发觉小男孩整张脸都很苍白,但是两颊却莫名地很红,用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皱了皱眉,好烫!   简磬心下了然,这个小男孩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但是现在身体温度很高,起码有38度多,还咳嗽不止。应该是感冒初期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从而加重病情,况且小孩子本身抵抗力就不是很强,看他这个样子,身体也没有得到什么营养,病情加重是正常的。   简磬不清楚古代的大夫的医术怎么样,但是想想也知道,最多是开中药慢慢治疗,是没有西药能快速降温止咳的。问题是现在这个小男孩已经发高烧了,再慢慢用中药治疗,会不会还没有治好,先把脑子烧糊涂啊?好像以前有听说过发高烧把脑子烧坏的。   不过简磬毕竟不是医生,也只懂些生活常识,现在也只能希望田妞的父母早点回来,给他们钱去找大夫,让大夫尽快看看。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一堆男女的声音。   男子的声音:“都怪你这个婆娘,谁让你给妞妞说要卖她去妓院的?”   女子哭泣的声音:“你以为我愿意啊,妞妞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这么多年我不疼她吗?可有什么办法,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二娃又生病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二娃死吗?”   过了半晌,听见男子叹气,懊恼的声音:“都怪我,没能让你和孩子吃口饱饭,现在连自己闺女都保不住。当初你要不是为了我,怎么会收留那个贱女人,我又怎么会瘸了一条腿,我们一家怎么会连口饭都吃不起?”   从他们说话的内容来看,应该就是田妞的父母。看样子,他们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父母,好歹还有点良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看见简磬站在他们儿子面前,先是诧异,随后又有些惊慌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屋里?”   还没等简磬回答,田妞已经跑到他们面前,代简磬回道:“阿爹阿娘,你们可回来了。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姐姐,她说让我跟着她,她能给我们钱救阿弟。”   那对男女诧异地看着简磬,上下扫视了一下,有些怀疑地问道:“这位姑娘,刚刚妞妞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妞妞跟着你做什么?你不是人贩子吧?”   简磬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倒是怀疑起她来了,也不想想他们打算卖掉田妞,最坏的结果不也是进青楼么?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简磬对着他们说道:“我是在丞相府做事的,不过现在还是先送你们儿子去看大夫比较重要,其他的等会再说吧,我看他的样子,很不对劲了。”   听闻此言,田妞的父母连忙跑到床前,那名男子的左腿瘸了,走路比较慢,女子很快到了床前,抱起儿子,对着简磬跪下下去:“姑娘,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我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简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起她,口中直道:“我刚刚说这话,就是想救他啊,你们赶紧带他去找大夫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名女子听闻,便不再多言,抱着小男孩就向外跑去,简磬和那名男子以及田妞随后跟上。   到了医馆,简磬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跑堂小厮的声音:“田婶,你怎么又来了?我知道你可怜,可是我这也没办法啊,你没钱付诊费和药费,大夫也没法给你看啊?先前苏大夫已经免费帮你看了一次,还赊了药给你,可你一直也没还上,这掌柜的也说了,要是没银子,实在没办法再给你儿子看病了。”   “先给他看病,银子我来付。”简磬边说边走进去。   小厮看了看简磬,不知她是什么人。   简磬也不再多说,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小厮,说道:“快去把大夫叫出来,出了事为你是问。”   小厮接过银子,二话不说,转身往内堂走去。   不多一会,就见一穿着玄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出来。    ☆、大夫苏玉堂   简磬只觉得呼吸一窒。出来的男子身材修长,面貌俊美,年约二十五左右,一头乌黑的长发只随意地在脑后用跟发带束了束,行走间,衣袂随风而动,有种自然的随性与洒脱,让人经不住想随他一起跳出这世俗回归田园。   但是简磬震惊的却不是这名男子的长相,而是这名男子给她的感觉。这名男子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朝夕相处的人,有种亲切、敬畏,甚至是害怕逃避的感觉。   简磬的心情很混乱,就像她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她的心她的脑都不受控制了。   简磬蓦地在衣袖的遮掩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用疼痛来唤醒自己。她惊恐地发现,有那么一刻,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走近那名男子。   简磬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眼中那复杂的神色。但是她的内心却无比震动,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这名大夫相识,或是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不然不会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感触。自然简磬掌控这具身体以来,还从未感受到过原主人的任何情绪,这是第一次。看来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位大夫到底是什么人了,万一是敌非友,那就麻烦了。   不管简磬那边如何想,这厢,苏玉堂出来看着女子手中的小男孩,眉头蹙了蹙,走上前来,摸了摸男孩的额头,又把了一下脉,吩咐道:“赶紧把他抱到后面的榻上去。”同时对着店内的小厮说道:“去拿一些烈酒过来。”说完,便朝屋内走去,顺便不经意地又看了小男孩周围的人一眼。在扫过简磬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眼神略有些惊喜,一闪而过。   等简磬镇定下来,抬头一看,田妞一家人已经跟着大夫的脚步走进了里屋。她踟蹰了一会,终还是走了进去。   一进去,简磬就看到,那名大夫正解开田妞弟弟的衣服,然后用棉布沾了烈酒,轻轻擦拭小男孩瘦弱的身躯。   擦完全身之后,大夫把棉布递给了田妞的母亲,对她淡淡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的体温降下来,你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用棉布沾取烈酒给他擦拭全身。等下我再给他开些内服的汤药,你们谁跟我来拿一下。”   田妞妈对着自己的丈夫说道:“孩子他爹,你跟着苏大夫去抓药吧,我在这儿看着二娃。”   田妞的父亲点了点头,急急地跟在大夫的身后出去了。   简磬看了看躺在塌上的小男孩,觉得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呆了一会,默默地出去了。   出去之后,简磬想了想,终究叫来小厮,问了那名大夫的来历。其实小厮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名大夫名叫苏玉堂,是一个多月以前来京城的,来了之后就一直在这间药房里坐堂。他的医术不错,至少比药房里最年老的李大夫还要好,因为上次那个李大夫无法医治的病人就是苏大夫医治好的。至于其他,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简磬给了些铜钱给小厮,让他离开,然后喃喃念了两遍苏玉堂的名字,觉得这名字似陌生又似熟悉,但是却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感想,遂放下不再多想。   简磬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已然不早了,想了想,准备离去。   正在她抬脚准确踏出门口之时,身后传来女童稚嫩的声音:“姐姐,你要走了吗?”   简磬回头,就见田妞怯怯地站在身后,有些不安和不舍地看着她。   简磬回身,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对啊,天色不早了,姐姐还有事,必须得走了。怎么,妞妞舍不得姐姐吗?”   田妞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姐姐对我这么好,还帮了我们家大忙,我很感谢姐姐。先前姐姐说让我跟着姐姐,但是现在弟弟还没有好,我可不可以等弟弟病好以后再跟着姐姐啊?”   简磬愣了愣,随即想起先前确实是这么对田妞说的,不过当时是觉得田妞的父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卖,不过先前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坏得彻底,而且看刚刚田妞的反应,对她父母也很依赖,但是继续让田妞留在她父母身边,保不准下次再出什么事,又把她给卖了。   想了想,简磬说道:“妞妞,你真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你先留在你父母身边吧,顺便帮忙照顾你弟弟,等你弟弟完全好了再说,我明两天再来看你。”   听闻简磬说完,田妞高兴地笑起来:“谢谢姐姐,那姐姐,你路上小心,到时候你如果在药房找不到我就来我家找我吧。”   简磬笑着点点头,对着田妞摆了摆手,让她进去,自己转身回丞相府去了。   路上,简磬想起今天出来的目的,不禁有些发愁。时间本来就比较紧,今天出来晃了一整天,竟然没想出什么特别好的方法来,不由得人有些丧气。   正想着,不留神,差点撞上一个双手捧着许多绫罗绸缎的姑娘,看打扮就知道是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   毕竟是自己低头想事情没留意,简磬忙上前道歉:“这位姑娘,真是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前面有人,你没事吧?”   小丫鬟稳住身形,抱紧手中布料,看到没有跌落在地的,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丫鬟是将军府大夫人的心腹丫鬟,名叫倚红,这批布料可是大夫人为了府中老太君六十大寿特意定的,为此还多付了一倍的银子,就为了让店家能快马从江南运来。要是因为她的疏忽,让这批布料有些什么疏漏,饶是她平时甚得大夫人的心,这回也得不了好去。想到这,倚红也不禁恼怒起来。   倚红看了看正在道歉的女子,确认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便冷声说道:“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走路不看路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批布料有多珍贵,这可是给将军府的老太君特意预订的,要是掉到地上稍微损毁一点,整匹都毁了,到时候卖了你也赔不起。”   虽然这名丫鬟口气不好,话也不好听,但是确实是自己的过失,简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任她继续骂。   倚红看着低头不吭声的女子,以为她是听到自己说是将军府的而害怕,神色中带过一丝鄙夷,继续说了几句,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为着将军府的名声,而且这不了最终也并未损坏,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下次走路小心点,不然你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坐上将军府的马车走了。   简磬莫名其妙又得了一顿骂,心情更加沮丧,啥也不想的往丞相府走去。这时,却听到周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路人甲:“诶,刚刚那个是不是将军府的倚红姑娘啊?”   路人乙:“就是她呀,她可是将军府大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儿呢,经常替大夫人出来办事,所以我认得。”   路人丙:“大夫人?将军府现在不就是大夫人管着的吗?”   路人乙:“是呀,听说大夫人原本就出身名门,又得老太君看中,早两年就已经把整个将军府交给大夫人管理了。”   路人甲:“刚刚倚红姑娘是不是说那批布料是专门给老太君预订的啊?”   路人丙点了点头:“倚红姑娘好像是这么说的。”   路人乙一副天知地知,你不知,只有我知的模样,臭屁地说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再过两天就是老太君六十大寿,这次将军府可是会好好地大办一场,听说全京城的世家名门,大部分都早早收到请帖了。”   路人甲:“诶,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清楚将军府的事呀?”   路人乙傲娇的抬了抬头:“你不知道么?我堂哥的表姨的外甥女的哥哥在将军府当差啊,所以将军府有什么大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二的。”   听到这,简磬略停了停脚步,口中呢喃:“将军府…将军府…”   蓦地,简磬的眸子亮了起来。    ☆、将军府   这一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却不灼热,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简磬早早便起床了,却并未穿她平时的丫鬟装束,而是穿上了一身小厮的装扮,头发在头顶扎起,并挽成一个小髻用浅蓝色布包好,戴了一支比较旧的银簪子。   看着铜镜中隐约可见的面容,简磬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用手指从里面抠取了一点往脸上均匀地涂抹。这张脸虽然不是那么惹眼,但还是容易被人看出是女子。为此,简磬特意制作了一盒简装粉底,其实就是用深色胭脂花的果实加黄豆研磨成粉,再滴了两滴香油,混合在一起。这样的粉底不会让脸色变得白皙,反而会偏黄偏暗。   把整张脸擦完之后,简磬又拿出一只简陋的眉笔,把眉毛描粗。等做完这一切,又看了看镜子,好歹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了。   打扮妥帖之后,简磬便走出院门,刚好遇见林木白身边的小厮,小厮告知她林木白已用完早膳,在书房等她了。   简磬急急往书房赶去,可不敢让堂堂的的丞相等她一个小小的侍女。   林木白看着简磬一身小厮打扮,多扫视了她两眼,也未多问,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马车哒哒地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驶着。   简磬看着身旁的林木白,他端坐一旁,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放在几面,眼帘微闭,似在假寐。林木白今日并不似平常那边穿着,亦未穿朝服,只是比平日的常服正式许多,一头青丝也未如平常只是束于身后,而是整整齐齐地用玉冠束于头顶,没有一丝凌乱。宽阔光洁的额头,浓黑的眉毛,挺翘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唇,实实在在是名美男子,比之现代的那些靠脸吃饭的男明星们,也不遑多让。   正在简磬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林木白蓦地睁开了那双星般的眸子,正正地对上了简磬那双有些迷茫的双眼。简磬其实并非完全是看林木白而出神,她是有些想到了现代的事情。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觉林木白正目光深幽地看着她,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简磬有些尴尬地转开了目光,侧坐,掀开身后的车帘,作势看向窗外。   林木白也未多言,又看了两眼简磬,便接着闭眼假寐。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车门处传来小厮的声音:“少爷,将军府到了。”   简磬掀开车帘,踩着小厮摆放好的小凳子,动作利落的下了马车,随后立在马车旁,低头等候林木白下车。   林木白徐徐走下马车,目光平静,嘴含微笑,径直往将军府大门口走去。   简磬连忙跟上。   此时已是巳时末,午时将初,将军府内已是一副欢声笑语、热闹满堂的场景。没办法,谁让将军府的大将军沈信乃是正统的皇家一派,天子心腹,对皇家也最是衷心不过。更何况将军府的大公子沈钧是当今天子幼时伴读,与天子感情深厚,天子对他也多有照拂,现任御前侍卫总管,掌领御林军,负责皇城内安危,从一品官衔。比起他正一品的大将军爹也差不了多少了。   沈钧今日得皇上恩典,特赐他今日归家,不必当值,并另让他带回一批奇珍异宝以示对老太君的恩典。听到府中下人来报“丞相大人到了”之时,沈钧正在招呼一群前来贺寿的朝中大臣以及他们的公子少爷们。   将军府人丁并不兴旺,大将军的爹沈老将军是当初陪先皇打下江山的老功臣,可惜正当壮年之时却死在沙场之上,徒留下老太君和大将军孤儿寡母。辛得先皇体恤,大将军也争气,才有如今将军府的辉煌。大将军功成名就,位高权重,却也是个洁身自好之人,与糟糠之妻感情甚笃,尊敬有加,并未娶妾。将军夫人生下二子一女,大儿子便是沈钧,二儿子沈墨,小女儿沈文芳。   今日一早,小妹沈文芳便跟在母亲身边,帮忙招呼前来的女客,而二弟沈墨,前几个月身受重伤,已卧病调养数月,仍未大好,家里也不忍让他出来受累,所以只好沈钧帮衬着父亲一起招呼男客。   听闻丞相前来,沈钧急急往正门走去。   林木白刚踏进正门,便听见一浑厚的青年男子声音从左前方传来:“靖廷,你可算来了!”   简磬顺着声音看去,便见一英挺的青年大步而来,满脸笑容,待得近前,双手握了握林木白的肩膀,看样子似乎跟林木白很是熟悉。简磬猜到,莫非这就是将军府的大公子,掌管御林军的沈钧?   果不其然,林木白难得的带着真心的笑容回道:“少英,你今日未在皇宫当值?”   沈钧笑着回道:“陛□□恤,免了我今日职务,让我回家来给祖母祝寿。你来得正好,免得我招呼不过来。”   说着就把林木白往男客处带。他的意思并非是让林木白帮忙招呼,虽然他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颇好,但是这种日子,也不可能让林木白帮忙招呼客人,而且林木白作为一国丞相,位置在那儿摆着,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帮忙接待。   沈钧是想着,林木白一来,那些大小官员们还不趁机凑上前去讨好林木白,这样一来,他不就闲下来了。   显然,林木白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也并未多言,而是配合着往里走去。   简磬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打量着将军府的环境,一边考虑着等会如何行事。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将军府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似乎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她不知自己当真是错觉还是这个身体的本身以前和将军府有什么牵扯,不过自她踏进将军以来,一路也遇见了这么多下人,包括将军府的大公子刚刚也是扫了她一眼的。若她当真和将军府有什么牵扯,怎会没有一人露出任何异样的颜色?   简磬也不愿多想,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宴客厅。不负沈钧所料,众人眼见当朝丞相到来,纷纷前来拜见,不管官职大小,好歹在丞相面前露个脸,混个脸熟。   简磬静静立于林木白身后,默默地听着一众人对林木白的恭维,一边分心在想着自己的计划。她原本计划是趁着老太君寿宴,朝中大小官员连同家人都在将军府,可以当众给大家讲解彩票一事,借此宣传出去。但是现在一想,这个计划太粗暴,一是,她一个下人,凭什么在朝中大臣面前大放厥词,纵使背后是林木白,也不好真的仗着丞相的势强逼于人;二是,今日乃是将军府的喜事,她在别人家的喜宴上喧宾夺主,未免给林木白招恨。   思及此,简磬决定换个法子。她转头,正好看见刚刚跟她一样立于吏部尚书身后的一个小厮正往厅外走去。   简磬转了转眼珠子,立马跟上。   刚走出厅外,简磬便朝着那名小厮叫道:“兄台,请留步!”   前方小厮听闻,疑惑地转身看来。   简磬赶忙疾走两步到他面前,询问:“兄台,你是要去茅厕吗?带我一起吧,我正好也要去,不太识路。”   小厮更加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茅厕?不知你是哪位大人府内的?”   简磬随手做了作了个揖,回道:“我乃是丞相府的小厮,是随着丞相大人前来的。刚刚一直在丞相身后,我有看到你站在张大人身后,看你匆匆出了宴厅,想着你大概和我一样是要上茅厕的,但是我不怎么识路,所以才叫住了兄台。”   小厮听闻连忙回了个礼:“兄台客气了,没看出兄台竟然是丞相大人府上的,刚刚真是得罪了。”   简磬客气回道:“兄台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要是兄台不介意,我称呼你为大哥如何?”   小厮连忙摆手:“怎敢承兄台如此称呼?”   简磬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起来也是跟大哥有缘,大哥也不必太过自谦。况且不管我们在何人府上当差,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下人,哪来什么高低之分?小弟名叫简磬,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小厮听简磬如此说话,也不好再过多推辞,只好应下,回曰:“那大哥就承了小弟的好了。大哥姓张名五,你叫我五哥就行。”   简磬一听,心里一喜。一般大户人家,府中下人能得主家赐姓,要么是家生子,世代效忠于主家,要么就是主子的心腹。今日宴会,简磬早已想到官员带在身边的必是平日在府中得势的下人,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挑,就能挑到一条大鱼。   随后,在前往茅厕的路上,简磬不着痕迹的向张五透露出丞相大人准备发行一种叫南明长寿彩的东西,相信以张五对吏部尚书的衷心,肯定会将此事告知于张大人。而张大人一派为了讨好丞相大人,就算只是明面上的示好,也必会大大支持。   如此,在整个宴会期间,简磬不停地奔波于各大朝臣的下人圈子中,既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又用这个消息收买了不少人心,真是一举两得。   这厢她忙得不亦乐乎,那厢,林木白幽深的瞳子注视着她,有着自己都未察觉一丝柔情。    ☆、赢   将军府宴会之后,长寿彩之事在各京城官员府中已流传开来。   随后,简磬又如法炮制地在京城富商们府中宣传了一次。当然,这次是由卫长风带领她前去的。   不过,结果都一样。   至于普通老百姓,简磬还是用了一个老办法,请了几个老百姓比较爱去的茶楼的说书先生,让他们这几天在茶楼中专门说说这件事,当然,着重是说这件事对百姓的好处。   可以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林木白登高一呼了。   长寿彩首发那日,简磬包下了京城最豪华的飘香酒楼大厅,特地装扮了一下酒楼大厅中间的台子。那个台子平时是一些说书的或者唱曲儿的站的,林木白本不愿露面,只放出风声即可。没奈何,简磬以“救命之恩”相要挟,非让他上台露面,还搞了个简单的剪彩仪式。   事前,简磬特意给几家大臣府上递了帖子,邀请他们在当日来观礼,富商那边由卫长风负责。   是以,长寿彩发行日当天,还是给飘香酒楼带来了不错的人气,同时也给长寿彩带来了一个开门红。当天收益就达到了六千两。大部分官员以及富商,都在见了林木白之后当即花了不菲银两买下成百上千张长寿彩。   简磬自然知道,他们看中的并非什么奖励,而是与林木白的关系,而且以后也未必会如第一次这么舍得下血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相信只要发行了三期以上,渐渐形成了规模,百姓那边也可积少成多,然后慢慢发展到周边城市。简磬对此并不是特别担心。   林木白在得知第一期长寿彩的盈利之后,便知道,这场赌约他是败了。不过他并未失望或者生气,原本他便是想趁着此事探知一下简磬的虚实,并不在意输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试探,林木白相信简磬并非是敌人特意安排进来的。谁会安排一个如此高调的探子呢?就算是美人计,以简磬的长相,也并不适合。这并非说简磬长得不好,只是距离“美人”的标准,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简磬虽然是有些奇怪之处,但是看起来又似乎真的是失忆了,对于这个朝代的很多常识性的东西,一概都不了解。不管怎么说,林木白还是决定留下简磬,他发觉这个女子很有趣,能带给他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虽说赌约的结局已定,但约定的时间未到,林木白也没有提出提前结束。   简磬这边忙完第一期的善后工作,又安排好了第二期的各项准备,终于偷得半日的空闲时间。没办法,长寿彩毕竟是个新鲜事物,其他人都不了解,也从来没有人做过,虽然林木白给他的人都是精英,也得她事事监控。还是那句话,等三期以后,相信一切就上了轨道,她便不需再事必躬亲了。   空闲下来之后,简磬才想起她好几天没去看过田妞了。说起来,上次见过田妞的第二日,她抽空去医馆看望了一下田妞一家,见田妞弟弟的高烧已经退下来了,田妞一家也谢过她并回家去了,简磬也并未带走田妞。当时简磬答应田妞会再去看她,可是这么多天简磬忙得昏天黑地的,压根忘记了这茬。   管家派了一辆马车送简磬到了田妞家门口,简磬刚走下马车,就见田妞和她爹站在门口往外张望,想来是听见了马蹄声,出来看看。   田妞一见是简磬,急急跑上前来,牵起简磬的衣袖,高兴地说道:“简姐姐,你可来了!妞妞都等你好久了。”   简磬见此,摸了摸田妞的头,笑着回道:“姐姐这几天比较忙,刚抽出时间来,不好意思,让妞妞等久了。”   田妞听闻,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的,姐姐的事情比较重要。”   简磬也未再多言,抬头看了看田妞她爹。经过这两次的相处,简磬也发觉这对夫妻也并未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人,不过是人穷志短,也不好太过苛责于他们。遂笑了笑,问道:“田大叔,二娃的病如何了?”   田妞她爹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两手无措的互相摩挲着,尴尬地笑着说道:“简姑娘,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怎么敢担您一声‘大叔’呢?您叫我田大志就行了。二娃的高热退下来,又喝了苏大夫的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这几日还见不得风。”说罢,邀请简磬进屋坐坐,家中无茶,便十分不好意思的给简磬现烧了一壶开水,给简磬端上来。   简磬摆摆手说道:“田大叔,不必客气。我今日前来就是看看你们,顺便问问你们田妞的事情。”   田妞母亲听闻也走了过来,一脸忐忑的模样看着简磬。   田大志默然良久,终究叹了口气:“简姑娘,我知道您是好人,我们虽然是人穷,但是还是个讲信诺的,既然你给了我们银子,救了二娃,那你就把田妞带走吧。别的要求我们也没有,只是希望简姑娘能多多照顾田妞,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们吃苦,是个听话的孩子,又能干。我这条腿不经用,还是她经常帮着她娘忙活这些里里外外的事务。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们娘儿几个,唉,都是我这条不中用的腿,不然,多少能找个活计做做,贴补贴补家里,不至于到卖女儿的地步。”说着,一脸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那条残腿。   田妞她娘不停地抹着眼泪,看到这,忙上前来拉住她丈夫的手,说道:“当家的,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真个是祸从天降啊!”   简磬听闻,觉得有些蹊跷,便询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田妞她娘也未多加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这事还要从大半年前开始说起。原本田妞他们一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户,家里虽说有些拮据,但还是算安稳幸福,又加上田大志有些手艺,为人也不错,生活在他们村里,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变故就发生在田大志从林子中救回一名陌生女子开始。田大志一家原本是存着善心,救回家来,好生照料着,不想这好心竟带来了厄运。不知那女子是什么身份,竟惹来一群黑衣人的追杀。那女子倒是趁乱逃走了,可害苦了田妞一家。田大志被那群黑衣人打断了腿,房子也放火烧了,要不是村里的人都赶了来,估计他们连命也没有了。他们唯一的家产都被一把大火烧毁,真的是身无分文了,加上刚好村子所在的地域闹灾荒,村里人都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他们?只有几个关系好的,施舍给他们几件衣服,几个窝窝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于是,就这样,他们一家沦为难民,跟着大部队到了京城。   简磬听闻,也是唏嘘不已,这个世上,做好事的,也未必会得到好报。不过,简磬对他们也确实有些同情。想着,便从锦囊中又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了田大志:“拿着吧,这算是妞妞跟着我的报酬。也不算是我买下,就算是我雇佣妞妞的工钱吧,以后无事的话,我也可以让妞妞回来看看你们。当然,既然我给了你们报酬,前期我就不再另给妞妞月钱了,等妞妞以后做事做得好,我再视情况给她支月钱。”   田大志一家听闻,愣了愣,立马作势要把银子推回:“简姑娘,这怎么使得?先前您便给了我们银子,按照约定,妞妞就算是您买的了。现在您不但不算是买下妞妞,还给我们银子,我们怎生受得?”   简磬摆摆手,说道:“无碍,你们一家也要生活。正如你所说,你腿不方便,平日都是妞妞帮着她娘一起,现在妞妞跟着我走了,只剩她娘一人,你们如何生活?”说罢,看了看他们,又接着说道:“这钱你们还拿着,省着点用,也够你们生活几年的了,如果可以,你们也可以想点办法,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田家夫妇一听,顿时热泪盈眶,双双跪倒在简磬面前,就要给她磕头。   简磬见此,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边,扶起他们,急忙说道:“你们可别这样,我可受不起。我这也是举手之劳,你们要是给我磕头,可是折了我的寿了。我还年轻呢,怎么担得起你们如此重谢。我这也是想着好人有好报,毕竟当初田大叔也是做好事才落得如此,我可不能眼见一个好人过得快活不下去了。”   田家夫妇在简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又连连道了谢,表示简磬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以后有什么吩咐,在所不辞。   随后,简磬便让田妞和她一起坐上丞相府的马车回去了,临走之前,简磬告知田家夫妇,自己是在丞相府当差的,以后家里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找田妞,也可去丞相府报上她的姓名。田家夫妇对于她是丞相府中人,表示十分诧异,又为田妞能跟着她心里十分感激和欣喜,觉得自己家真的是遇见贵人了。   虽然简磬现在也只是丞相府中的一个丫鬟而已,但是她需要经常出外办事,所以身边留一个小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毕竟不太合规矩,所以她特意去跟林木白请示了一下。林木白也并未在意,只是说让她跟管家说一声,登记一下就行了。   管家便把田妞登记为丞相府的小丫鬟,拨给了简磬,简磬现在相当于丞相府的管事职位,身边有一个小丫鬟也没什么。   随后一段时间,田妞便日日跟在简磬身边,简磬忙得日日连饭都顾不上,田妞就负责帮她端茶递水,鞍前马后。别小看田妞一个小小的女孩,在照顾人一事上,却胜是得简磬的心,把简磬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在如此忙碌的生活中,竟然没瘦,看起来气色还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毕竟前一段时间,她自己一个人,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就不吃,现在身边有个小管家,到了饭点就递上饭来,简磬也不好不吃。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两个多月。在三月之期快到的时候,长寿彩的盈利依然超过一万了。而这个结果宣示着这场赌约的胜利者,不言而喻。    ☆、离开   丞相府,书房内。   简磬坐在林木白对面,静静地等着林木白看完账本。   须臾,林木白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其实,府中的管家忠叔每天都有给他汇报关于长寿彩的运行情况,所以有关彩票的盈利情况,林木白了解的并不比简磬少。而这个账本,林木白也只是做个样子,随手翻了翻。不过即使这样,林木白在看到最后一页的那个数字的时候,心里也不是不震惊的。   其实在看到简磬给他的那份计划书的时候,林木白就知道这是一个一本万利且前途无限的生意,运行得好,作用不仅仅于此。但他也未想到,全权由简磬这么个小姑娘来操作,竟然做得如此出色,丝毫不逊于他手下的得意幕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这样看来,她不仅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实干之人,委实称得上是一个人才。若非女子之身,想必也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想到女子之身,林木白突然想起忠叔的那个建议,眉头皱了皱,暗自压下了那个念头。   半晌,林木白缓缓开口:“长寿彩之事,你办得很不错。小磬,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看来,先前是我埋没了你的才华。”   简磬连忙摆手,谦虚地说道:“相爷,你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还应该感谢相爷给我这个机会,能让我一展所长呢!”   说罢,见林木白未开口,又有些紧张地双手紧握了握,有些迟疑地继续开口说道:“相爷,关于先前的赌约……”   从简磬进来到现在为止,林木白一直未提起赌约一事,林木白自是不着急。简磬倒也并非真的担心林木白毁约,但是心里却还是稍稍有些着急。毕竟,她辛苦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这可是她以后的生存之本啊!   林木白看着简磬那不安又急切的模样,也并未生气,反而眼内闪过淡淡的笑意,故作疑惑的开口道:“赌约?什么赌约啊?”   简磬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木白,气愤得差点吐出一口鲜血。不是吧?!堂堂的一朝丞相,竟然会贪她一个小小婢女的银子?简磬从来都没想到林木白竟然会装傻。早知道,当初就让林木白签份协议的。要是林木白真的打算耍赖,她找谁说理去呀?   林木白看着简磬一脸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却又莫名带点委屈的神情,差点憋不住笑出来。说实话,一直以来,简磬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随和的表情,就算对上自己,也顶多是有些尊敬,偶尔会有些讨好的表情,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一副表情,实在是有些…..可爱?   林木白继续装着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简磬,虽未再开口,不过意思却很明白“什么赌约啊?你倒是说说啊,反正我不记得了”。   简磬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忘记了?说出去,谁信!傻子都不信好吗?以为自己连傻子都不如吗?   深深吸了两口气,简磬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快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对着林木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相爷贵人事忙,可能一时想不起了,我提醒提醒相爷,相爷肯定就想起来了。三个月前,相爷和我下了一个赌约,给我一百两银子,若我在三个月内盈利一万两,便算是我赢,以后这门生意的纯利润的三层便是我的。”略停了停,接着又说道:“相爷,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咬牙切齿起来。   林木白也不继续逗弄简磬了,他怕等会真的把她逗出火来,咬他一口。端起面前的茶盏,袅袅白烟升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溢满整间书房,让简磬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简磬说完之后,也注意看着林木白,这次她没漏过林木白的眼中一闪而逝的笑谑,他似乎是在逗弄自己?林木白是个会逗弄人的性子吗?不过说起来,简磬也并不了解真实的林木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起来,在外人眼里,林木白一直是个温文尔雅,却又淡漠疏离的性子,表面透着温和,骨子里却又比谁都寒凉。待下人虽也亲切,但是府里的规则却是严明,谁都不敢行差踏错。他好像带着一张面具,行走于世间,无人能看清他面具下的那张脸。他的心,他的情,无人看清。   茶盏放在桌面上的轻微响声,让简磬回转了心神。   林木白淡淡笑着开口:“原来小磬说的是这个啊,我当然”拖长了语音,接着说道:“是记得的。”   简磬听闻,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些。   林木白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好奇,小磬孤身一人,又住在丞相府,吃穿不愁的,为什么一心扑在金银上?你要那么多银子作何?”   简磬撇了撇嘴,心想,那是你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从未缺过金银。未体验过贫穷,怎知贫穷对于人的影响,看看京城的贫民窟就知道了。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自己一名女子,独自在这古代生活,不存些银子养老,以后怎么活?当然这话却不能明着和林木白说。   看着林木白静静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在等自己的答案,只得干巴巴地说道:“正如相爷所说,我一个失忆了的女子,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总想抓点什么在手上,才能给自己安全感。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多点银子傍身,能让我更有安全感。”   简磬说完,自己也是一愣。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间是如此缺乏安全感,先前只是想捞些银子在身上,总归做事、生活都方便。现在随口一说,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是想找一种安全感。   “安全感…吗?”林木白喃喃说了一声。   短短几句话中,简磬已提了两次“安全感”,看得出来,她骨子里是有些不安的。也难怪,一名年轻女子,失忆,又孤身一人,要说真的随遇而安,也免不了内心的忧虑。说实话,简磬表现出来的,比世间大多数女子,甚至是男子都强上很多了。而正是因为简磬的波澜不惊,才让林木白先前认定简磬可能是探子。   两人均未再说话,半晌,林木白又缓缓说道:“答应小磬的,我自然是不会食言。不过小磬你现在吃住都在府内,也无任何需要大笔银子的地方。况且如果有人知晓你手上有不菲的银子,说不定会私下打你的主意。所以…..”   简磬听到这,心就凉了半截,所以,所以什么?难不成要扣下自己的银子?   果不其然,林木白的声音继续飘到简磬耳中:“所以每月我会给你二十两银子花销,剩余的银子就暂时存在我这儿,等你需要花费大笔银子的时候,再来找我要,到时候我再给你,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简磬听着林木白这大言不惭的话,再次气得吐血,不得不对林木白的厚脸皮表示佩服。今天,林木白直接撕裂了他在简磬心中一直还算正直的虚假的脸皮,简磬算是看清林木白的真面目了,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刷新了简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太过于气愤,简磬都未注意自己竟然把“伪君子”几个字说出了口。不过如今简磬正在气头上,就算知道自己说出口了,也不在意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每个月一大笔的进账啊,到了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只有每个月二十两银子了,红口白牙的,翻脸就不认人了。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简磬都快要破口大骂了。   林木白却悠悠然地回道:“哦?小磬认为我是伪君子吗?”   简磬听闻,却未否认,不过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点头,虽然她内心十分想。   林木白却是冲着简磬恶劣地笑了一下:“小磬,你错了,本相是真小人。”   简磬先是被林木白恶劣的笑容气笑了,随后,听清了林木白的话语,却愣在了当场。   这是林木白第一次对她自称“本相”,而他的笑容虽恶劣,但是语气却是诚恳的。诚恳地承认自己是真小人?简磬不得不对林木白再次改观。简磬一直认为,只有真小人,才能成为一代枭雄,而只有枭雄,才能活得长久。你见过哪一个英雄是长命的么?   简磬对林木白的话无言以对,又抗争不过,只得怏怏地离开,想着以后再继续想办法。   在简磬离开书房的前一刻,林木白却开口对简磬说了一句话:“简磬,以后你会明白,金钱并不能带给你安全感,能给你带来安全感的,是….”   话并未说完,简磬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下文,便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简磬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成眠。脑中总是想起林木白对她说的最后那句话“简磬,以后你会明白,金钱并不能带给你安全感,能给你带来安全感的,是….”   是什么呢?林木白未完的话到底想说什么?简磬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直到凌晨,才慢慢睡着。   第二日,简磬睡到晌午才悠然转醒,施施然起床。穿戴洗漱之后,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田妞给她准备的糕点垫了垫肚子,准备等会儿就去吃午饭。   自从她开始做长寿彩的事情以后,就未再去书房给林木白当差,而现在,长寿彩那边也上了轨道,无需她再亲力亲为,她算是真的闲下来了。   午饭过后,简磬准备出府去长寿彩的总办事处,谁知还未踏出府门,就被林木白的贴身小厮林凡叫住,说是相爷找她有事,让她去书房。   简磬有些纳闷,昨天才见过林木白,他并未说有其他什么事,怎么今天又叫自己过去?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急事?   也容不得她多想,不多时,简磬已到了书房门口。   “进来!”简磬正打算敲门,门内已传来林木白平静的声音。   简磬进门之后,在林木白的示意之下,坐到了一旁。   坐下之后,简磬开口道:“相爷,听说你找我?”   林木白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嗯,有事跟你说。”   简磬“嗯”了声,并未开口询问,静静等林木白继续说是什么事。   林木白也未卖什么关子,接着说道:“江南那边出了点事,我需出门去看看,你收拾收拾,明早和我一起出发。”    ☆、同行   京城南大门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往南方行去。   马车看起来很是普通,没甚特殊,跟一般商户外出的马车一致,内里却布置得甚是舒适。   车里有一名相貌清雅的男子,男子正手执黑子,沉静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似在沉思。男子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黑子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两只手指略微弯曲,莹润的白,浓郁的黑,对比鲜明,分外惹眼。   旁边有一女子,似是无所事事,先是随意看了看棋盘,似觉得无趣,有看了看男子,看男子沉浸在棋局中,也未打扰,目光转动间,却被男子执棋的手所吸引,紧盯着,似入了神。   片刻,慌神,收回目光,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那双手不似男子般纤长,但却也莹润,肌肤白皙,不似丫鬟下人那般粗糙,却也不似大家闺秀般娇嫩,右手的虎口和掌心似有薄茧。   女子伸出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也陷入了沉思。   车内一片沉寂,气氛却并不凝滞,两人间似有一种默契,即使各行其是,无人开口,也不让人觉得尴尬。   车外,驾马车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男子面貌普通,却有一双坚毅的眉眼,显示着主人不屈的意志。他时而挥手扬起马鞭,驱赶着黑色健壮的马儿,带动着马车朝前疾驰。马车车速不慢,男子神情却并不显得如何焦急。   车辕另一边,还坐着一人,是一名青衣小厮。小厮年纪比青年年幼,面上还残留一丝孩童的纯真,他唇角带笑,口中似在说着什么,时而转头看看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从始至终,并未开口回过什么,小厮也并不在意,仍是口中喃喃,轻声说着。   这一行人,正是简磬一行。车中坐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简磬和林木白二人,而车外,却是林木白的贴身侍卫和小厮,林岩和林凡。   这日清晨,因为林木白提前告知要去江南,简磬早早便起床梳洗。一切完毕之后,便随同林木白上了马车。   简磬想不通林木白这次为何要把自己给带上,但是想不通,便也不去想了,就当公费旅游。   此次出府,乃是林木白私下自行决定,并未告知他人,所以行事很是低调。管家忠叔准备了一辆十分普通的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林木白也只是带了林岩和林凡二人,并未带多余的侍卫。   上了马车之后,林木白便告知简磬,此次出门,便宜行事,如无必要,不可暴露他丞相的身份,在外,就叫他少爷,他前去江南,一是为了寻亲,二是为了做一门生意前去考察。   简磬听闻,也未表现出特别诧异的神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你若无事,可看看平洲的账册。”车内的寂静被林木白的声音打破。   简磬愣愣地抬头望去,林木白却并未看向她,仍是盯着棋盘,就似刚才的声音并非出自他口。   眨了眨眼,简磬回过神,指了指自己:“你是对我说?”   林木白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未开口,从身旁拿出两本册子,递到了简磬面前。简磬无奈,只好接过。   简磬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职位了,真的是老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仅如此,连工资都扣押。真是应了那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认命地翻开账册,看着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简磬就脑仁疼。她的心算并不如何出色,简单的也还凑合,这么一大堆数据,让她心里默默计算,还是算了吧。   简磬转头对着林木白说道:“少爷,有纸笔吗?”   林木白指了指简磬身后:“里面有,自己取。”   简磬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车壁上竟然有一雕花凸起物,轻轻一按,车壁缓缓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储物空间,里面放着一些文房四宝以及小巧的茶壶茶盏等日常用品,甚至还有一个小火炉,旁边还有两个小纸包,似乎是糕点,能闻到一股食物的香甜。   简磬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看林木白,随后问道:“少爷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糕点?”   林木白轻笑了声,说道:“你饿了的话就自己吃吧,给我泡壶茶就好。”   闻言,简磬拿出小火炉,点上火,往茶壶中倒了八分满的清水,放在了炉子上。随后坐在一旁,并未拿出糕点。说实话,简磬是有些饿的,早晨起得早,吃得也不是特别多,且简磬是个容易饿的体质,这时已有些抵不住。平日在忙的时候,饿得很了,也就过了。现在正是有些饿,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分散精力,就更为难忍一些。先前,她还在后悔自己没带些干粮在身边。   不过现在让她干吃那些糕点,肯定会口渴,还不如水开之后,再吃。   半盏茶的时候,袅袅的白烟便从茶壶口冒了出来,蒸腾出来化成一串水汽。   简磬灭了火,又拿出茶叶,泡好茶,递了一杯给林木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拿出糕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茶是好茶,可惜简磬却并不通茶艺,只是简单地过了一遍水,便算是泡好了。要是让那些爱茶之人知晓,价值千金的雪顶洞茶被简磬如此糟踏,估计会气得跳脚。所幸,此时车内并无他人,而林木白似也并不在乎,便也无人知晓了。   不过,也亏得是好茶,即使让简磬这样的俗人糟踏了一番,味道也还是甚为清甜。   简磬兀自吃得欢,没看到林木白看过来的眼神,轻柔含着笑意的眼神。   几块糕点下肚,又灌了两三杯清茶,简磬满意地放下茶杯,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几面,拿出文房四宝,一一摆放好,又磨好墨。这才一手拿着账册,一手拿着毛笔,开始书写计算起来。   简磬用毛笔的姿势还是比较标准的,这得益于她爷爷。犹记得小时候,老师经常布置的寒暑假作业就是大字(毛笔字)二十篇,小字(钢笔字)二十篇。简磬总是草草完成,但是写字的姿势却被她爷爷纠正过数次,尤其是写毛笔字的时候,她爷爷是一点点给她纠正过来的。所以说她的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姿势还是比较标准的,不看字,也还是能唬唬人的。   不过用毛笔当真是不方便,效率起码降低了一半,简磬寻思着,要不空了还是去找几根鹅毛,制作两支鹅毛笔吧,总比这毛笔用着舒服。   蓦地,简磬想到了什么,拿出自己的包袱,拿出了一支石黛,直接用石黛来书写,果真方便了很多。   林木白有些惊奇地看着简磬,不明白她不用珠算,反而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干嘛,随后,更奇怪的是,她竟然拿出女子画眉的东西在纸上涂涂抹抹。林木白是真心有些看不懂简磬的举动了。   用了石黛之后,简磬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账册基本一两分钟就翻过去一页。一盏茶功夫未到,林木白就看到简磬已经翻过了小半本账册了。   林木白凝目看了看简磬面前的宣纸,只见上面排列着一长排的字符,似乎是有些规律的,看得并不是很明白,似乎是某种用于算数的符号。   一个时辰之后,简磬伸伸懒腰,扭了扭脖颈,又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然后整理了面前散乱的宣纸,再把账册收好,然后递给林木白,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些账册大致是没什么问题的,数目基本对得上,就是有一笔三百五十两的银子有点问题,不过应该是挪到了另外一家分店里面,而那家分店的账目又没有做得很清楚,所以就感觉莫名少了三百五十两。”   说完,怕林木白没听明白,又拿过账册,指到一处支出三百五十两的地方给林木白看看,然后又翻到后面一处给林木白又看了看。   林木白略带深意地看了看简磬,问道:“你这么快就算完了?”   简磬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简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比起现代那些数学好的人,她可能还比不上别人心算的速度。   林木白:“你没用珠算就算出来了?”   简磬疑惑地看着林木白:“珠算?”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说的算盘,她也就读小学的时候学过一下,压根不怎么熟练,用起来,可能还不如自己用笔算快呢,便回道:“哦,我不太用珠算,我自己算比较快一些。”   林木白听闻,更加惊奇,拿起她刚刚收拾好的那几张写满了数字的宣纸,又认真看了看,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次轮到简磬疑惑了,她看着林木白不解地问道:“你不认识?”说罢,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要是他们真的认识阿拉伯数字,账册上就不是大写的中文了,用阿拉伯数字记录不是更加方便?   于是,简磬便明了地点了下头,然后跟林木白说道:“这些是数字,就是文字的简化版,算是我自己用来算数的符号吧,因为这样更方便。”请原谅简磬同学又恬不知耻地把阿拉伯数字也变成是自己发明的了,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其他的借口了。   林木白也未就阿拉伯数字的由来多问,只是问了问哪个字符代表什么数字,然后很快便发现了这些符号带来的巨大好处,觉得可以在自己的门下推行起来,这样记账会方便很多。   马车在两人的交谈中,快速而安稳地行进着。   在太阳落山之前,简磬一行人总算及时地入了城。    ☆、同房   简磬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门匾“留客居”,抬脚跟着林木白走了进去。这是林木白的产业,简磬知道,因为她在账册上看到过这家客栈的名字,并且盈利也是在平洲的各个铺子中居前几位的。   刚走进大门,就见两伙人正在柜台前围着一位略显富态的老者争吵着什么。老者一身深蓝绸衣,花白头发梳得甚是整齐,脸上的纹路很是深刻,尤其是笑纹,此时正一脸为难的神色对着两伙人的领头说着什么。看样子,这名老者就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走近两步,听见其中当先一人朗声说道:“这间小院是我晏家先看中的,掌柜的也是先给我们的,你以为你是谁,想抢我宴十三的东西,问过我手中的刀没有?”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简磬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似乎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皱了皱眉,简磬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又不认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对自己说?   另一伙人也不甘示弱:“客栈是做买卖的,银钱到手为准,你只是说说,又还没付银子,掌柜的是先收到我的银子的,自然是算我的。你晏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可是苏州的柳家。你知道我姐姐是谁?我姐姐可是丞相大人的宠妾,你要是动了我一根头发,不仅我柳家,连丞相府都不会放过你!”说罢,双手环胸,眼睛往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让人有种想痛扁一顿的冲动。   简磬一行原本打算径直走入,先坐一旁,等他们解决了再去找掌柜。听到后面那名男子说起丞相府,林木白的步子稍微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走向里面的一张空桌。   先前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二,看到简磬他们,连忙走上前来,将他们引到桌子前,待他们坐好,询问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啊?”   出门在外,规矩并不如丞相府中那般严,林木白也不在意这些,所以林凡和林岩也一同坐下。此时林凡开口,让小二上些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小二记下,匆匆往厨房走去。   简磬此时想起,丞相府中好像是有一位柳姨娘,记得鸣翠和她说过的,好像是叫柳青青。难道那个嚣张讨打的胖子就是那个柳青青的弟弟,虽然简磬没有见过柳青青的正脸,只模糊见过身形,但是从身材上来看,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啊!不过也不排除一些后天的因素在内。话说那个柳青青,要说她是宠妾嘛,好像还有不小的距离,那死胖子,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说起来,丞相府中的几位姬妾,也没有谁特别受宠的,似乎就是林木白摆在府上的一些花瓶。   另一边,晏家那群人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丞相府三字给唬住了,转头离开了留客居。   不知为何,简磬总觉得那姓宴的一伙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她,难不成他们真的认识?   姓柳的胖子见晏家一伙走了,得意地哼哼两声,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往后面的院子走去。见此,掌柜也不多说,招呼一名小二带领他们进去。   掌柜扫了周围一眼,正准备走回柜台内,忽而眼睛一闪,动作一顿,随后又继续走回了柜台。   此时,小二已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走上前来,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简磬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虽说她在途中吃过几块糕点,但是怎抵得上肉香?闻着就觉得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十分不错。   饭菜摆好,等着林木白下第一筷之后,简磬忙不迭地动手开吃。   饭后,林凡前去跟掌柜交涉,半晌,回来,却面露难色。简磬心想:怎么了?难不成是没空房了?不至于啊,自己家的客栈,怎么也得给自己人留两间吧。   林凡有些踟蹰地恭声对着林木白说道:“少爷,先前诚叔得到的消息是只有我们两人跟着,并不知简姑娘也会随行,所以只准备了两间上房。这两天生意又特别好,房间都早早被人定下了,刚刚最后一处小院都被人包了,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简磬听闻,也有些惆怅了,不可能让自己和林凡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吧?当然,更不可能把他们两个赶去睡柴房,自己一个人一间,就算是柴房有空间,也明显不能这样做啊!   林木白听闻,皱了一下眉头,先前的确未跟王诚说会多带一名女子,他也未想到这个时节房间会如此紧缺。想了想,说道:“今晚简磬和我一间。”   说完,当前往楼上走去。   林凡和林岩对视一眼,均未开口,默默跟上。只留简磬一人,伫立原地,心里泪流满面。   良久,终究还是跟了上去,总不能睡大街吧?   简磬僵硬地跟着走进林木白所在的房间,愣愣地站在屋子中央。不出所料,只有一张床,古代可没有什么两张床的标准间,要不跟林木白建议一下,让他在客栈中增加两张床的标准间?房价上稍微增加一点点,应该也是赚钱的。   “坐,你站在那儿干嘛?”林木白略带戏谑的声音打断了简磬的沉思。   简磬懊恼地拍拍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帮林木白赚钱,心可够大的了!   简磬有些僵硬地走到桌旁,木木地坐下,还在思考,今晚是自己打地铺呢,还是林木白打地铺?唉,不用想了,和老板出差,还指望老板打地铺,员工睡大床,是想被扫地出门还差不多!简磬又看了看床铺,现在天气已转凉,好歹还多准备了一床棉被,不知道等下能不能跟掌柜的再要两床。毕竟夜晚天凉,睡地板肯定更冷。   正想着,听到两声轻轻“砰砰”敲门声,简磬看了林木白一眼,林木白轻轻颔首。   简磬便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掌柜站在面前,微笑着说道:“打扰客官了,今天是老夫这边招待不周,特来给几位客官陪个罪。”说着就走了进来。   林木白使了一个眼色,简磬明了地把门关上。   一见房间门关上,掌柜便两步走到林木白身前,拂衣跪下:“小老儿王诚叩见主上,此次,王诚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林木白放下茶盏,起身扶起王诚,说道:“诚叔不必如此,本次出行,我确实未通知你多出一人随行,并非你之过。”待王诚站起之后,林木白接着说道:“诚叔,你前一段时间送来的账册我已看过,你做事一向谨慎,我也一直信重,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不过小磬这里有一些更好的记账方式,你可以听一听,以后就在平洲运行起来,递交给京城的账簿也按照这种方式来。”   说完,便看了简磬一眼,简磬认命地上前来跟王诚讲解了一下阿拉伯数字所代表的含义以及怎么书写,说完之后,又特意写了一些说明对照表给王诚。   王诚先前还对林木白此次出行带一个女子感到有些奇怪,毕竟以林木白的性格和做事方式,是不会带多余的人的,而以往也的确从未带过女子在身边,毕竟出行不太方便。听了简磬此番言语之后,尤其得知这个阿拉伯数字是由简磬自己创造出来的,对简磬很是看重和佩服,进而对林木白的用意也明白了几分。   在王诚表示明了之后,又跟林木白简单汇报了一下平洲的情况,便告退离开了。   王诚离开之后,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   简磬略有些尴尬,便起身走到窗边,刚打开窗户,只听一声“小心”,便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揽住,退到了一旁。   简磬能感觉到腰上那只手臂上传来的坚韧,鼻尖闻到身后男子身上传来的舒适香味,是他常用的熏香,“砰砰”的心跳声自身后胸膛传来,激烈而沉稳。简磬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一样的“砰砰”声自手上的触感传来。原来不止是他的心跳吗?   “没事吧?”轻缓的音调传来,惊醒了简磬的思绪。   简磬连忙拉下林木白的手臂,慌忙避到一旁,开口说道:“没事,我没事。谢谢相爷!”   慌忙中,连称呼也换成了叫惯了的“相爷”,所幸现在屋中并无他人。出口之后,简磬便发觉了不妥,只暗暗咬了下唇。   抬头,便见林木白朝窗口走去,他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并无异常,随后转头,看了看窗户。简磬也定睛看去,上面有一枚飞镖,仔细看去,却是一枚燕子形状的飞镖。   林木白取下,细细看了看,眉头轻皱,喃喃说道:“燕子门…”   简磬疑惑地看着林木白,问道:“燕子门是什么?”   林木白看了看简磬,转身走回桌边坐着,伸手倒了一杯茶,这才缓缓开口道:“燕子门是一个江湖门派,于五年前兴起,起初人数并不多,名声也不怎么响亮,发展至今,也有数千之众了。明面上,他们做一些押镖、护院的工作,暗地里也接一些查探消息、刺杀的生意,手上有一批武功不错的杀手。不过,他们一向小心谨慎,并未被朝廷抓到什么把柄,他们的门主就叫燕子,更是神出鬼没,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简磬听完,一脸兴奋,感觉这个门主挺厉害的啊!简磬还挺崇拜那些江湖里的豪侠们的。   林木白瞥了简磬一眼,神色有些冷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说完,也不管简磬什么反应,径自往床铺走去。   简磬有些莫名地看着林木白,不明白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她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你千万莫去猜!    ☆、遇袭   这一晚,简磬在诚叔诡异的目光下借了两床棉被,在林木白床前和衣睡了一晚。   第二日,简磬朦胧中睁眼,伸了一个懒腰,蓦地,僵在了当场。貌似昨晚她是打地铺的吧,谁能告诉她,她现在在床上醒来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还梦游了?   简磬拍了拍自己的头,实在是想不起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了,谁让她睡觉一向睡得死呢?不过应该不是自己梦游吧?如果是她自己上床的,林木白不一脚把她踢下去才怪!难不成是林木白怜香惜玉,见不得她一个弱女子睡地板?那林木白昨晚是睡在哪儿?   简磬梗着脖子,慢慢转头看向了床铺的另一侧,那里已无人影,但是棉被上的褶皱还是能看出被人睡过的痕迹。她竟然和林木白同床共枕了?!一道晴天霹雳响彻在简磬脑中。   “砰砰”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简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张口问道:“谁啊?”   门口传来一个活泼清脆的声音:“小磬姐,是我啊,小凡,少爷让我来叫你,要吃早饭了。”   简磬听闻,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来,一边回道:“好的,小凡,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简磬匆匆洗漱完毕,往楼下疾走而去。一下楼就看到林木白三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桌面上已摆满了早点,简磬走过去,有些尴尬地立在林木白身旁。林木白作为主子都已坐好,她一个为人做事的还起得如此迟,况且现在是一桌人就等她一个,饶是她脸皮厚,也不禁有些脸红了。   “站着干嘛?坐!”林木白淡淡开口。   简磬连忙在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坐下了。   一行人吃过早饭,便跟诚叔辞行,登上了马车,继续赶往江南。   上车之时,林岩递了一张字条给林木白,简磬也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林木白看时,脸上也未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   纸条上面其实写的是林木白让人调查最近燕子门的动静的消息。昨晚那支镖是燕子门独有的标志,但是昨晚的情形也不像是刺杀,倒是像提醒或者示警,但是他和燕子门并未有任何联系,即使自己有危险,他们又为何要来为自己示警?再者说,自己是私下秘密前往江南,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少之又少,又都是多年心腹,绝无背叛的可能,所以他的行踪也应无人知晓才对。难不成是燕子门接了别人的刺杀令,临了发现是找错人了?林木白静静地思索着,一抬头,看见简磬的目光正往自己手中字条上扫来,脖子拼命往自己这边伸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林木白不由地有些失笑,想了想,也未隐瞒,把手中字条递给了她。   简磬见此,连忙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并未有什么多余的信息,就是说最近燕子门的确有人在平洲活动,但具体接了什么生意确未调查出,因为此次燕子门出行的人数很少,又都是精英,行动十分隐秘,据说只有最高层的几位知道此次的目的。   简磬看完之后,有些疑惑地问道:“燕子门的这么神秘?你都调查不出来吗?”   林木白淡淡说道:“江湖毕竟和朝廷不一样,如今江湖尚算平静,朝廷也不打算对江湖人大举动兵,因为一旦动兵,难免牵涉到无辜百姓,所以,只要江湖人大面上没闹出太大的事,两方也就相安无事。我手上大部分人毕竟是属于朝廷的,不好过多干涉江湖。燕子门虽说这两年发展得不错,但行事尚在朝廷可容忍范围内。况且,先前我与燕子门并无恩怨,也未过多干涉,只要能知道他们的一些动态就可以了。此次出行前,也未得到他们有何大行动,也不知他们前来平洲具体为何。不过我已命人在平洲一带,严加监视,想来,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简磬点了点头,也未多言。她毕竟刚到这个朝代不久,虽从书上以及别人口中了解了一些整个朝代的情况,但是这些具体的朝廷意向、方针方面,也是不甚清楚的。此时,听了林木白的话,也只是心里有了个谱,知道朝廷和江湖如今是两不干涉就好。   沉默了一会,简磬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少爷,我们此次前去江南到底所谓何事?”   林木白看了简磬一眼,笑了笑,说道:“我们去收网。”   简磬看着林木白,突然觉得背心有些发凉,总觉得林木白这个笑不怀好意,有些狡诈。   正当简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车外传来“叮叮叮”的几声脆响,像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   简磬看了看车外,又看了看林木白,坐着没动。   林木白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也坐着未动。   此时,车外传来林岩平静淡漠的声音:“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还请出来一见!”   须臾,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不必所言,我等受人所托,前来取尔等性命。”   话刚说话,就见林木白拉着简磬从车内走了下来。   简磬默默地站在林木白身后,没办法,这里就她不会武,她站前面只能当个活靶子,她也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林木白却不慌不忙的拿出腰间的碧玉萧,在手上轻轻敲了敲,淡淡问道:“本公子一介商户人家,不知是招惹了哪位大人,竟然出动燕子门的各位高手前来?”   领头一蒙面大汉开口:“你竟然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便知道,我们只领命,不问缘由,更不可能暴露雇主身份。你们今天就认命吧!”   说完,也不再多言,手一挥,身后人齐齐冲向林木白四人。   简磬看着,有些心慌,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虽说林木白和林岩的身手不错,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还有她和林凡这两个拖油瓶,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正想着,就又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想着要不躲到车底下去,又想着叫上林凡一起吧。望向林凡,陡然一惊,那个在黑衣人中腾挪起跳,身姿轻盈,时不时就挥刀重伤敌手的人是谁?请来个人告诉她,那不是平日活泼可爱的小凡少年!原来,真正废材的只有自己。   简磬又转头看了看林木白和林岩,发现他们两个更是游刃有余,一点都没有被敌人包围的感觉,尤其是林木白,感觉他就像是在日常行走一般,轻轻挥手,就像拂去边上的枝条,旁边之人却立马倒飞了出去。简磬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在看电视吧?真是神了!   简磬看得正出神,没注意身后有一黑衣刺正一刀向她刺来。   突然,眼前一黑,只听见一声惨叫,再睁眼,就看见了绣有暗纹的衣襟。眨了眨眼,抬头,看见林木白一如既往的脸。   “嘘..咕…嘘..咕”此时,林中传来一种特别的哨音,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再未多言,转身跳入林中,瞬息不见了踪影。   林凡正待追去,林木白开口:“穷寇莫追。”   林凡和林岩顺从地转身回到林木白身边。   还未近前,林凡突然有些惊慌地开口:“少爷,您受伤了?”边说着,边又急急走了过来。   林岩也随同快步走过来。   林木白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淡淡回道:“无事。”   随后,带着简磬回到车上,让林岩继续赶车。   上车之后,简磬就要上前帮林木白包扎,说实话,她是有些感激和愧疚的。她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不会武的,本身就是个拖后腿的,还不好好藏起来,还在那里发呆,不是等着被砍是什么?若不是林木白以身相护,也许今天她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她也没想到,林木白为了救她,竟然用自己的手臂去挡刀?这说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简磬其实是个挺直白的人,用现代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镜子”形的性格,说白了,就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着回报别人两分,当然,如别人对她不好,她亦会加倍还回去。生活在功利的社会,以怨报德的事都屡见不鲜,又哪来的那么多以德报怨呢?简磬也从来不自诩是圣母。   这次,她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却是真正地把林木白放在心上了的。   林木白打断简磬包扎的动作,从他身后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简磬:“先上药。”   简磬顿了顿,接过药,打开瓶口,倾斜着看了看,是药粉,便轻轻抖动瓶身,撒了一些在林木白的伤口上,然后用白丝帕包扎好。   包扎好之后,简磬就退回自己位置,静静坐着,头微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林木白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怎么了,吓着了?”   简磬仍未抬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林木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必在意,我救你只是手臂受一些伤,若不救你,你丢的可是一条命。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人,这么亏本的生意,我可不会做。”   简磬抬头看了林木白一眼,眼内神色有些莫名,终究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再未多言。她知道,林木白是想安慰她,不过,有什么可安慰的呢,她虽然这具身体才十六岁,但是不能当自己真的是十六岁的小孩啊,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多岁了,在现代也是工作了好几年的人了。她虽然有些内疚和感激,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她可没有古代下人对主子的绝对忠诚,愿意为了主人赴汤蹈火,她是做不到的。她刚刚的沉寂,也不过是察觉到自己的一些心思,以及很多情绪的百感交集而已。   林木白看着简磬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有那么一瞬,想伸手抚摸她的头。顿了顿,终究作罢。随后,他开始思考今天遇刺这事,总觉得不太寻常。   正如他先前所想,他的行踪是一件绝密之事,不会透露出去,假使真的被透露出去了,那么还是有疑点。就是昨晚的那支镖。如果真的是要刺杀,他们大可昨晚就一起动手,为什么要昨晚先用一支镖来试探,今天才来动手呢?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还有,最后那声哨音,当时他们并非没有再战之力,为何就撤退了?这些统统都说明这件事背后一定还牵扯了其他,绝不是简单的行刺这么简单。   还有一个问题,是谁要来行刺于他?想到朝廷上的那批人,林木白一个个都过滤了一遍,暗暗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朝中大臣,突然,他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难不成是他们?   想到这,他的眼睛蓦然一亮,又想起留客居见到的人,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    ☆、偶遇(修)   二人在车中静坐良久,简磬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刚才那批人也是燕子门的吗?”   林木白听闻,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简磬:“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先前发的飞镖了,虽然跟昨晚那个不太一样,但是,大致形状还是能看出来是个燕子的样子,我就猜想可能是你说的那个燕子门的。不过他们用这么明显的飞镖,谁都能认出来,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吗?”   林木白听到最后一句,笑了笑:“他们可能得到了错误的情报,以为今天万无一失,没有活口,再清理一下现场,谁还知道是他们下的手?”   简磬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林木白:“先前还不知道,不过刚刚有点头绪了。”   简磬一脸好奇:“哦?是谁?”   林木白:“大概跟我们此行的目的有关。”   简磬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我们此次前去江南到底所谓何事啊?”   林木白看着简磬,问道:“你还记得那天你来我书房,看见一个女子吗?”   简磬想了想,点点头,她记得当时林木白昏迷了,她只看见了那名女子的背影,并未看见正面。   林木白继续道:“她是白羌的探子。”   简磬:“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木白:“她原本就是白羌老王上派来的。”   简磬疑惑:“你那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处置了她,还放在府中那么久?”   林木白:“我就是要让她以为自己已经骗过了我,可以放心大胆地传递消息。何况,若是真的早早地抓了她,又怎么抓到苏家这条大鱼呢?”   简磬听闻,想了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放长线,钓大鱼。你想顺藤摸瓜查出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以及他们在南明还有哪些人脉,是吗?”   林木白赞赏地看着简磬,说道:“不错,你很聪明。”   简磬得意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他的赞美。   林木白有些失笑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前不久,我们和白羌边境发生了一些小纠纷,关系变得有些紧张,双方都有军队驻扎,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战争。当时,我就猜到,白羌那边可能会动她那枚棋子了。那次她在我书房,我故意让她盗走了一些假的边关军事机密。其实,我原本并未想到他们还跟柳家有关,我只是想找出他们在京城的据点。细细查探下去,原来他们竟然还分了明暗两条线,明面上那条是通过京城的据点,暗线竟然是通过柳青青传递回江南。若非此次想试探一下白羌,我竟不知柳青青和柳家竟然也是白羌的探子,他们藏得果然够深。我这次倒是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简磬点点头,表示了解,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那你那天并没有昏迷,是装的咯?”   林木白有些尴尬的笑笑,并未作答。   简磬“哼”了声,暗道:真是好演技,能得小金人了!   过了半晌,又问道:“对了,我那天只看到了背影,并未看到她的脸,她是谁啊?”   林木白:“白依舞。”   “白依舞?”简磬喃喃道。她是见过白依舞的,不过也只见过那么一两次,光凭背影,也委实是认不出的。想了想,简磬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查出来柳青青也是白羌的探子呢?”   林木白淡淡道:“在丞相府,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她们竟然在丞相府中交换情报,真的不得不佩服她们的胆量,若非她们在丞相府中传递消息,这次我还真的抓不到柳家。”   简磬默了默,她们是脑子抽了吗?还是觉得林木白的智商不在线了?   突然,灵光一闪,简磬也想起了什么,情急之下抓住了林木白的手臂,说道:“那昨天我们在留客居碰见的柳家人不是那个柳青青的弟弟吗?他是不是也是白羌那边的人?所以,他们昨天见了你,也许认出了你来,然后请了燕子门的杀手来杀你。也许因为你的身份问题,他们毕竟是外族人,所以没敢告诉燕子门的人你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们也怕燕子门的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们不敢接这单生意,毕竟你在南明朝廷的地位太高,你一旦有什么闪失,燕子门会遭受到来自南明朝廷的绞杀。我想燕子门的人,应该跟朝廷是一个想法,也不会想挑起江湖和朝廷的争斗。那么柳家那边应该只是说你是一个商人,燕子门的人仓促间也未调查得太详细,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所以才导致了这次刺杀的失败。”   说完,还自己和了下手掌,说道:“对,应该就是这样。”   林木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简磬,他知道简磬是个聪慧的姑娘,有想法,能做事,但是没想到她的脑子如此灵活,通过短短的交谈以及几点不明的线索,就能把整件事串联起来,跟自己所想的也分毫不差。   简磬没看到林木白眸中的波光诡谲,那些明明灭灭的光亮在他黑沉的眼底不断闪烁,堪比夜空中的星光。简磬仍在思索着。她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就是昨晚的那支镖,同是燕子门的镖,但是昨晚明显不是刺杀,那么昨晚的那枚镖是什么意思呢?照林木白口中的意思,他应该是不认识燕子门中的人的,那么也不会有人来示警才对,真是奇怪!   林木白的声音再次打断了简磬的沉思:“柳天大,哦,就是你昨天见的那个胖子,柳青青的弟弟,你觉得他像是做探子的人?白羌的都是傻子才会让这样的人来做探子吧。”   简磬默了默,没开口。确实,那个柳天大,一看就是个草包,为人又嚣张,让他做探子,呵呵,估计能把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林木白见她未开口,又接着说道:“柳家的,未必全部都是白羌探子。我查过,柳家的背景也算干净,并未跟白羌有何干系。”   听到这,简磬有些疑惑地看着林木白。   林木白继续道:“不过三年前,柳家大老爷柳富从肃州回来,途中被盗匪所伤,头部受创,身边侍从全部身死。侥幸被人所救,送回柳家。之后昏迷数天,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痊愈。痊愈之后,之前的事竟然大半都不记得了,又新招了一批武功高强的侍卫,心腹也换了一批。”   简磬睁大了眼睛:“他这是,被李代桃僵了?”   林木白轻笑两声,继续道:“半年后,柳富突然带回一妙龄女子,柳家众人以为他是要纳妾,谁知柳富竟然说是他在外的私生女,她母亲死了,要将她带回柳家抚养。因为此事,柳家大夫人还狠狠闹过一场,不过柳富自从受伤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也不再处处忍让柳大夫人了,所以柳大夫人最终也同意了。”   简磬更无语了:“这样也可以?”   林木白继续:“柳家乃是苏州首富,跟苏州府尹关系一样亲密。失忆之后,虽对其他事情态度大变,但是对朝廷官员的态度却更加亲善。他通过苏州府尹结识了江南巡抚,把认养回来的女儿通过江南巡抚送往京城,更是饶了一个圈送到了我的府上。”   简磬听完,不得不赞一声白羌的胆大心细,打一听,这是一个挺粗暴的主意。不必自己在南明小心谨慎地经营多年,才能积累一定财富,直接夺取了别人已经有的,身份、背景、钱财都是现有的,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但是细想,虽说柳家是苏州首富,但和朝廷并无直接关联,朝廷也未必会多花心思在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身上,即使有什么不妥,也只是柳家内部的矛盾。不过这主意虽简单,细细实施起来,肯定也有许多需要推敲之处。不过能定下这么一个办法的人,看来白羌之主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啊!   这厢,简磬还想再问问林木白是如何发现柳青青不对之处的,却发现马车又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林凡的脑袋冒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少爷,快到晌午了,因为先前那批刺客耽误了不少功夫,我们晌午前肯定是不能抵达下一个城镇了,正好前面有一处小客栈,要不我们就在那儿用午膳吧?”   林木白听闻,便点了点头,林凡见此,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简磬听见他在和林岩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马车又继续行驶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再次停下,林凡和林岩调下马车,掀起车帘,请林木白下车。   客栈的小二见有马车驶来,连忙上前来帮忙牵马,待安顿好马车,又连忙前来招呼林木白一行人。   小二:“几位客官请上坐,不知几位客官是住店呢还是用膳?”   林凡:“用膳,给我们找个清静点的位置,我们少爷不喜欢被人打扰。”   小二连忙说道:“好的好的,各位客官运气真好,刚好走了一桌,现在只有一张空桌子了,位置也好,各位请跟我来。”   小二领着他们往靠窗角落里的那张桌子走去。   一行人依次落座,林凡点了几个菜,便让小二下去了。   简磬看了看周围,发觉这个客栈虽小,但是生意还不错,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满满坐了一堂。可能是因为这是去江南的必经之路,路上本来就没两家客栈,所以生意才这么好的吧!简磬心想。   “客官,真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客满了,如果客官不介意的话,要不我帮您问问,看有没有愿意和您拼桌的?”小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简磬转头看去,只见客栈的另一个小二正背对着她站着,恭声对面前一白衣男子说着。因为小二挡着了那人,简磬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   “无妨,那就麻烦小二哥了。”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传来。   简磬听闻,愣了一愣。这个声音…很耳熟,是谁呢?   还不待简磬细想,小二转身往里走,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苏玉堂?    ☆、拼桌   简磬有些诧异,苏玉堂不是在京城的医馆吗?怎么会在这儿?   小二在看了一圈之后,走到了简磬一桌旁,有些讨好地说道:“打扰各位客官了,是这样,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我们这生意特别好,其他桌都坐得满满当当的了,这儿又来了一位工资,您看看能不能跟各位拼个桌呢?”说着,指了指门口站着的苏玉堂。   林凡看了看林木白,林木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林凡便对小二说道:“我们少爷同意了,你带他过来吧。”   小二听闻,高兴得点头哈腰地往苏玉堂走去。   这厢,林凡和林岩坐在了一方,留了一个位置给苏玉堂,那厢,小二领着苏玉堂往简磬这边走来。   待得近前,苏玉堂微微躬身作了一个揖,淡声说道:“刚听小二哥说了,真是感谢各位了。”   说罢抬头,这时苏玉堂才看清在坐的女子乃是简磬,脸上露出一些惊讶的神情来:“简姑娘,是你?”   简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苏大夫,请坐!”   苏玉堂依言坐下,再次表示了感谢。   林木白看了二人一眼,问道:“小磬,你认识这位公子?”   简磬回道:“嗯,有过一面之缘。”   随后介绍道:“这位是苏玉堂苏大夫,先前是在京城的一家医馆中当坐堂大夫的,”又指了指林木白,对着苏玉堂说道:“这位是我家少爷,姓林。”简磬并未说林木白的全名,毕竟他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一说出来,身份指定暴露。   林木白和苏玉堂听闻,互相点了点头,却未多言。   简磬对着苏玉堂有些好奇地问道:“冒昧问一下,苏大夫怎么未在京城,而出现在此地?”   苏玉堂淡淡回道:“我原本就是一名游医,前端时间也不过是恰好在京城而已。待京城里的病人好得差不多了,我便准备告辞离开了。刚好接到以前救治过的病人书信,说他旧疾复发,邀我前去诊治,于是我便起身前往了。”   简磬点点头:“哦,不知苏大夫的病人住在哪儿呢?”   苏玉堂:“苏州。”   简磬惊讶地说道:“这么巧?苏大夫竟然也是前往苏州?”   苏玉堂听闻,亦是面色有些惊讶:“林公子和简姑娘也是前往苏州吗?”   简磬点点头,说道:“嗯,我家少爷在苏州有些生意,要前去看看。”   说罢,想起什么道:“对了,苏大夫,我家少爷手臂受伤了,麻烦你能不能看看?”   苏玉堂转头看向林木白,果然见他左手臂上缠着一块白丝帕,上面还隐约能见得一些血迹。于是,对着林木白说道:“林公子,烦请伸出你的手臂,我帮你看看。”   林木白看着苏玉堂,又看了看简磬,随后一边伸出自己的左手,一边对着苏玉堂笑着说道:“那就麻烦苏大夫了。”   苏玉堂解开缠着的丝帕,仔细看了看伤口,随后又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轻慢地撒上药,又拿出一段白布,细心地包扎好,这才抬头说道:“林公子的手臂是被利器所伤,所幸伤口并不深,而且先前就已经上过药了,所以并无大碍,只不过有些失血过多。我这有些补血养气的药,林公子每日吃一粒即可,另外,最近的饮食也需注意一下。”   说完,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林木白。   林木白示意了简磬一下,简磬连忙接过,笑着说道:“真是多谢苏大夫了。”   苏玉堂见此,目光闪了闪,也未多说什么。   此时,小二已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一行人打断了话头,不再多言。   饭后,一行人走出客栈,简磬看着苏玉堂既无马匹也无马车,询问道:“苏公子的马车呢?”   苏玉堂道:“我未雇马车。先前有一匹马,不过先前时候路上遇见一人有急用,便把马送给他了。”   简磬张大嘴巴:“哈?那苏大夫是走到这儿来的?”   苏玉堂点点头。   简磬实在是佩服苏玉堂,接着问道:“那苏大夫接下来怎么办呢?这儿距离下个城镇还有一段距离。”   苏玉堂淡淡道:“无妨,我经常上山采药,这点路程还是不在话下的。”   简磬皱了皱眉,看了看林木白,问道:“少爷,要不让苏大夫和我们同行吧?反正苏大夫和我们都一样,是去苏州,而且你受伤了,有苏大夫在也比较好一些。”   林木白定定地看了简磬一会,然后笑着对苏玉堂说道:“小磬说得对,苏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们的马车,正好顺路。”   苏玉堂想了一下,同意了,拱手道:“那就多谢林公子了。”   林木白:“不必客气。”   一行人就此上路了。   因为上午耽误了一些行程,下午便没有在中途的小城镇停歇,直接穿城而过,往下个大城池----保定而去。   到达保定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林木白原本在保定是有一间宅子的,作为在保定的一个联络点,往常他途经此地,要了解保定全城情况,都是让负责人去那间宅子见他的。此时有外人在,倒是不便前去了。   于是,便让林凡他们随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林木白此行是为了抓出北羌在江安安下的探子,但其实并不怎么着急,虽说有可能那天被柳家的发觉了,但是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前去所谓何事。既然已经到了保定城,就顺便看看这保定城的情况。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木白便告知要在保定城呆一日,待第二天一早再启程出发。   完了之后,林木白对着苏玉堂说道:“苏大夫,不会耽误你行程吧?如果你着急的话,要不我让林凡给你买匹马,你先行?”   苏玉堂推辞道:“不必了,多谢林公子的好意。我苏州的病人虽是旧病复发,但他的病其实并不严重,吃着以前的方子也能压制一二,不然我早已快马加鞭赶过去了。”   林木白听闻,不置可否。   苏玉堂继续说道:“说来,我保定城也有一两名患者,前去京城前我刚好把他们治愈,趁着今天有时间,我正好去再看看他们的情况,看是否有反复。”   于是,吃完饭后,苏玉堂便一人独自出了客栈。   苏玉堂走后,林木白也带着简磬一行出了门。   保定城虽比不上京城那么繁华,但也算是北方的一大重城,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简磬沿途看过去,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络绎不绝的人在店铺中穿梭,往来的人群如流水般从身旁走过,脸上均带着满足的微笑,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不同的声音传入简磬的耳中,这些来自尘世的喧嚣,突然令简磬觉得感动,她愣愣地立在当场,泪盈于睫。   她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真实活着的感觉。自她在这个朝代醒来,她自诩融入的极快,极好的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游离,总是落不了地。她每天醒来,都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梦中,说不定什么时候梦就行了。所以,她总是让自己很忙碌,只有忙碌让自己停不下来,才不会再去想太多。   可是今天,她站在汹涌的人潮中,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踏实,她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原地。她看着身边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活得那么真实,不管是富裕还是贫穷,不管是幸福还是灾难,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不管是破口大骂还是拳脚相加,都是如此鲜活,如此充满生机。不管环境际遇如何,她,简磬,还在,还活着,不是吗?   想到这,简磬感觉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似的,忍不住张嘴想大笑三声,只是想到自己正站在大街上,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放下手,仍是控制不住的咧嘴无声地笑了。   林木白原本走在前头,走了十多步之后,突然觉得不对,侧头一看,发觉简磬不知何时不见了。便停下脚步,转头寻去。   一转身,林木白便看见了简磬那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他从未见过简磬如此这般开怀过,不是说简磬不爱笑,相反,简磬经常笑,谄媚的笑,狡黠的笑,礼貌的笑,开心的笑,讽刺的笑…他见过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笑容像他现在看到的这般,灿烂得遮盖住了天边的太阳,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林木白呆愣了片刻,眸中精亮,上前,拍了拍简磬的头,温柔地笑骂:“傻笑什么?还不跟上,一会儿走丢了,少爷我可不会来找你。”   简磬“哼”了声,撇了撇嘴,她现在正高兴,不跟他计较。   林木白失笑地摇了摇头,无比自然地伸手拉住了简磬的小手,带着她往前走。   简磬惊了一下,木然地看了看林木白握着自己的手。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楼   挣扎还是顺从,对于现在的简磬来说就相当于生和死的难题一样。简磬无比纠结地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眉毛都皱成一团了。其实她并不怎么在乎牵个手什么的,她以前经常去旅游,也遇到很多次大家围着篝火一起跳舞,陌生的男男女女手牵手,谁也不会在乎。   可是环境不一样,心情自然也不一样。她现在可是在古代南明朝啊,虽说这里不见得对女子特别苛刻,但是也没见大街上男女手拉手的啊,她可还不想侵猪笼啊!不过,现在拉着她手的可不是别人,是她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她如果让他下不了台,会不会就让她扫地出门啦?她先前也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过林木白的手握得很紧,她如果真的要挣开的话,得花很大的力气,这必然会导致周围的人都发现。所以,她才更纠结。   简磬侧头看了看林木白的脸,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林木白的侧脸。有人说,从侧脸更能看出一个人的长相。而呈现在简磬眼前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男子脸庞,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平日里并不觉得如何突出,但是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给简磬一种动人心魄的惊艳感。也许是平日的时候,林木白总是挂着他招牌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以及举止,给人一种温文的感觉,淡化了他的长相给人带来的感官体验。就像他从远方走来,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人们却一眼就知道,他是林木白,无他,他周身的气势、给人的感觉,比他的相貌更具有辨别性。虽然,林木白也的确是一名美男子,但他却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闻名,南明百姓提起他,也多半是他的政绩,而从未跟长相沾边。   看着这么一张侧脸,简磬的心有瞬间的慌乱,她觉得和林木白之间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也想不分明。褪去了往日伪装的林木白,简磬越发能看出他长相的凌厉还有他性格中的尖锐。也许这才是林木白,才是那个辅助当今皇帝顺利登上帝位的林木白,那个千里送军粮的林木白,那个在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木白。   林木白察觉到简磬的目光,嘴角勾了勾,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慢慢地向简磬展示真实的自己,他想让她了解自己。他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从小他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要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死都不松手。   在林木白的私密小院中,简磬陪着林木白用过午膳,然后小睡了一会,刚起来不多时,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简磬懒懒地道:“谁啊?”   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姑娘,奴婢是杜鹃,相爷让我来叫您,让您去书房。”   杜鹃是这个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简磬晌午的时候已见过,听闻,便随口回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杜鹃,我马上就过去。”   杜鹃听到简磬对她说“谢谢”有些惊愣,但简磬不在面前,也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呐呐不言,垂首立于一旁,静等简磬出来。   不多时,简磬把整理好一切,开门走了出来。看见恭谨站在一旁的杜鹃,连忙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杜鹃,让你久等了。”   杜鹃听闻,连忙拜拜手道:“不敢不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简磬回道:“杜鹃,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少爷的一个下人而已,我们大家都一样。”   杜鹃回道:“姑娘说笑了,姑娘和奴婢怎么会一样,姑娘可是少爷的人。”说着,圆圆的眼睛还大大地瞪着简磬,一副“你是来耍我的吗”的申神情。   简磬听闻,脸立马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见鬼的,她什么时候就变成是林木白的人了?怎么都没人通知她一声,虽然跟林木白在一起也是不错啦,但是…简磬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也许杜鹃的意思只是她是林木白身边亲近的下人,她自己却兀自想那么多。是因为自己原本就抱着不可告人的想法吗?   回过神,简磬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忙让杜鹃在前带路,往书房走去。   到达书房的时候,林木白已在主位端坐,其他人似乎也已到齐,在两侧坐好。简磬连忙走到林木白身后站定,垂首不言。杜鹃并未跟进来,就在门口站好,帮他们把书房大门合上,随后离开。   随后,负责人汇报了最近各自的情况,并上交了一些账册给林木白。林木白翻了翻,便递给了简磬,让简磬坐到一边的小几上去核算。   待所有人都汇报完毕,林木白又做了一些总结和新工作的安排,简磬已经核算得七七八八了。   简磬并未打断林木白的说话,仍是坐在几前,假装还在算账。   待所有人走后,林木白问道:“怎么,有问题?”   简磬有些惊奇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刚刚翻了两下就看出来了?”   林木白淡淡笑道:“我于数数上并不十分精通。”   简磬挠了挠头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林木白:“但是我对察言观色上却有几分心得。”   简磬似明非明。   林木白看她一眼,继续说道:“刚刚我接过账册时,他们中有一两人神色有些紧张,见我只是翻了翻,递给了你,神色就又放松下来。想是我这次来得匆忙,并未提前告知,他们账册并未准备充分吧。”   简磬明悟地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主要是,就算有问题,跟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打开两本账册,简磬递给林木白说道:“喏,这两本都有些问题,一本是当铺的,还有一本是青楼的。不过当铺的问题不是很大,数字差得不是很远,就五百两银子,青楼的就比较严重了,一万两白银。”   林木白听闻,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接过青楼的那本账册,细细看了看。良久,缓缓放下,对着简磬说道:“小磬,今晚有没有兴趣去香满楼转转?”   香满楼?不就是那家青楼么?   简磬连连点头:“有有有。”古代红灯区,当然要去看看,没见识过古代的青楼,还算来过古代么?   林木白好笑地看着简磬,眼神中有不容人忽视的宠溺,可惜简磬并未发现。   夜晚,华灯初上。   简磬一身月白衣袍,作男子打扮,跟在一身紫袍、脸带半边面具的林木白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香满楼。此次,简磬并非作为林木白小厮,而是假扮为林木白的弟弟,并且也未带林凡和林岩二人。   香满楼并不像简磬想的那样,门口站着一堆搽脂抹粉的女子,拿着手帕见男人就招呼,相反,门口并未见任何女子,只有两彪形大汉立于门外,另有一小厮打扮的瘦弱男子站于门口。见着林木白二人,瘦弱男子忙走上前来,引着他们入内,口中恭敬地说道:“二位公子里面请!”   边走还边说着:“看二位公子脸生,二位公子可是首次来我们香满楼啊?”   林木白回道:“我们兄弟二人,路过保定城,听说你们这香满楼不错,就来看看。”   那人笑着回道:“那二位公子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香满楼在这保定城里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的。而且我们香满楼出了名的有三香。”说着,还故作神秘的顿了顿。   简磬配合地开口问道:“哦,哪三香啊?”   那龟奴昂着脖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开口道:“酒香,菜香,姑娘香!”   说到最后一个“姑娘香”时,语调明显上扬。   简磬听得来了兴致,回道:“是吗?那我今天可要见识见识了。”   林木白似笑非笑地看了简磬一眼,简磬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不看他。   龟奴听闻,却是笑着回道:“两位公子运气好啊,今天刚好是我们每个月的选香日,公子们可以饱饱眼福了。”   简磬好奇地问道:“选香日?”   龟奴得意地说道:“这个公子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香满楼的特色,比其他地方的选花魁还更有看头。每月的十五,都是我们香满楼的选香日,这天,香满楼所有的挂牌和即将挂牌的姑娘都会参加。这些姑娘不仅比拼长相、才艺,还得比拼香气。”   简磬听闻,明了的点了点头,说白了,其实还是选花魁,只不过多加了一项考核,然后噱头换了而已。    ☆、比试   龟奴将简磬和林木白带进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随后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不待简磬他们出声,便自动自发地推门而入。走进来的是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妆容称得上精致,很有些风韵犹存。她不着痕迹地仔细看了看简磬和林木白,随后娇笑着走到林木白身边,手中丝巾在林木白胳膊上一拂,说道:“二位公子可是贵客啊,不知二位公子可有嘱意的姑娘?若是有,娇娘这就帮您二位叫来。”   林木白淡淡开口道:“我和舍弟乃是头次来香满楼,并未有熟识的姑娘。不过听说今晚是香满楼的选香日?”   娇娘笑道:“是呀,二位公子也听说了我们的选香盛会吗?”   简磬回道:“刚刚听说的,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和…大哥刚好遇上,今天正好饱眼福。”   林木白看了简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听说今晚选香会选出来的姑娘就相当于你们香满楼的头牌。这样,你现在也不必叫其他姑娘过来了,等选香会上我们兄弟二人看看,如果选出的香主看得顺眼,到时直接叫她吧。”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财大气粗,娇娘又隐晦地从头到尾扫视了林木白和简磬二人,确定他们是真有钱不是装阔,这才娇笑着点头,又顺势恭维了两句,退了出去。   其他的不论,单论这看人的眼色娇娘也是不遑多让的,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生活十数年,什么样的人是真有钱,什么样的人是打肿脸充胖子,她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的。屋子里的二人虽说没有穿金戴玉,但是那衣服的料子、款式也不是这保定城内能寻常见到的,还有那通身的气势,说话的姿态,就是保定城城主也未必能及得上。尤其是那戴了半边面具的男子,虽说看不清全部的长相,但那未遮掩住的眼、那唇和下巴,无一不说明那男子绝非凡品。   娇娘在门外暗忖了一会,又吩咐下人给屋子里的二人上一些上好的茶点和酒水,这才施施然地离去。   屋子中,林木白和简磬相对而坐,林木白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这娇娘如何?”   简磬想了想,缓缓开口:“察言观色,进退有据,是个人物。”   林木白点了点头,也未多说。   简磬却问道:“她不是这间青楼的负责人吧?今天在小院中并未见过她。”   林木白回道:“嗯,我也是第一次见她,今天若是没来香满楼,我也不知这楼中还有如此人物。说起来,比起春娘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林木白口中的春娘就是香满楼的负责人,下午的时候,简磬也是见过一面的。那个春娘年纪大约和娇娘差不多,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没有娇娘那么娇媚,确实温婉中透着精明,打一眼看去,并不像是青楼的管事,倒是像普通的客栈或者衣料铺子的掌事。不过这次青楼的账目差了如此之多,看来这位春娘身上必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简磬便问道:“要不要我出去找人问问春娘最近的情况?”   林木白摇摇头:“不用了,春娘作为香满楼的幕后掌事人,寻常下人并不能随时看到她,你问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如等会,等他们那个选香会选出人来了,问问那个花魁兴许还有点用。”   简磬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糕点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手中的糕点,简磬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大堂内挤挤攘攘的,已经座无虚席了,中央的台子也似乎布置好了,看样子很快就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就见娇娘站在台子中央,往四周看了看,举高双手,“啪啪”拍了两声,见周围客人逐渐安静下来,便开口道:“各位客官,又到了我们香满楼每月一次的选香日了,娇娘在此谢过各位的捧场啦!”说完,又对着四周微微欠了欠身。   四周有些心急的客人听闻就笑闹起来了:“娇娘,我们来这可不是看你的。”   “就是,娇娘你就别多说啦,赶紧开始吧!”   “快让姑娘们出来吧!”   “对啊,我可是冲着桃夭姑娘来的!”   “春柳春柳,我支持你!”   … …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娇娘双手举高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接着说道:“娇娘我人老珠黄了,也知道各位看不上我娇娘了,得嘞,那娇娘也不多说了,那我们就请出第一批参赛的姑娘吧。”说着,对着右后方做了一个手势。   几名大汉走了出来,清出了一条道路,又铺上了红绸,接着立于一旁。   这时,五名女子依次从后方走出。   简磬仔细看了看,发觉果真长得都不错,个顶个的漂亮,那脸盘,那身姿,不说媲美一线女星,好歹也能算上是二线女星的长相。   简磬顶了顶林木白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哪儿找来的这么多漂亮姑娘啊?不会是强抢民女了吧,这可是犯法的啊?”明显戏谑的口吻。   林木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未开口回。   简磬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继续看下面的情况。   这时,五名女子已在台上各自的位置站好,等待进行比试了。   简磬转头问林木白:“她们怎么评比的啊?”   林木白懒洋洋地回道:“这个我也只是听说过,当初春娘大概提过一次,前面也无非就是一些才艺的比拼,主要是香气的比试,包括香气的持久度以及扩散的范围,最后全场的客人也可根据比试情况和自己的喜好来支持哪位姑娘,”说着,用手指了指下面台子周围摆放的小朵绸布做成的小花,继续道:“就是用那个,一朵一百两,最后计算总成绩的时候抵五分。”   简磬听完,暗自点点头,这个选香会果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啊!不仅有了招揽客人的噱头,还令楼里的姑娘身价倍涨,同时鼓励大家投票,每一样都能给香满楼带来巨大的利润。看来,自己不想太小看这个朝代的人啊,自恃过高的话,到时候会死得很难看的。   简磬又看了下面一眼,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一批谁会赢啊?”   林木白从头至尾都未向下面场中的女子看上一眼,只是淡淡回道:“这些无关紧要。”   简磬听闻撇了撇嘴,也未再开口。   下方,五位女子已依次在台子中央表演起才艺来。   说实话,简磬虽然并不会这些,但是基本的欣赏水平还是在线的,她觉得这五个人都很一般,应该是没有什么夺冠的希望的,当然,如果有某位金主愿意多花些钱的话,也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五位姑娘的表演很快结束,依次又下去了,简磬看了看下面一堆人的表情,感觉好像也未到□□。思索间,第二批姑娘也已经走上了舞台。   这批姑娘里面倒是有一个长得挺出挑的,就是那种给人特别弱柳扶风的感觉。周围的客人也甚是给力,有好几个大声嚷道:“春柳姑娘,我是王二少啊,还记得吗?我特地来支持你来了。”   “春柳姑娘,看这边啊!”   “春柳姑娘…”   看来,这位姑娘就是春柳姑娘了,真是跟她的名字很搭啊!   看着下面的情形,简磬有些忍俊不禁了,还真是有点像粉丝见面会啊!   很快轮到这位春柳姑娘表演了,她的才艺说普通也很普通,跟大多数姑娘的一样,跳舞,但是,要说不普通,也可算作不普通。即使静静地站着,她都给人弱柳扶风之感,当她随着乐声舞动起来,就像飘在空中的柳枝、树叶一般,找不到着处,又觉得随处都是着处,飘逸,轻灵。一看便知,舞蹈功底不错,没有□□年,恐怕是练不出来的。   自然,这一批里面的胜者就是这位春柳姑娘了。   很快的,就到了最后一批的五位姑娘了。简磬一眼便看出了这一批里面有一位特别独特的,联想之前人们的反应,估计就是那位呼声最高的桃夭姑娘了。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眉如远山,目似点漆,面若桃花,身姿妖娆,真真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不出所料的话,看来今天选香会最后的赢家会是这位桃夭姑娘了。   跟着桃夭一起出场的四位姑娘还真是可怜,一看就是炮灰的名,完完全全被碾压了,她们表演的是什么估计都没人在意,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桃夭一人身上。   而桃夭也不负所望,表演的才艺很是不同寻常----鼓舞。所用的鼓也非一般表演所用系在腰间的小花鼓,而是像战场所用的军鼓。桃夭的十根纤纤素指似松似紧地握着两支鼓槌,鼓槌上系着长长的红丝带,击鼓间、悦动间随着女子身姿的摇摆而不停地舞动着,似随风而动、翩跹而舞的精灵。   整个表演,并无其他丝竹配乐,只有鼓声响荡在整个香满楼,鼓声和着舞蹈,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给人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   表演结束,连简磬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实在不错。   毫无悬念,整个才艺比拼,桃夭获得了第一名,这是由香满楼的几位教习一致评定的,观众也无任何异议,毕竟这是有目共睹的。接下来,便是香气比试了。   香气比试不是指像制香大师那边自己制作香,而是比拼身上所带的香,分为持久度和扩散范围两个方面。扩散范围是请两人蒙着眼睛站在远方,看多远的距离闻不见姑娘们身上的香气,距离越远者分数越高;而持久度,需请所有参赛的姑娘们用清水沐浴,统一着装,然后再出来,看多久之后身上无香气。   这两项都比较耗时间,也无甚看点,简磬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继续等着比试结果。侧头看了看,林木白在闭目养神,不过肯定是没睡着的,简磬问道:“你确定今天的获胜者知道春娘的事吗?我看这个情形,应该是桃夭获胜无疑了。”   林木白张开眼,笑着问道:“哦?你这么肯定?”   简磬挑挑眉,说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差别太大。”   林木白点点头,回道:“你倒是对她很有信心。不过你眼光不错,她是春娘选中的接班人。”   简磬有些惊奇地看着林木白:“你怎么知道?春娘给你说过?”   林木白“呵呵”低笑了两声:“我想,春娘是不准备给我报备了。那支鼓舞可是春娘压箱底的技艺啊!”   简磬明了地点了点头,问道:“那这样子的话,桃夭肯定是和春娘一伙儿的,她会告诉我们春娘的事吗?”   林木白懒懒地回道:“这个嘛,就要看我们给的筹码够不够了?”   简磬听闻,便不再多言了。   谈话间,下面的比试已经有了结果,不出所料,果然被桃夭拔得头筹。    ☆、桃夭   选香会的香主已选出,接下来就是香主的初夜了。方法简单粗暴,一句话,价高者得。   简磬看到下面人声鼎沸的场景,笑了笑,决定等他们慢慢停止叫价了再上。   “一千两!”   “一千两?我说李大少啊,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三百两!”   “桃夭姑娘,我不会放弃的,我出四千两!”   “哼!五千两!”   “谁敢和我争?五千八百两!”   …   不多时,价格已经攀升至八千两了。不得不说,仅仅是一位青楼头牌姑娘的初夜,价格达到了八千两委实是有些惊人的。   不过到得这时,叫价的人声已经没有两个了,增加的价格幅度,也不高了。   简磬便对着窗外懒懒地叫了一个价:“一万两!”   顿时,全场皆静!   简磬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反正不用她给钱,况且这香满楼也是林木白的,相当于自己给自己钱,再多也无所谓了。   全场的目光都转向了简磬,简磬视若无睹地继续磕着瓜子,用一个字来形容她此时的情形,就是装,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逼格。   娇娘此时满脸笑容地看着简磬这方,然后又扫视一周,问道:“楼上的公子出价一万,不知是否还有出价更高的客人呢?”   周围的人听闻,交头接耳了一番,未有再叫价的。一万两实在是太高了,他们虽然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法啊?要是真的继续叫价,今天就别想能进家门了。也有两三人,可能是真心喜欢桃夭,不过囊中羞涩的,此时面露遗憾、痛苦之色,摇头叹息。   娇娘见无人再叫价,也未有不虞,说实话,这个价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估了,她高声说道:“那我们今天的香主桃夭姑娘的入幕之宾就是楼上这位公子啦!”   说着,便让人领着桃夭先下去准备,又告知众人,明日将举办春柳的□□宴,欢迎大家前来捧场。说完,便也退了下去,顺便让人来拆了台子。   简磬和林木白见桃夭下去了,便又坐回了屋中的桌子旁,不多时,就听见了敲门声。   简磬和林木白对视了一眼,林木白微微点了点头,简磬便扬声说道:“进来!”   原本以为是桃夭,结果是娇娘走了进来。   娇娘浅笑道:“二位公子,我们桃夭已经去梳妆打扮了,待装扮好,立刻就过来,还劳烦二位公子再稍等会。”   简磬回道:“无妨无妨,等待美女更能体现君子的素养。”   娇娘捂嘴轻笑两声,说道:“公子真会说话。”顿了顿又说道:“不知今晚我们桃夭是服侍哪位公子呢?”边说,还边看了看简磬和林木白二人。   简磬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和大哥都挺欣赏桃夭姑娘的,就让桃夭姑娘先和我们聊聊吧,一会儿看桃夭姑娘更乐意和谁共度良宵,我是一向很尊重美女的意见的。”   说罢,还故作潇洒地拿出腰间作为摆设的扇子,“唰”一声打开,轻轻摇了摇。   娇娘听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公子体恤我们桃夭,娇娘我这就下去,再去催催桃夭。”说罢,转身出了门。   简磬听闻,愣了愣,体恤?从何而来?想了想,蓦地想到某种可能,红了红脸。   林木白笑着看了简磬两眼,简磬注意到他的目光,更是有些窘迫,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林木白见此,又低低地笑了两声,不再多言。   简磬其实是有些羞恼的了,站起身来,就想对着林木白吼两句,却刚好听见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便适当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深呼吸两下,缓缓又坐了下去。   林木白淡淡开口:“进!”   简磬看向门口,桃夭已经换了一身水红的抹胸长裙外套桃红半透明绞纱制成的外披走了进来。桃夭原本便娇艳的颜容被这一身衬得更加妩媚妖娆,风姿绰约起来,缓缓走来,惊心的妖与魄人的媚,实在不是一般男儿可抵挡的,一万两也确实是值了。   可惜,林木白不是世间普通男子,而简磬,压根不是男子,所以,桃夭的惊艳就生生打了一个折扣,委实可惜。   待得香风拂面,桃夭已近得前来,缓缓俯身,似随性又似恭谨地行了一个礼,轻启朱唇道:“奴家桃夭,见过二位公子。”   语气慵懒,娇媚入骨,简磬听闻,暗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伸手扶起,说道:“桃夭姑娘客气了,快别多礼了,请坐,请坐。”   桃夭顺势起身,手还似不经意间拂过简磬的手心,而后,翩翩落座。   简磬感觉手心一痒,身子抖了抖,赶紧想在衣服上擦一擦,看了看,又连忙止住了,故作若无其事状,也跟着落座。   落座之后,桃夭给简磬和林木白各斟了一杯酒,举起自己手中酒杯,说道:“今日,多谢二位公子来给桃夭捧场了,这杯酒我敬二位公子。”   简磬和林木白听闻,也拿起酒杯,各自饮下。   简磬回道:“桃夭姑娘如此容貌,如此才情,能与姑娘对饮,也是我们兄弟二人的福气。”   桃夭眉目舒展,笑着回道:“公子真是妙赞了,桃夭何德何能,承公子如此夸赞。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简磬回道:“小生姓简,这是我表哥,姓林。”   桃夭对着二人分别点点头:“简公子,林公子。”   简磬继续问道:“对了,桃夭姑娘,刚刚你表演的鼓舞实在是惊艳众人,不同凡响,不知这舞是姑娘从何处习得?”   桃夭回道:“不瞒二位公子,这舞我已练了三年有余,乃是我师傅亲手所授。此乃我师傅的独门绝技,世间除我和我师傅以外,绝无第三人会。”   简磬看了看林木白,接着问道:“哦?不知姑娘的师傅是哪位?是否也在香满楼中呢?我还真想见一见,能教导出桃夭姑娘这等才华的弟子,实在是有才啊。你说呢?表哥。”   林木白淡淡点了点头,回道:“不错,我也挺有兴趣见一见。”   桃夭看了看简磬,又看了看林木白,最后在林木白身上多看了两眼,眉头轻皱,似是很为难地开口道:“不瞒二位公子,我师傅的确是香满楼的人,不过她和一般的教习不一样,她从来不愿见外人,楼内也无人敢勉强于她。”   简磬故作惊奇地回道:“哦?这是为何?”   桃夭回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只是自我认识师傅以来,师傅一直都在楼中,既不教习其他姑娘,也未见过其他外人。不过楼内管事对她都甚是恭敬,所以也无人敢勉强于她。”   简磬问道:“这就奇怪了,看来你师傅也不是常人,莫不是她是这香满楼的老板?”   桃夭愣了愣,回道:“应该不会吧?如果我师傅是老板的话,她为什么要亲自来教授我一个刚入楼没多久的小姑娘?而且我也从未听师傅说起过。”顿了顿,想了一会,又接着说道:“不过,师傅的吃穿用度的确不错,比起几位管事的要更好上几分。”   简磬说道:“也许是你师傅见你资质好,所以才特意教导于你呢?我听你言谈间,对你师傅甚是孺慕,你师傅对你想来是很好的吧?”   桃夭点点头:“我刚入楼的时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楼里有些姑娘见我有两分姿色便处处刁难于我。有一次,楼里的红牌飞雪姑娘身边的丫鬟又因为一些小事刁难于我,还撕烂了我的衣袖。恰好师傅经过,看到了,便帮我解了围,还训斥了那个丫鬟,从那以后,师傅便开始教授我舞蹈。师傅为人虽不热情,但是待我却是好的,教会了我很多。”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从前,陷入了沉思。   简磬看着桃夭,虽然她外表和身姿看起来比较妖媚,但是看情况人还是比较单纯的,可能是还未正式接客,没有接触到外人的缘故,也或许是春娘将她保护得很好。不过春娘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真的是她的资质特别的缘故吗?   简磬再次开口,打断了桃夭的回忆:“听起来,你师傅真是一个好人。我更是想见见她了,她在楼里吗?真的不见外人?”   桃夭回神,点了点头:“最近师傅都在的,我昨天下午还去见过她。”说到这,她想起了昨天师傅对她的嘱咐,脸红了红,双手从桌面拿下,在桌下悄悄转动了一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   看了看林木白,又说道:“不过,说起来,师傅也不是真的什么人都不见。前几天的时候,我好像还看见有人从她的屋子走出来,不过我隔得远,没看清是什么人。不过肯定不是楼里的,他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楼里的。”   说完,又伸手去拿起酒壶,给林木白倒了一杯酒。   简磬见此,心内有些郁闷。自己的男装扮相好歹也算是玉树临风吧,而且明明一直在跟桃夭说话的是自己,林木白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为什么桃夭还是看上了林木白呢?自己到底差在哪儿啊?别以为她没发现,桃夭虽然一直在跟她说话,但是都有在偷偷地看林木白,还有,刚刚那杯酒,为什么只给林木白斟上,不给自己斟?哼!    ☆、春娘   林木白接过桃夭递过来的酒杯,缓缓啄饮,说道:“也有可能是你师傅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啊?”   桃夭见林木白喝下,眼内不易察觉地浮出一点笑意,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未见师傅有过亲人前来,朋友也很少见。”   简磬说道:“也有可能是你师傅没带你去见过他们呢?”   桃夭听闻,静了静,也未反驳。师傅对她的确很好,但是却并不亲切,也从未跟她说过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可以说,她对于师傅是一无所知。从前,她不太懂事,也曾不经意间问过,但是师傅狠狠地罚了她,从那以后,她便也不再开口询问。   简磬和林木白对视了一眼,觉得从桃夭这儿应该问不出什么别的消息了,便决定离开了。   简磬用手撑着额头,有些痛苦地说道:“大哥,我头好痛啊。”   林木白连忙起身,走到简磬身边,扶着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头疼?是不是喝太多酒,醉了?”   简磬摇摇头:“不知道,就是头又晕又疼。”   林木白听闻,故作焦急地扶起简磬,说道:“我先带你回去,请大夫看看。”   边说,边扶着简磬往门口走去。   桃夭见此,有些惊慌,又有些呆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她明明是把酒给林木白喝的呀,怎么会是简磬出事呢?而且那个药,师傅不是说是为了增加情趣和好感的吗,应该不会出现简磬这种症状才对啊?应该不会的吧?而且这个药也不会这么快就见效的,师傅说至少要等一个时辰,她还打算找个时机把简磬赶出去,只留林木白一人在房内的,现在怎么办?   桃夭有些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木白扶着简磬快走到门口了,连忙跟上去,问道:“简公子没事吧?要不我让娇娘帮忙去请大夫吧?”   林木白回道:“多谢桃夭姑娘的好意了,我小弟应该没什么事,就是喝醉了,我带他回去喝点醒酒药,睡一觉就好。”   桃夭听闻,好似放心不少,忙上前帮林木白开门,送他们出去。   林木白一路扶着简磬往大门口走去,桃夭也随着身后,脸上似还有些不安。突然,她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身影,很是有些眼熟,那人似乎正往后院走去。后院乃是楼内人所居之处,一般人是不能入内的,那人是楼内的?   桃夭一边思索,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木白二人,准备送他们出去,再跟林木白攀谈两句。那人明明是个男子,楼内的男子并不多,少数几个也是下役,但那人身姿挺拔,一看便知,不是楼内下人可比。不过自己却看他背影眼熟,是在哪儿见过呢?自己还未接客,平时也不过在楼内多走动,常去的地方也就师傅那里,对了,师傅!她想起来了。   “是他?”她情不自禁地开口。   林木白侧目看了她一下,问道:“桃夭姑娘说的是?”   桃夭回道:“先前桃夭跟公子说过,前两天不是有人见过师傅吗?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人了。”   林木白说道:“哦?在哪儿?姑娘不是说你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楚吗,怎么确认的?”   桃夭回道:“桃夭也不敢十分确定,不过身影很像,而且桃夭平常见过的男子甚少,让我觉得熟悉的,我猜很可能是那个人。”说着指了指往后院的路,继续道:“喏,刚刚往那个方向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去见我师傅去了?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师傅为什么要见他?”   林木白向一个不打眼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对着桃夭说道:“今日有幸欣赏到姑娘的鼓舞,不胜荣幸,可惜舍弟贪杯,身体不适,我就先行带舍弟离开,改日有空,必再登门拜访姑娘。”   桃夭听闻,面露笑容,浅浅施了一个礼,回道:“那奴家就等着公子了。”   一进马车,简磬便坐直了身子,也不捂着自己的额头了,看着林木白道:“你已经派人去跟踪那名男子了吗?”   林木白放在扶着简磬的手,说道:“林岩已安排了人去了。”   简磬淡淡点头,又问道:“难道娇娘是为了那名男子?”   林木白笑了笑,过了会,才回道:“等去调查的人回来了,应该就有结果了。”   简磬“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响在车内,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简磬也并不觉得尬尴,淡定地倚在车壁上,一手掀起车帘,一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车外的夜景,往事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飘过,简磬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   身后,林木白看着简磬,深深地看着,眸中光暗明灭,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便到了小院。因为还要等林岩回报,便没有回客栈,不过让林凡去跟苏玉堂说了一声,毕竟不告而别,还是不太好的。   先前一直在香满楼中,晚饭也未好好用,回来之后,便让厨房做了一些家常菜端上来,二人坐在大厅中吃了一些。待二人放下碗筷,林岩就走了进来。   简磬招呼道:“林岩,你吃过了吗?要不我让人给你再做两道菜吧?”   林岩淡淡回道:“多谢,不过不用了,等我回报完自己下去吃。”   简磬听闻,便不开口了。   林木白带着林岩往书房走去,简磬也连忙跟上,林木白见简磬跟着,也没多说。   到了书房,待林木白坐下,林岩便开口道:“主上,属下亲自跟踪而去,听到了那名男子与春娘谈话。那男子是春娘的旧相识,就是当初抛弃了她的那个方家二少…”   林岩述说了他听到的情况,简磬这才知道,春娘年轻时有过一个相好,还是他们镇上的土财主方员外的二公子。这位方二公子长得也算仪表堂堂,学识嘛,不算学富五车,那至少也是有那么两三车的。原本这位方二公子来保定城是为了进保定第一书院---白鹭书院的,结果在同窗的引见下认识了春娘,这下可不得了了,天雷勾动了地火,二人爱得死去活来。可谁知,方二少爷他娘不同意啊,不过也是,自家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且是要去考取功名的,以后说不定连公主也是有机会娶的,当然,有没有公主还那么一说,现在,就去了保定城上个学,就被一青楼的狐媚子给勾引去了,这还不被气得抓心挠肝的。方家太太一方面装病把方家二少骗了回去,以命相要挟,让他与春娘划清界线,立誓以后绝不再往来,另一方面,派人去找了春娘以及当时的香满楼掌事,彻底绝了春娘的心,还告知春娘,自己儿子马上要娶妻了,让她不要再纠缠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简磬不得不叹一句“狗血”,世上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春娘绝了继续跟方二少爷的心,决定为了自己的前程,好好接客,可谁知,却发现自己怀了孕。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前程,是绝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可是另一方面,春娘当时也就一小姑娘,虽说被方家伤了心,但一时间也没法对方二少爷彻底狠下心,还是对自己腹中胎儿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方二少爷会来找她的。于是,她给方二少爷写了一封信,告知他自己怀有他的骨肉,并且自己不介意做小,然后就偷偷瞒过香满楼的众人,准备拖时间等方二少爷来接她。可谁知这信却并未到达方二少爷的手中,而是到了方家太太的手中。方家太太对春娘自然上不上眼,直接把信给烧了,安排方二少爷前去远在京城的亲戚家中居住,并在那边读书。方二少爷也没有辜负他母亲的期望,果真中了榜,得了一个六品的侍郎官衔,虽说没有娶成公主,但是也娶了一个三品大官的女儿,仕途也算平坦。   原本故事到这应该就结束了,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可谁知,事情到这才是开始。也不知是不是方二少爷时运不济,原本以为妻子那边是一个助力,可谁知助力还没用上,就变成了催命符。不知怎么的,那个三品大官的岳父就被人给参了一本,说是结党营私,徇私舞弊,更不幸的是,他岳父的政敌抓着这一点不放,天天上折子,皇帝也忌讳这个,于是,他岳父就变成杀鸡儆猴的那只猴了。他更不幸的是变成了结党营私里的“党”,徇私舞弊里的“私”了。其实,他真的是无辜的,忒无辜,他科考的时候,还没见过他岳父呢,都是他中榜了,他岳父才看中他的,而他的官职也是皇上根据他中榜情况封的,跟他岳父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这些话说出去,没人信啊!他岳父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你说他不偏袒你这个女婿,不为你这个女婿谋私,谁信啊?于是,方二少爷就华丽丽的被牵连了,好歹皇上还是个明事理的皇上,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证明方二少爷参合进他岳父的事,也就只给他罢了官了事。可怜他辛辛苦苦读了十多年的书,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官,这还没坐热乎,就又没了。垂头丧气回了老家,对妻子也是有些埋怨的,原本就不是因为喜欢,这下更无好感,方家太太更是对这个媳妇看不过眼,整天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妻子吧,从小娇生惯养,就没人对她摆过脸色,这下,一夕之间,父母双亡,以后再没了靠山,夫君家也看不过她,一时承受不住心里压力,一根白绫上了吊。   听到这,简磬又是唏嘘不已,你说,心理承受能力咋这么低呢?    ☆、□□   喝口茶,压压惊,简磬继续听下去。   方二少爷就这么从一前途光明的在职公务员,沦落成在家待业的丧妻寡夫,不得不说,地位是一落千丈,这心情也是低到了谷底。这心情太压抑了也不行啊,那还不得把人往死路上逼。于是,方二少爷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又纷纷上门了,拉着他今天上青楼,明天去赌坊的。   方家这边原先是有一个大少爷的,可是在二少爷出生以前就夭折了,这二少爷也算是独苗苗了,父母也很是宠爱,这厢一下受挫,父母也不敢拦着他在外面吃喝嫖赌,怕他再郁闷起来,把自己给闷坏了。谁知,方二少爷那群朋友真不愧是狐朋狗友,带着他输掉了方家整个家业不算,还欠了一大屁股债。走投无路之下,以前的一个朋友告知他,春娘如今还在香满楼中,好像还混得不错,偶然间,他在香满楼中见过一些小管事对着春娘甚是恭敬,让方二少爷可以去求春娘帮忙,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春娘不至于不管他。   方二少爷原本还有些文人的清高,不想亵渎了当初的那份感情,当然,这是场面话,实在话就是不想丢了男人的最后那点脸面,不愿去找春娘的。毕竟嘛,当初是自己家不要别人了,还说一堆难听话,让人家离开,现在自己家败落了,人家过得好了,再去巴巴地凑上前去,好做不好听啊!可是,现实容不得他的自尊,他那点脸面很快便在逼债的刀子下屈服了。   他拜托了朋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见了春娘一面,痛哭流涕地对着春娘述说了一遍自己这些年对她的思念以及悔恨,还表示自己的家人,尤其是他母亲,更是对当年的事表示忏悔,还说自己得了功名之后来找过她,可是没找见。   不得不说,女人啊,在对一个人有感情的时候,再拙劣的谎言都能骗过她,其实不是你骗过了她,而是她自己想骗自己,你不过是给她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这边,春娘和方二少爷重拾旧好,郎情妾意起来。春娘便告知方二少爷,当年他们分开之后,自己给她生了一个孩子,不过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被大管事给抱走了,她前不久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不过没有认她。   “她的孩子?”简磬问道。   林岩点点头:“是的,而且就在香满楼。”   “是桃夭?”简磬和林木白异口同声问道。   林岩点了点头。   简磬问道:“既然桃夭是她女儿,她也早就认出来了,为什么不替桃夭赎身,还让她呆在香满楼中?”   林岩回道:“因为她先前对方二少爷还有恨,连带着对桃夭是爱恨交加。”   简磬听闻,有些明悟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她现在已经和方二少爷冰释前嫌,为什么还让桃夭参加选香会?”   林岩回道:“一是因为,现在桃夭在香满楼中名气已经打出来了,如果突然退出,即使春娘作为大管事,也不太好交代过去,二是,他们正打算趁着这场选香会得一大笔银子,卷款私逃。”说完,看了看林木白。   林木白并未做声。   简磬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捐款私逃,是准备把桃夭一人留下?”这也太狠心了吧?   林岩摇摇头:“不是,他们打算带着桃夭一起走。”   简磬挑了挑眉,说道:“看今天桃夭的表现,不太像啊?”   林岩继续说道:“他们的计划并未告诉桃夭。春娘昨晚给了桃夭一些迷药,骗桃夭说是□□,让桃夭放在今晚的客户酒中。他们秘密地监视着桃夭的房间,待得桃夭把人药倒,便准备把真相告知桃夭,带她一起走。”   简磬听完,简直有些瞠目结舌了,只能叹一句“真有才啊”,转念一想,问道:“那今天桃夭给我们下迷药了吗?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啊?”说完,看了看林木白,问道:“你有什么感觉吗?”   林木白此时脸色稍稍有些红,他也看了看简磬,总觉得简磬那张普通清秀的脸,此时看起来很是可口。摇了摇头,回道:“无事。”   简磬便有些纳闷了:“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撤退得早,桃夭还来不及下药?或者是看我们是两个人,不好下手?”说完,又看了看林木白,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   林木白有些出神地看着简磬的嘴唇,此时,听到简磬的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回道:“没什么,可能是屋子有些闷。”说完,端起茶杯,把已有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   林岩听闻,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让风透了进来。   简磬问道:“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是直接把他们抓起来吗?”   林木白对着林岩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吧。”   林岩点点头,又走了出去。   这晚,等简磬洗漱完毕,准备宽衣入睡的时候,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简磬连忙拢好衣服,往门口望去,只见林岩从门外大踏步而进,简磬奇怪地问道:“林岩?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林岩走进简磬,低低说了一声:“抱歉,得罪了。”   还不待简磬反应过来,已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下一秒,就被林岩扛在了肩上。   简磬心内震惊不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岩又要把她扛到哪儿去?她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不仅动不了,连开口都不能。   林岩脚下飞快,还不待简磬考虑更多,林岩已进了一间房,把她放在了床榻上,而后转身离开,片刻,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简磬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儿又是哪儿?可是还不待她冷静下来,一双修长的手便抚摸上她的脸颊,那指尖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简磬心吓得噗噗乱跳,如果能开口,她保证惊叫出声了。   谁?到底是谁?简磬现在无法转动脖颈,看不到是谁在她身侧。忽然,那双手游移到她眼帘,玉扳指的冰凉与肌肤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磬死死盯着那枚扳指。那枚扳指,简磬今天看见过好几次,在客栈里,在马车上,在香满楼里,眼熟得简磬想把它扯下来,那是林木白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林木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磬想不明白。以林木白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如此来强迫一名女子,更何况自己的长相连漂亮二字都够不上格,林木白怎么会对自己有这种想法?就算林木白眼瞎,或者是发现了自己的内涵美,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他多的是机会,怎么会今晚突然让林岩点了她的穴带过来?如此兴师动众,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完全说不过去呀?   简磬一面疑惑,一面惊怒,却苦于无法动弹,无法开口。   那只手慢慢移向了简磬的衣领,林木白的面容也渐渐显现在简磬的眼前。   不对劲!这是简磬的第一感觉。林木白整个人都不对劲,他的脸绯红,就像发烧了似的,眸中波光潋滟,似一汪春水,也不似平日那般清明,整个人的体温也高于常人。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领口早早的被他自己扯开,露出里面肌肤如玉的胸膛,头发半干半潮,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因为他此时俯身的动作,有些从肩上滑落,整个人散发出春天的气息。   简磬看得眼睛发直,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虽然她知道,很不合时宜,但是美色当前,请容许她先失神两分钟。她有些了悟,看来林木白是中招了,不过不是说春娘给桃夭的是迷药吗?怎么变成□□了?而且自己和他明明是在一处的,喝的同一壶的酒,为什么林木白出事了,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有,从春满楼出来,到现在,都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这药效才发作?不对,先前在书房,林木白的表情就不太对了,看来那时,他的药效就已经发作了,不过他硬撑了这么久。他既然知道自己不对,不去请大夫,反倒把自己当解药是要怎样?   林木白的动作,容不得简磬继续想下去。片刻,简磬已和林木白赤诚相对了。原本简磬便打算安睡了,外衣已经脱下,林岩扛她过来的时候,身上也只着了贴身小衣和中衣,当然不够林木白脱的。   林木白的唇落在简磬的脸上、眼睛上、鼻子上,缓缓往下,脖子、锁骨、胸部…又回到脸上,最后吻上了她的唇。他先是在唇上厮磨、允咬,而后,撬开齿关,直入腹地,捉住那条丁香小舌,死命纠缠。   他在简磬口中横冲直撞,攻城略地,手渐渐往下方抚摸而去,将自己置于简磬双腿间,而后,终于在简磬耳边开口说了至今的第一句话:“小磬,我并不感到抱歉,我想要你。”   说完,身子一沉,同时,解开了简磬身上的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几句都能被锁,苍天啊,改吧改吧 ☆、乌龙   早起的阳光,暖暖地穿过敞开的窗户,照射在垂下来的薄纱床幔上,透过床幔,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似乎有纠缠交叠在一起的二人身影。   床幔内,隐约跳动的光线在简磬眼帘晃动,简磬伸手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头顶绣着精致花纹的床幔,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儿是哪儿。   慢慢的,她感觉手臂和肩膀有些冷,忙又把手臂缩回了被子中。突然,她整个身子都僵了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腰上,刚刚还动了动!她慢慢转过头,看见了一张俊朗的男人脸庞,那双星眸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她,眸色复杂,似柔情,似愧疚,似欣喜,似遗憾,简磬也说不清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什么。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简磬是不知该说什么,昨晚算是林木白把她给强了吧,但是昨晚的他明显不是正常状态,是被人下药,失去理智了,昨天也是林岩强行点了她的穴,把她扔到林木白床上的,如果说要怪的话,她更怪罪林岩。可是,要她对林木白全无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虽说她并不如古代女子那般视贞操如生命,但她也算是一名比较传统的女性了,她在现代可还没交过男朋友啊!现在可好,随随便便的就被人当做解药给拿去了,想想就够吐血了,难不成现在还要让自己对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吗?   而林木白这边,他先前便对简磬起了意,管家林忠也曾建议他纳了简磬,只是他觉得当时还不是时候。这一次江南之行,让他了解了更多面的简磬,他原本便打算回府之后收了简磬,让她做自己的贵妾,谁知昨晚竟然不小心着了道。其实昨晚并非没有其他的方法,也并非只有女人可解。昨晚桃夭下的药,药性并不是最强的,况且药量也很小,所以发作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再加上他常年习武,身体健壮,从小又吃了很多灵丹妙药,对一般□□都有一定的抵抗性。□□虽非□□一类,但是种种原因加起来,对林木白的作用并没有林岩想的那么严重。随便去找个大夫开点药,再泡一下冷水澡,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当林岩说要去找个女人过来的时候,林木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简磬。于是,当林岩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拦。他想,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他原本便想找个恰当的机会,跟简磬提这件事,反正他是要娶她的。   不过此时,看着简磬,林木白面上不显,心内还是稍稍有些尴尬,毕竟他并没有先得到简磬的同意,昨夜他算是半强迫的。   过了一会,林木白慢慢把手收了回来,而后起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把简磬的放在床尾,自己随意穿起,拢了拢领口,便走出门去。   简磬瞪着林木白的身影,眼睁睁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出门,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情况?这算是一夜情吗?吃干抹净之后,就开溜?还如此淡定地开溜?虽说简磬也不稀罕林木白的负责,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好歹口头说说,表示表示也行啊!此时,简磬对林木白只有深深地鄙视。   简磬见林木白已经离开,也不再扭捏,掀开被子,拿过床尾的衣服,自己慢慢穿戴起来。简磬让自己尽量不去看身上那些痕迹,使劲拢了拢领口,慢慢下了床。   “嘶!”刚站稳,简磬就差点又坐回床榻,刚刚还不觉得,站起身,感觉浑身上下被碾压过似的,没有一块肌肉是完好的,哪哪儿都痛,尤其是那不可言说的地方,妈的,简磬直想问候林木白的祖宗。   简磬稳了稳身形,慢慢地挪移向门口,刚走到屋中,就看见一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丫鬟看见简磬站在屋中,连忙上前来扶简磬,边说道:“哎呀,姑娘怎么自己起来了?少爷还让我来伺候姑娘起身呢。”   待扶简磬坐下之后,又忙忙给简磬倒了一杯茶,后问道:“姑娘,刚刚少爷让奴婢去给您准备了热水,您现在要沐浴吗?”   简磬听闻,点了点头,又说道:“麻烦你顺便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衣服。”   小丫鬟笑着点了点头:“奴婢醒得的,先前少爷也一并吩咐过的。”   简磬听闻,心想,还算他有那么一丝良心未泯。   不多久,几个丫鬟便准备妥当,还想伺候简磬沐浴,简磬不习惯自己洗澡的时候有旁人,便让他们退下了。   简磬坐在浴桶中,定定地看着水面上的花瓣,有些出神。她不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和林木白之后应该如何相处。她承认,先前她的确对林木白是有些幻想的,可是那些幻想也是林木白带给她的,他的很多小动作和眼神,不得不让简磬有些想入非非。但是不管怎么幻想,简磬的理智一直是在线的,她把自己对林木白的感情圈定了一个范围,一直放任那感情在固定的范围内发展,却不会让它过线,也不能过线,这是简磬一直警告和叮嘱自己的。他们的身份相差太多,在现代,大部分人都是讲求门当户对的,还不说在这个门户之见更加普遍的古代。林木白乃是南明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年纪轻轻便政绩突出,更是天下多少大家闺秀的心上之人,而她呢?小小孤女,一介奴婢,还在林木白的府中讨生活,连普通商户之女都不如。这样的身份,天下任谁来看,都是极不匹配的。而林木白,她看得出,他是对她有些好感的,或许更多的是好奇,他看重她的才干,即使他真的要娶她,也最多不过是一个妾罢了。或许在他或者所有人看来,让自己给他当妾,还是一种恩典。这是这个时代世人的普遍价值观,她并不觉得他们有错,只不过自己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人,价值观上很难统一,要她一个信奉了二十多年一夫一妻制的人,去接受做一个第三者,哦,不,也许是第四、第五、第不知道多少的插足者,请原谅她的道德观不允许她如此。更何况,她相信她对林木白的感情还没有深刻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林木白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现在,简磬还真的希望林木白淡忘这件事,她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过,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不过依简磬对林木白的了解,多半林木白会提出纳她为妾。   简磬慢慢滑入浴桶中,水渐渐没过了她的头顶,她想让自己在水中冷静一下,再好好考虑一下,该如何来应对这件事。还未等她回神,一双手已握紧她的手臂,把她从水中拉了出来。   简磬有些懵地看着林木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木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冷冷地看着简磬问道:“你在做什么?想把自己淹死吗?”   简磬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愣愣地回道:“我在沐浴啊。”   林木白仔细看了看简磬的神色,发觉并无异常,转念一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放开简磬,说道:“嗯,水都已经凉了,赶紧出来吧。”说完,便往外间走去。   简磬觉得林木白简直是莫名其妙,低低说了一句“神经病”,忽然觉得全身怎么这么冷,蓦地反应过来,立马坐回浴桶内,苍天啊,刚刚她是全身赤果果地站在林木白身前?!还要不要她活了,林木白这个大色狼!简磬有些恨恨地死死等着外间的方向。   水的确已经开始变凉,简磬赶紧爬出浴桶,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了刚刚小丫鬟带来的新衣。衣服明显是街上新买的成衣,不过尺寸还是蛮合适的,质量比以前穿的还要好上一些,明显不是丫鬟级别能穿的。简磬摸着身上的衣服,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慢慢走了出去,毕竟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刚走出去,就见林木白正坐在桌边喝着茶,而他身前站着的不是林岩又是谁?   简磬看见林岩,步子顿了顿,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林岩。说实话,简磬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林岩,最开始,她的确是有些恨林岩的,若非他,自己何至于失了清白,可是林岩也只是衷心,做了他认为对的事,何况在他看来,自己就是府中的一个奴婢,得主上看重,能和主上共度春宵,是无上的荣耀,高兴都来不及。简磬也不想批判他,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打又打不过他,难不成还要泼妇骂街那样撒泼吗?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实话,简磬真心做不来。但是,自己毕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要她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和林岩相处,也不可能了。   林木白对着林岩使了一个眼色,林岩便走到简磬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说道:“简姑娘,昨晚事出突然,别无他法,为了主上,林岩只好得罪简姑娘了。今日,林岩特地给姑娘赔罪,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简磬看着林岩跪在她面前,心绪起伏不定,原谅他吗?短时间内,自己还真的做不到。良久,简磬看了林木白一眼,随后淡淡开口道:“林侍卫,客气了。我区区一奴婢,如何担得起你如此大礼。”说罢,避开了林岩的礼,站到了一旁。   林岩听闻,没有再开口,仍是跪在原地。   林木白眼睛闪了闪,也未开口。   又过了一会,简磬叹了口气,说道:“林侍卫的衷心,我很是佩服,可惜行事的手段,我并不欣赏。我不恨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你起来吧。”   林木白见此,便开口道:“林岩,你先起来吧。”   林岩听到林木白的话,便起身站回林木白身前。   林木白看着简磬,说道:“过来坐。”   简磬想了想,便走到林木白身旁,坐了下来。刚坐下,林木白便递了一碗粥过来:“饿了吧,先喝碗粥。”   简磬不知林木白想做什么,便依言端过,慢慢将一碗粥喝完。   待简磬喝完之后,林木白对着林岩开口道:“昨晚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林岩恭声道:“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事实上…”   简磬听完,内心在咆哮,这是怎样一个乌龙,而自己就成了这个乌龙的直接受害者了,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贵妾   原来春娘给桃夭的的确是迷药,而且是烈性迷药,但是桃夭在头天晚上沐浴的时候,伺候的小丫鬟不小心把药粉给掉到水里了。小丫鬟怕桃夭责骂,便只以为是的悄悄去找了一些□□放在桃夭的腰带里。而桃夭是第二天一早才将药粉放入手中戒指的机关内的,并且桃夭并不知道小丫鬟给她换了药,不过她原本就以为是□□。而林木白这边,原本如果只是喝了桃夭那杯酒的话,影响并不是很大,可谁知回来之后,晚膳里面又是泥鳅又是韭菜的,还有一些其他的食材,刚好和□□相合,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让先前引而不发的药效更加浓烈起来。   当然,这是给简磬的官方说法,事实上,这些所有的加在一起,林木白如果真心想解决,也并非非她不可。   不过简磬听完,倒是解了一些昨晚的疑惑,并未再追问什么,关于春娘等人的处理结果,简磬也未询问,毕竟这是林木白的事,跟她并无太大干系。   林木白见简磬不开口,便挥手让林岩先下去。   待林岩下去之后,林木白握住简磬放在桌上的手,说道:“无需担忧,这次从江南回去之后,我就迎娶于你。”   简磬听闻,愣了愣,回道:“娶我?”   林木白点了点头,说道:“你之性情、才华,我均一一看在眼里,即使没有发生此事,我也打算回府之后就让忠叔给你提起此事。现在发生了这件事,我就提前给你说了。依你的身份,我虽然不能娶你为正妻,但是我也不会委屈了你,我许你贵妾之位,日后就算有了主母进门,我也必告诫于她,不可对你无礼,必善待于你,你且放心。”   简磬听闻,并未回答。   林木白见此,以为简磬没有听明白或者还未反应过来,便接着道:“你当了我的贵妾之后,仍可随我身边,帮我管理产业,若你有兴趣,也可继续做你感兴趣的事,只要不太出阁,我都不会拘着你。”   简磬听闻,仍未回答,只是低了低头,垂眸,遮住自己眸中的思绪,挡住了林木白探寻的眼光。平心而言,林木白的此番话,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十分开明了,且给的条件,也相当优渥,可能再无一人能说出如此这番话了。若是其他人听闻,恐怕都会羡慕简磬祖上烧高香了。   简磬也并不是不感动,在这个时代,以林木白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一番话,很难得,真的十分难得。可惜,简磬只要想到林木白府中的那些姨娘,未来的主母,一颗心便又坚定了起来。她来到这个时代,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拥有的便是从现代来的这个灵魂,这颗被现代教育侵染了二十多年的心,她无法舍弃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只为了富贵闲散的生活,便屈服于林木白之下,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日后还要对着他的另一个女人,一个身份上与他互相匹配的女人,一个死后可以名正言顺葬于一处的女人,卑躬屈膝。她做不到,如果她真的答应了林木白,做他的贵妾,那她便相当于放弃了自己,丢失了自己,有一天会连自己都鄙夷自己的。   想到这,简磬缓慢而坚定地将手从林木白手中抽出,林木白见此,滞了滞,并未继续开口。   简磬抬起头,目光坚毅地看着林木白说道:“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意,真的,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知道,如果我答应你的话,可能我的下半辈子会衣食无忧,也会锦衣玉食地过完这一生,再也不用为生计而奔波。我拒绝你的话,以后我的生活必定不会如此如意,也许困苦的时候想起今日也会后悔遗憾,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林木白听完,有些恼怒,也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为何?你可知昨夜你已失了清白,这对你有何影响你可知?若你不嫁我,也难有其他有身份的人迎娶了。”   简磬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贞洁之于女子的重要性,但是,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运放在男子身上,也未想过一定要嫁给某个男子,靠着他来过活。我原本便想着,如果一直没有那个合适的男子,那我就一个人生活下去好了,年轻的时候,多努力,多挣点银子,养活自己一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木白听闻,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了,他真的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言论,更未见过这种女子,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说,过了片刻,定了定神,稳了稳情绪,才又问道:“所以你一直以来那么在乎你的月银,就是为了你的日后?”   简磬点了点头。   林木白也不再说话了,他心内是有一点点失望和气愤的,他已经对简磬起了一些好感,可是照简磬刚刚的说法,她是还没有遇上合适的男人,那自己算什么?昨晚又算什么?他真的不知道竟然有简磬这种女人,可以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之身。   又过了片刻,林木白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所谓的合适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简磬看了看林木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回道:“其实,我并未奢望他身份有多么高贵,门第要如何如何,我只是希望两个人能性格相合,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他能够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们两人之间,绝无第三人插足。”   林木白挑了挑眉,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只能有你一个女人?”   简磬点点头:“不错,只娶我一人,并终生不纳妾。”   林木白失笑着摇了摇头:“小磬,你太天真了,这个要求就算是普通的稍微有点钱的小商户都做不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人稍微有点钱权,谁不是三妻四妾,要做到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实在是太难太难,除非是农家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可能没钱迎娶才会如此。而以你之才,是绝无可能嫁如此人家的。”   简磬也未反驳,只是淡淡说道:“所以,我并未强求。如果真的遇不到,我便终生不嫁。”   林木白简直是有些气结,却也不好再强逼于她,于是冷冷说道:“那随便你吧,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便打算推门出去了。   简磬忙叫住他,有些踟蹰地问道:“少爷,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帮您做事吗?”   林木白“呵呵”冷笑一声,不置一词,踏步离去。   简磬看着林木白离去的身影,有些惆怅地坐在桌边。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并未移开。其实刚刚在林木白问她想找什么样的人时,她的心里是有些隐秘的期盼的,明知道绝无可能,她说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时候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木白,她想看看林木白对这句话的反应,有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林木白是可以做到的。可是,结果很明显,那些隐秘的希望,就如阳光下的气泡,还未折射出光彩,就被人轻轻一戳,消散于空气中,无处寻觅。真是可笑啊!   简磬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力揉了揉,很好,自己并没有哭,扯起嘴角,笑了笑,打起精神来,既然已经拒绝了林木白,不能连自己以后生活的保障也给丢掉,以后得更用心地帮林木白打理生意了,得让他发现自己很有用,让他发现自己当他的下属比当他的贵妾更能给他创造价值,他才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扫地出门。   想到此,简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也走出门去,她还得看看林木白那边有什么打算,是按照原计划今日启程继续行往江南,还是有别的安排。   官道上,马车内。   三人各坐一方,各人忙着手中之事,车中一片寂静。   此三人正是简磬、林木白和苏玉堂。他们按照原计划前往江南,顺便去客栈接上了苏玉堂,毕竟承诺了要带他一起上路。此时,林木白正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旧书在翻看,苏玉堂似乎是在看医书,而简磬则是在对账本,三人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简磬的工作态度前所未有的端正积极,生怕林木白一个恼羞成怒就把她给甩下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明明她是个受害者,现在弄得好像是她不对似的,还得做低伏小,卑躬屈膝的,问题是,她还真的挺心虚的。或许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拒绝了当朝丞相大人的女人?并且她现在还好好地呆在他面前,没有缺胳膊缺腿儿的?   简磬偷偷瞄了一眼林木白,摸了摸鼻子,又默默地对起账本来。   林木白不是没有察觉简磬的目光,只是现在他还在恼火中,便故作不知,眼神都没有挪过一下。   苏玉堂似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仍是一心一意地看着手中的医书,并未多言。    ☆、柳天良   走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简磬一行终于到达了江南苏州,苏玉堂表示他要去他的病人府上,询问了简磬一行的落脚点,表示改日前来拜访,便独自离去了。   苏玉堂离去之后,简磬看向林木白问道:“我们是直接去柳府还是先找地方安置?”   自从简磬拒绝了林木白之后,林木白对于简磬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不像初认识的时候那般淡漠,但也不像后来的那种亲昵,但是好歹还是保持着风度的,表面上看来,也无甚区别,只是简磬心中本身就对这事儿还有些疙瘩,因此对于林木白的细微转变很是敏感。不过,简磬也别无他法,只能装作不在意。   林木白看都未看简磬一眼,只是对着林岩说道:“去迎宾楼。”   林岩听闻,便继续驾着马车往迎宾楼的方向驶去。简磬有些悻悻地嘟囔了两句,也不再开口。   待一众人在迎宾楼中安顿好之后,所有人在包厢内坐了下来。   林凡褪去了脸上常常戴着的可爱笑容,那张看似少年的脸也瞬间成熟了那么两分,他微微皱着眉头对着林木白说道:“少爷,白羌那边既然已经知道了您来江南的消息,并且还派了杀手,那恐怕早就把消息传回了柳府,柳府那边恐怕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岩听闻,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林木白却并未担心,缓缓说道:“柳家也未必所有人都和白羌一条心,从外面不好下手,不如从内部着手。”   简磬听闻,目光一亮,确实,先前林木白便说过,柳家只有掌事的柳大老爷和进了丞相府的柳青青才是白羌那边探子,其他人还是基本没什么问题的,而柳家虽然是柳大老爷柳富掌家,但也并非能掌控柳家所有的方方面面,他下面还有一嫡亲的胞弟和二庶弟。长期被人压在下面,稍微有点野心的男人心里未尝不会有些想法,柳家的四兄弟之间未必那么兄弟情深,更何况嫡庶有别,二者之间的待遇不同,怎可能没有不满?如果能再有些证据证明现在的那个柳富是假冒的,那就更好办事了,那时候柳家还不得帮忙除掉那个假柳富?   林木白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打算兵分两路,一边明面上接触柳家众人,跟他们打好关系,分化柳富和柳家其他人的关系,同时查探清楚白羌在柳家的具体人脉,另一边,暗地里调查白羌的消息传递途径,已经收集柳富假冒的证据和探子的证据,待时机成熟,将白羌探子一网打尽,尽量把事态控制住,不要消息外露,也不要告知柳家是白羌的探子冒充的柳富,就说是来骗财的。”   简磬三人点了点头,简磬说道:“我们现在就四个人,那谁来当明面上的人?”说完,看了看林木白说道:“原本你应该最合适,可是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明显不可能了,那就只剩我们三个了。”说罢,又看了看林凡和林岩二人,似在打量他们是否合适。   林木白摆摆手说道:“他们两人不合适,林凡年纪太小,柳家众人未必会相信他,林岩不善言辞,不太适合去结交外人。”   简磬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便问道:“那怎么办?是再临时调其他人过来吗?”   林木白摇摇头,回道:“来不及了,而且也不用。”说完定定地看着简磬。   简磬见林木白一直盯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林木白仍不开口,简磬突然想到什么,惊叫一声,指着自己问道:“我?不会吧?”   林木白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四人中,现在只有你最合适了。”   现在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其他三人都排除掉了,可不就只有简磬一人了吗?但是想到要去当卧底,简磬就头皮发麻。当卧底的,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的好吗?一个不小心,被白羌那边的探子发觉自己是去抓捕他们的,呵呵,自己可是他们的民族敌人,下场不用想都是可预料的凄惨。简磬可还没有那么高的民族觉悟,爱国热情,她不过就是一个误入这个朝代的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而已,她不过就想讨口饭吃,平平安安地活着,这要求高吗?怎么就这么困难呢?简磬有些暗戳戳地想,难不成是林木白求妾被拒,恼羞成怒,决定“杀人灭口”,所以故意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看着林木白那双非你不可、舍你其谁的眼神,简磬默默地吞下了那声快到口边的“不”。又转头看了看林岩和林凡,得,不用期待了,他们二人唯林木白的命是从,怎么可能反驳,而且林木白说的的确在理,就算简磬想反驳,也找不到理由啊!   简磬还想最后挣扎一下,诺诺地问道:“真的非我不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林木白挑了挑眉,问道:“你说呢?”   简磬认命地垂下头,表示默认接受这项安排,须臾,又抬头,对着林木白说道:“你总得派点人手给我吧,不能让我独身对群狼啊!”   林木白有些好笑地看着简磬,说道:“你这么害怕?”   见简磬的表情不似作伪,便又隐下笑容,沉稳地对着简磬说道:“不必担心,白羌的探子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不可能认识丞相府中所有的人,更何况,你刚进丞相府中不久,见过你的人更是寥寥,只要你在柳府不做什么大动作,暴露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估计,他们能认出我都是极限了,可能是柳青青给他们传过我的画像。”顿了顿,又说道:“这样,我让林岩跟着你。林岩虽然是我的贴身侍卫,但是见过他的人还是很少的,他再乔装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简磬听闻,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便也安下了一半的心,想到什么,又问道:“这一路上我都跟你在一起,他们不会发觉吧?”   林木白回道:“那日刺杀之后,林岩已经暗中调了人随行在暗处,确认无人跟随了。那日他们的重点应该放在我的身上,对你肯定不怎么在意,并且那日你穿的女装,此次你假扮男子,他们认不出来。”   简磬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了。既然没法反抗,那就想想怎么更好地完成吧。   于是,接下来,四人便分道扬镳,分别在掌柜那儿开了两间房,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即便是在大厅或者门口遇见,也是目不斜视地对穿而过,表现得一个比一个高贵冷艳。   简磬现在是天天带着林岩在外面应酬,今天结识一个绸缎庄老板,明天请一个钱庄老板喝酒的,对外的说法是,他乃是京城来的富商之子,要来江南做生意,先考察市场。   拿着公费吃吃喝喝原本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但是要陪着一群酒满肠肥的男人应酬,那就不怎么惬意了。还好,简磬要表现出来的是“爷有的是钱,快来坑爷吧”,好尽快钓上柳家这条鱼,不用在那堆男人中陪酒赔笑,要不然,简磬真该呕两升了。   大把银子花出去还是有些汇报的,这天,他们一群人正在四海楼内吃喝,就遇上了同样在四海楼内吃饭的柳天良。柳天良是柳富庶弟的儿子,今年十八,长得倒是比柳天大要好很多,面目端正,身材普通,只是那双眼,看着就是有些小聪明的。同桌的人也算是在苏州这个地界经营多年的,和柳家的人也多多少少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互相之间便打了打招呼。当柳天良听见简磬是京城富商之子,准备来苏州做一门生意,正在找合伙人,并且最不差的就是银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柳天良真心觉得老天对自己不薄,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他原本今天出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寻得什么商机。自从前两年大伯父回来之后,对府中大权抓得更劳了,对庶房这边的打压更加明显了,他爹和三伯父暗中很是不满,可是没办法,谁叫大伯父才是嫡长子呢,又大权在握,他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私下做些小动作,悄悄挪点银两,准备利用柳家的势力,自己私下做些买卖。前不久,他手中经手的一个小当铺被大伯父的人给发现了,不仅当铺充公了,还被大伯父狠狠训斥了一顿,把他手中所有的生意都收了回去,让他好好反思。如果这次能搭上这个京城富商之子,说不定就能将功补过,再把以前的生意给拿回来。虽然那些都是柳家的边缘产业,可总比手中什么管事权都没有的强啊。   于是,一遍上赶着结交,一遍有意搭上,双方一拍即合,聊得甚是合拍。    ☆、柳府   这边,简磬按照计划,已经跟柳天良混得很熟,柳家内部的消息也了解了一个大概,除了先前林木白调查到了,又增加了一些更加隐秘的八卦的消息,例如以前的柳富是一个妻管严,惧内得很,怎么会有私生女?不过受伤苏醒过后的柳富变得不怕他那个母老虎似的大老婆了,还一口认定那个私生女就是他亲身的。据说他现在很少去大夫人房里了,反倒是又纳了两房小妾,总是往其中一房院子里去,明目张胆得很,对此,大夫人很不满,跟娘家串通一气,很是给柳家造了一些麻烦。又说,柳富现在都不大管柳天大的,只派了一些人跟着他,随便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都随便他,养得柳天大现在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样子。还说,虽然柳富掌着大权,但是具体在下面做事的大多是他的两个庶弟,他的胞弟近年来,也似是对柳富有些不满,还有府中赚的银子多了,但是不知道银子都去哪儿了。关于银子的事,其实柳天良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他爹和三叔密谈的时候,柳天良不经意听到的,而且他爹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因为他大伯父对账本抓得很牢,别人根本无法窥探到。   当然,这些都是简磬有意引导柳天良往柳家这方面多说一些,从而探听到的。简磬表现出对与柳家合作很感兴趣的模样,说是想多了解了解贵府的情况,柳天良便打算带简磬去柳府转转,给她引荐他大伯父柳富。简磬听闻,欣然同意。   这日一早,柳天良便到迎宾楼来接简磬,看见简磬从门口走出来,忙上前说道:“秦贤弟,你可出来了,愚兄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简磬对外宣称自己姓秦,名玉,此时随意作了一个揖,答道:“劳柳大哥久等了,刚刚怎么不进去叫我,正好跟我一起吃个早膳。”   柳天良说道:“不了不了,我在府中吃过早饭才出门的。秦贤弟,你可不知道,我昨天跟大伯父说你今日要去拜访他,我大伯父有多高兴,要不是我拦着他,他就要自己亲自过来迎接你了。”   简磬口中谦虚道:“怎敢怎敢,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乃小辈,本就该亲自前去拜访。其实我刚来苏州就想去拜访柳大老爷的,只是素不相识,又无人引荐,便只好作罢。没想到后来与柳大哥你熟识,给了我这个机会。”心内却在想,柳富好歹也是苏州第一首富,怎么可能来亲自迎接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说大话说太过了吧?不过想来,柳天良给柳富介绍的时候,指不定说自己人傻钱多呢,要不然,柳富可能都不会见自己。   简磬带着林岩坐上柳天良带来的马车,就去往了柳府。   到得柳富门前,柳天良第一个跳下马车,然后走到门房对着下人说道:“快去禀报大老爷,就说秦公子到了。”   门房听闻,看了看正在下马车的简磬,一溜烟儿地往府内跑去。   不多会儿,就见一富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人从府中走出来,简磬仔细看了看,这名男子大概四五十岁,脸上红光满面,有些许皱纹却并不明显,看得出来,保养得不错,哦,不对,也可能是易容得不错,他的身材虽然富态,但是脚步轻盈,举止灵活,并不笨重,眼神内敛,透出精光,不似寻常商人。而他身后的人一副管家打扮,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面容刚毅,看过来的目光犀利,并不似寻常管家那般亲善。看来这府中的管家,也是被柳富给换过了啊。   待到简磬面前,柳富露出笑容,热情地说道:“这位就是良儿说的秦公子吧?秦公子长得俊朗非凡,真是一表人才啊!”说完,还亲切地拍了拍简磬的胳膊。   简磬连忙谦虚地行了一礼,回道:“哪里哪里,柳老爷客气了,柳老爷能亲自出来迎接,真是小侄的荣幸。”   柳老爷笑着说道:“贤侄既然和我们家良儿情同手足,叫我一声伯父即可,不必见外。”   简磬忙又恭敬地称呼道:“见过柳伯父。”   柳富笑着点点头。   柳天良见此,忙上前来,说道:“大伯父,我们还是先进府再谈吧。”   柳富点点头,一行人谦让着往里行去。简磬注意到,那名管家一直未离开柳富的三尺之外,并且很是注意和柳富有过任何肢体接触的人。简磬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过眼珠,不再多看。   柳家不愧是苏州第一首富,柳府很大,是常见的江南宅院,简磬举目,一眼看不到边界,入眼均是亭台楼阁,花鸟虫鱼,景色很是雅致,一路行来,三步一亭,五步一閣,间或假山林立,虽已至初冬,仍是不减半分风光。江南天气一向不如北方那么寒冷,府中池面并未凝结,池水潺潺,似是活水,不知从何处引来。偶可见伫立的枯萎荷花梗和梗上的莲蓬,增添了几分萧瑟和意境。想来夏季这里一篇荷花盛开,也是另一番美景了。   简磬十分渴望自己以后也能有这么一所自己的宅子,不必这么宽敞,能有几间房,一个小池塘,一小片花园,让自己能种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可以了。   旁边柳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简磬的思绪,原来已经到了大厅。柳富引简磬入大厅就坐,而后问了简磬一些京城方面的事情,简磬注意到,柳富不着痕迹地问了一些京城官场、朝廷方面的动态,简磬都故作不知地岔开了去,这也没什么,反正简磬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家里很有钱,丢给他这个败家儿子随便花的样子,至于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重要,别人也指望他有多有才,巴不得他就是一个钱多人傻的二百五才好。   柳富在了解到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以后,就说让柳天良带简磬去逛逛园子,中午让人做一大桌好菜招待简磬,下午再详细和简磬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简磬点头表示同意。   中午吃饭的时候,简磬倒是见齐了柳家的一大家子人。不知道是真的柳天良在柳富面前把简磬说得太过夸张的原因,还是今日柳富见过简磬之后,觉得简磬真的是一头肥羊,总而言之,柳富是真的很给简磬面子,中午这餐饭,柳家所有人都参与了,当然,男女是分开坐的,中间竖着一面宽大的屏风,透过屏风,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身影。   开席之前,简磬作为晚辈进去拜见了一下柳家的女眷。因为身份问题,简磬并未仔细一一看过,只大概扫了一眼。柳大夫人端坐正中,年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整齐地梳成了一个髻,上满插了三四只金钗,鹅蛋脸,眼睛狭长,抬头纹有些许明显,应该是经常皱眉的缘故,法令纹很深,看上去有些严肃刻板。明明年纪并不是很大,却给人暮气沉沉之感,或许是这两年夫妻感情不顺导致。   柳大夫人下手坐的应该是柳家其他三兄弟的夫人,其中右手边的那名夫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有些风韵犹存,对柳大夫人的态度也很是亲昵,看起来应该是柳富的胞弟,柳四老爷的夫人,据说娘家姓张。   左手边那位笑得有些圆滑和事故,长得倒是没有柳四夫人好看,不过似乎和柳天良有些许相似,估计是柳二夫人。紧挨着柳二夫人坐的,不用多说,肯定就是另一位庶出的柳三老爷的夫人了,看着倒是安安静静,不多言的样子。桌上的其他姬妾们,简磬并未细看,又扫了另一桌,都是一些年轻姑娘,看来是子侄一辈的。   简磬因为现在是做男子装扮,倒是并未往年轻女子那桌多看,只是对着几位夫人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送了一些礼物,全当见了礼。柳大夫人倒是对她还算礼貌和客气,略笑了笑,还挽留简磬在柳府多住几日。   至于男客这边,简磬虽然没有见完四位柳老爷,但也还是见了其中的三位,柳大老爷柳富,柳二老爷柳裕,柳四老爷柳贵,至于柳三老爷柳财,据说是下乡收租去了,要等傍晚才能回来。   一群人也算是主客尽欢,饭后,又聊了许久,看得出,柳裕和柳贵对简磬也很是礼遇,兴许是看出了柳富对简磬的态度不一般,兴许是也想拉拢简磬,这个就还有待观察了。   待到未时末,柳富便让大伙儿散了,该做什么自己去做就行了,随后带着简磬前去他自己的书房了。   两人在书房就座之后,柳富便开口问道:“听说贤侄准备在江南商场大展拳脚?”   简磬不在意地说道:“大展拳脚说不上,不过我父亲的确有意在江南这边多开展几门生意。不瞒伯父,我家五代经商,一直在京城附近一带经营,京城那边大部分铺子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实无可再进展之地。我父亲原本打算让我在京城管管自家产业,但是那些产业都是由我家的一些忠仆照看着,哪儿会出什么问题啊,我在京城就是混吃等死。刚好,前两月在京城的酒楼遇见了我一朋友,告诉我江南这边富庶,做生意是做一行赚一行,我就想着,还不如帮我家把生意拓展拓展,就先来江南这边看看,合适的话,我就在江南这边开几家铺子,反正我家那些银子,就算我坐吃山空十辈子都花不完,就算铺子开不起走了,我也不在乎,我家不差那几个钱。”    ☆、柳三老爷   柳富听到简磬如此说,眼中亮光更甚。其实,也不怪他如此贪财,如果是真正的柳富,身为苏州第一首富,家财万贯,是怎么也不会缺银子的,更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毛头小子,而如此纡尊降贵。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白羌的探子呢,白羌有意挑起和南明的战争,而且白羌地处北寒之地,原本便不如南明富饶,发起战争,原本也是打算以战养战,但是这前期的军粮筹备都很是让白羌王头疼。这边,柳富借身份之便,暗中将柳家的绝大部分银两都偷偷运往了白羌,现在的柳家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外面看着花团锦簇,内里,呵呵,也只剩个好听的名头。   当然,这些只有他以及他手下的心腹知道,柳家众人均不知情,如今,他还得想办法为白羌那边再凑一笔银子出来,听到这个从京城来的富商之子,简直就是他眼中的肥羊,救命稻草啊!   于是,柳富便笑得更加和蔼亲切,抚了抚自己那并不存在胡须,说道:“贤侄好志向啊!不过生意这事不能马虎,贤侄可得好好想想啊。况且贤侄刚来苏州,可能对这边的情况也不甚清楚,如果独自一人恐怕是有些困难的。贤侄有没有想过找些本地的商户合作啊?”   简磬听闻,心内暗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道:“这个贤侄也想过,但是不太熟悉本地的商户,所以来苏州之后小侄就托人介绍,跟几位商户老板吃了几顿饭,不过暂时还没决定下来。”   说完,又看了看柳富,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我更好看你们柳家”给咽了下去,还是先拖他两天再说吧。   柳富听闻,眼珠转了转,也未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转口说道:“贤侄如今是住在哪儿啊?”   简磬回道:“就住迎宾楼,听说是苏州最好的客栈了。”   柳富点点头道:“迎宾楼不错,的确是我们苏州最好最大的客栈。”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再好也只是客栈,怎及得上自己家里住得舒服呢?贤侄既然来了苏州,柳伯伯我怎能让你继续住在客栈呢,贤侄今天就搬到柳府来吧,我让良儿给你准备一间上好的院子。”   简磬连忙客气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柳富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贤侄再客气就是看不起你柳伯伯了。柳府虽然比不上你们京城的房子,但是在苏州这一地界还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安排一间院子还是可以的。”   见简磬似乎还想说什么,柳富又接着道:“我这就让良儿带你去看看院子,如果不满意,你可以自己挑,柳府空的院子还是蛮多的。”   简磬不好推辞,便只好应下,自己跟随柳天良去看院子,让林岩回去拿行李,顺便跟林木白说下情况。   柳天良带简磬去的院落位于后院与前院之间,院子不大,但是毕竟简磬只有两人,再加上来服侍的柳家下人,也住不了多大的地方。房间里面装饰得比较富丽堂皇,可能是想着简磬表现出来得比较土豪,不过总体看上去,也并不觉得太俗气,简磬看着还算满意,也未说要换。   柳天良见简磬满意,便暗暗放下了心,看今天大伯父的做法,看来很是看重简磬,照这个情形,他很快就能拿回之前的管事权了,想到此,不免有些高兴,想着等爹回来,就跟爹好好说说。   夜晚,柳府后院左侧厢房内,柳天良正和两名中年男子对桌而坐。其中一名便是简磬今日见过的柳二老爷柳财,也就是柳天良的爹,而另一名男子,仔细一看,长相和柳富有三四分相像,他便是柳府的柳三老爷柳裕,据说他下午是去收租去了。   这两年,柳财和柳裕两房受柳富打压得厉害,不得不连手起来,像这样子的私下密谈,也算是常事。而柳天良这两年来也陆续开始接管一些家族的事业,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也算是做事的人了,所以这种密谈也会叫上他。不过通常情况下,都是柳财和柳裕二人相谈,柳天良就默默地听着。   这次却是不同,柳天良成了中心,这次他们的密谈主题就是那位京城来的富商之子,也就是简磬。因为是柳天良先结识的,并且引荐给柳富的,所以就让柳天良来说一下具体情况。   待听完后,柳裕忽然看着柳天良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柳天良见此,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柳裕。   柳财也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柳裕,不知他为何作此反应。   柳裕见二人如此表情,心里更加丧气和懊悔,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无疑,这两个就是猪一样的队友了。可是没办法,谁让这府里只有他们两个庶子呢,如果他们不抱成一个团儿,恐怕死得更快。   柳天良估计是看柳裕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便有些踌躇地问道:“三叔,你怎么啦?”   柳天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柳裕的火气蹭蹭蹭地就往上冒,对着柳天良骂道:“你这个蠢货,这么大一条肥羊,你不想着我们自己,反倒是往柳富那儿送,你是想着我们还不够憋屈是吧?”   柳天良被骂得有点懵,呐呐地回道:“我这不是前儿个被大伯父捉到了些错处,所以想着将功折罪嘛?”   柳裕听完,不怒反笑:“将功折罪?感情你还这么想着你大伯父,上赶着去讨好他啊?你就算真的讨好了他,拿回了那不痛不痒的几个小生意,有个屁用,赚的钱还不够你花的!”   柳财听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这可是他亲儿子,柳裕当着他的面这么骂自己儿子,也是不给自己面子,当下便不痛不痒地回道:“老三啊,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我觉着良儿这事儿也没什么错的。”   柳裕先是被柳天良的话给气了个半着,这下听了柳财的话,更是气得快跳起来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小题大做?二哥,你知不知道,你们把一个天大的发财机会给送到了柳富面前啊?”   柳财和柳天良听闻,都是一脸的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而后柳财问道:“三弟,这话怎么说?”   柳裕发泄了一下,这时情绪也已平和下来,缓缓说道:“我私下里联系了几位老掌柜,从他们那里知道,最近几月,柳富调集了大批的银两,不知是何用途,也查不到去处,而我们府中,你们也感觉到了,银钱相比从前,更是紧张。先前我还以为只是针对我们庶房的,结果,我细细问了大房和四房的下人,发现他们那边也很是局促。”   柳财听闻,大吃一惊,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大了几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们柳家偌大的家业,那么多银子都去哪儿了?”   柳天良也是面色惊魂不定,吃惊地看着柳裕,这些事他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柳裕摇摇头说道:“没人知道银两都去哪儿了,恐怕只有柳富一个人知道。我打听许久,也没弄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他肯定所图不小。一个弄不好,有可能牵连到我们整个柳府。”   柳财面色有些发白,他努力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三…弟,你…会不会弄错了?”   柳裕沉默这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柳财见此,便有些六神无主。柳财这人,外表看上去是个奸猾的,实则是个草包,有勇无谋,平时也没有什么主见,他们这个同盟也是柳裕找上他的,平时也是柳裕来拿主意,他就跟在后头执行。此时,见柳裕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免就相信了几分。不过,明显他面对这种情形并不知该如何处理,便问道:“那三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裕沉思了一下,并未开口。   此时,柳天良倒是开口了:“爹,三叔,要不我们跟大伯父说分家吧,这样我们拿着我们那一份家业分出去,也好过现在。”   柳财一听,面露喜色,点点头道:“不错,良儿说得对,分家,分家之后我才不管他柳富如何,我反正拿我那一份就行。”   柳裕淡淡道:“你以为柳富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分出去?你别忘了,父亲临终前说过,让我们四兄弟和睦相处,不得分家。”   柳财一听,顿时犯了难。   柳裕又道:“就算柳富同意了分家,你以为他会让你拿走你想得的那份,指不定让你净身出户。”   柳财一听,怒了,拍桌而起道:“他敢?!”   柳裕冷冷一笑,回道:“他有什么不敢的,你别忘了,我们两个只是庶子,庶子在南明法令上是没有继承权的,除非家中无嫡子,才可由庶子继承。”   柳财听闻,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柳裕叹了一口气,对着柳财说道:“二哥,你先坐下吧。我原本是想跟你们商量着,看从自己手下掌管的铺子中能拿多少算多少,而后,我想办法,找族中长辈说和说和,说不定能逼得柳富同意分家,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好歹也会多少分点给我们。可是看这个情形,柳富是绝对一分都不会给我们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柳天良也连忙问道:“三叔,你有什么好办法?”   柳裕叹道:“原本我还在发愁,但是今天我回来听说了那位秦公子的事之后,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惜啊,你怎么就这么把机会给了柳富了?”   柳天良还是有些莫名,问道:“三叔,秦公子虽然是京城富商之子,但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柳裕横了柳天良一眼,冷声说道:“你真是目光短浅。我听说,秦公子是来江南准备做生意的,而且准备找本地商户入伙,是也不是?”   柳天良点点头。   柳裕继续说道:“那你可知你大伯父今日为何对那秦公子如此客气,还让他住在柳府,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   柳天良摸了摸头,说道:“伯父想和秦公子合伙做生意。”   柳裕点点头,说道:“不错,可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三遇苏玉堂   柳天良继续望着柳裕,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柳裕见此,点了点头,虽说柳天良脑子不够好使,但是比起柳富的柳天大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好的了,有些小聪明,大事上也不糊涂,重要的是,没有太多年轻人的骄矜浮夸之气,还是比较能听得进长辈的话,也算得上是知错就能改。说起来,柳家的下一辈里,柳裕也是比较看好柳天良的,柳天大就不说了,而自己连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老四的儿子,看起来也是个好的,不过只能走科举的路子,是从不了商的。   柳天良没有想到这个三叔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毕竟平时他也只是旁听他和爹的谈话。不过在他看来,三叔比自己爹有头脑多了,大事儿都是三叔在拿主意,而且自己也觉得三叔的法子十分巧妙,一直对三叔都很是孺慕。不过三叔对自己一直都不甚热络,偶尔自己犯错,或者出主意,还被三叔给骂了,导致他在三叔面前总是不太敢说话。   不过柳裕也未多说,而是就着先前的话头继续道:“你伯父如此礼遇秦公子,想来是他筹集的银子还不够,想从这位秦公子身上再狠狠敲一笔。”   柳天良大吃一惊:“啊?不会吧?”   柳裕淡淡撇了柳天良一眼,又说道:“怎么不会?良儿,也不是我说你,你也这么大了,遇事多想一想,不要只看表面,你要多仔细观察。”   柳天良受教地点了点头,并未反驳,对于这个三叔,他还是信服的。   柳裕又说道:“你要知道,一旦秦公子决定和柳富合作,秦公子对于苏州本地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到时候肯定是由你伯父这边来负责接洽大部分事物,你知道你伯父能从中拿到多少油水吗?”   柳天良听闻,似是有些了悟。   柳裕见此,继续说道:“就算你伯父把所有银子都贪了,到时候随便拿几件铺子给秦公子,就说生意亏了,那么个毛头小子,在这又人生地不熟的,吃亏了不也得认了?”   柳天良这下彻底明白了,点了点头,再一想,又问道:“那三叔你先前说的,我们错失了一个机会是怎么回事?就算我不引荐秦公子给伯父,光凭我们,也不能和秦公子合伙啊?”   柳裕点了点柳天良的脑袋,说道:“你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啊,胆子也不够大。你想想,秦公子找本地商户合作,难道是缺银子吗?肯定不是,他只是不熟悉这边的商场,他想和你伯父合作,也无非是看中柳家是苏州第一首富的招牌。你如果不引荐给你伯父,而是提前告知我,我私下去接触他,告知是我们柳家想和他合作,难不成他还专门去和你伯父对质吗?就算不小心让你伯父知道了,那也没什么,我们也是为了整个柳家着想嘛,就说还没最终谈下来。等我们真的和秦公子谈妥之后,银子到手,我们就要求分家,然后把责任推到柳富身上,到时候就说和我们没关系,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得到了一大笔钱,还能全身而退。”   柳财和柳天良听完,顿时感觉后悔莫迭,这事儿柳财前几天也是知晓的,不过没有告知柳裕,现在只恨不得敲敲自己的脑子,这么大好的机会真的是白白错过了。   柳天良也很是懊悔,突然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柳裕说道:“三叔,今天我听秦公子的意思,好像还没决定和哪一家合作,要不我们私下再和秦公子聊聊?”   柳裕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现在柳富已经知道这件事,也和秦公子直接联系上了,我们要再做什么,很困难。”说完,见二人如丧考妣的脸色,心里终究好受了一些,又温声说道:“算了,这个机会已经失去了,下次如果有事,你们得提前告知于我,我才好做筹划。”   柳财父子二人听闻,均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柳裕说道:“良儿,虽然秦公子这件事已经不太可能,不过你还是多和秦公子走动走动,打好关系,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柳天良听闻,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柳府后宅主院的书房内,灯光映照在窗户上,光影明灭,恍惚能看到两个身影映照其上。   一中年男子声音从书房中传出:“据你们的调查,那位秦公子的背景是否属实?”声音冷硬,没有丝毫感情。如果简磬在此,就会发现,这男子竟然是白天对着她和蔼亲切的柳大老爷柳富,当然,她知道,是假的柳富。   而在他身前的则是那名管家,他此时正站在柳富身前,恭声回道:“据属下调查,这位秦公子来苏州之后并未和其他什么可疑人联系,均是和一些本地商户吃喝玩乐,言谈间也透露过要在此地做生意的念头。而京城那边也传来消息,确实有一家姓秦的富商,和秦公子所说的情况相符。”   柳富听闻,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让管家下去。   同样的柳府客院卧房内,简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出来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林木白,说实话,自从那晚以后,她每次看见林木白都总是很不自在,她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那些不自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很累。她还是无法彻底地放下,可能还需要时间。简磬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她让自己不要去想太多,逼着自己属羊,不知道数到多少的时候,慢慢睡着了。   待她睡着后,窗边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旁边的房间内,林岩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突然睁开了眼睛,凝神又细听了一会,没发觉任何异常,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接下来几日,柳天良又带着简磬单独见了柳财和柳裕两次,同时,柳富也同简磬吃过几次饭,但是还未言明合作的事情,简磬并不着急,她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她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旁敲彻击地问清楚平时柳富的心腹都有哪些,了解清楚柳家内部的矛盾以及白羌探子的具体人员。   这一日,简磬如同往常,打算在柳府内转转,再打听一些事情,可还没等她走出院门,就被柳天良拉走了,说是今日乃是他妹妹生辰,她也不是外人,一同去参加生日宴。   简磬随口问了一下,得知是柳三老爷柳裕的女儿柳雪儿的生辰,不过柳裕原本就是庶出,近年来又被柳大老爷打压,本身又只是一个小辈的生辰,便没大办,只是请了一些交好的平辈来一起热闹一下。柳天良恐怕还有一些什么别的目的,所以叫上了简磬一起。不过简磬也并不在意,总之只要不被白羌的探子知道她是来调查他们的,柳府这群人都只是想要她的银子,而不是她的命。   礼貌起见,简磬还是对着林岩吩咐了一声,让他准备一份礼物。   还未到柳雪儿宴客的院落门口,简磬便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轻声交谈声,而后又听见一男子的声音道:“今日多谢柳三小姐相邀,在下身无长物,便只好画了一幅画送给小姐,区区薄礼,万望不要嫌弃。”   男子语气不卑不亢,平和淡然,细听之下,甚至还能感觉到丝丝的漠然。不过令简磬觉得奇怪的却不是男子的语气,而是这个声音非常的熟悉,简磬觉得近期内自己应该是听过的,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   带着疑惑,简磬在柳天良的引领下走进了院子大门,顺着弯曲的□□走了不到百米,便看见了一群年轻女子或坐或站,间或还有三四名男子,而简磬一眼便看见站在中间的那名男子,也正是刚刚开口说话的男子。   苏玉堂?!   简磬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过他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什么缘分似的,总是走到哪儿都能见到他。明明前不久才分开,自己乔装前来柳府都又能碰见,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苏玉堂刚和柳雪儿讲完话,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正注视着他,便转过身子,看了过来。   简磬见苏玉堂认出了自己,不待他开口,连忙故作熟络地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苏玉堂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苏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早知道你也在柳府,小弟我早早就过来拜访了。”边说着,还边对着苏玉堂挤了挤眼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别拆穿自己。   苏玉堂显示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也笑着开口道:“贤弟,好久不见。愚兄也是刚来苏州不久,也不知贤弟竟然也到了苏州,不然,愚兄也会前去找贤弟的。”   此时,柳天良也走了上来,看着简磬和苏玉堂如此熟络,便也笑着开口道:“怎么?二位认识?”   简磬回道:“当然,在京城的时候,我就与苏兄相识了,说起来,还多亏苏兄医术高超,要不然我爹的病也不可能这么快好。原本我还打算留苏兄在我秦府多留一段时间,没想到苏兄说有事,急急离开了。不成想,原来苏兄的有事是要来柳府啊!”说道“秦府”二字时,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苏玉堂,她现在对外的假身份姓秦。   柳天良此时接话道:“苏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前几年我三婶得了怪病,整个江南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刚好苏大夫路经苏州,听说了此事,便上门来为三婶诊治。结果不到三日,就药到病除了。前不久,我三婶旧疾复发,便四处寻找苏大夫,听说他在京城,便给他带了消息,请他尽快前来。没想到苏大夫这么快就赶到了,我们都很感激苏大夫。所以今天三妹生辰,特意也邀请了苏大夫。”    ☆、医治   说完,又侧过身,对着苏玉堂面前的女子说道:“三妹,这位就是秦公子。”   而后,又对着简磬说道:“秦公子,这位就是我的三妹,柳雪儿。上次家宴的时候,你应该见过。”   简磬听闻,微微颔首,而后接过林岩递过来的礼物,送到柳雪儿面前,微笑着说道:“柳三姑娘,先前并未知道今日乃是你的生辰,未提前准备,区区小礼,不成敬意,希望柳三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柳雪儿年约十五六,看着比简磬稍小一些,长得倒是小家碧玉,此时,正脸带羞红地双手接过简磬的礼物,小声地说道:“多谢秦公子!”   简磬摇摇手,未再多言。   柳天良见此,将简磬和苏玉堂引到一张空的石桌旁,吩咐人端来茶水和点心,三人慢慢闲谈起来。   简磬此时才发现,她坐的这里离门口其实非常近,不过三五米左右的距离,不过先前的那条□□却绕了很远,怪不得先前她在门口就能听清这里的谈话,她先前还在疑惑着呢。   待简磬回过神来,发现桌子旁只有她和苏玉堂二人了,简磬疑惑地问道:“柳天良呢?去哪儿了?”   苏玉堂淡淡地抬起下巴一扬,指向了一个方向,说道:“他见你好像在想些什么,便说要去和其他客人打个招呼。”   简磬顺着苏玉堂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发现柳天良正和几位男客聊着什么。   简磬看着苏玉堂,问道:“苏大夫先前所说的病人就是柳三夫人吗?”   苏玉堂点点头:“不错,三夫人的病当时虽然治好了,但是需时刻注意保养,情绪切忌大起大落,前段时间不知发生何事,导致三夫人的病有复发的趋势,还好吃了我以前留给他们的药方,并无大碍。他们辗转打听到我的行踪,特意请我再来给三夫人把脉。”   简磬点点头,而后有些好奇地小声问道:“苏大夫不好奇我怎么会女扮男装出现在此地?”   苏玉堂看了简磬一眼,淡淡笑了,说道:“我第一次见简姑娘的时候,简姑娘救了田家一家,当时我便知,姑娘绝非坏人。既非坏人,柳家和我亦无任何交情,我为何要好奇?”   简磬愣了愣,随后笑了。苏玉堂这个人,挺有趣的。   苏玉堂顿了顿,又开口道:“简姑娘是否介意在下给你把个脉?”   简磬有些疑惑地看着苏玉堂,想了想,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苏玉堂袖长有力的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了简磬的脉门上,几息之后,便收回了手。   简磬问道:“苏大夫,你是看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不然,怎么会突然要求给自己诊脉?简磬以前听说过,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而第一个“望”字便是观人的面色。难不成苏玉堂是从自己的脸色上看出自己有什么疾病?但是先前他也没说过啊,难不成是这几天在柳府,中毒了?!简磬越想越是觉得恐怖,像是真的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一般,面上带着一些惊惶看着苏玉堂,就怕他口中说出自己已然得了绝症,即将不治而亡。   苏玉堂看着简磬有些发白的面色,有些不解,他只是简单给她把个脉,她怎么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神色。不过苏玉堂也未多想,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简磬听到这,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苏玉堂却又接着说:“不过…”   简磬立马又提起一口气,紧紧盯着苏玉堂,问道:“不过什么?”   苏玉堂问道:“简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头部有什么问题?例如经常头晕、头疼等等。”   简磬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感觉自己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苏玉堂便不再开口,似是陷入沉思了。   简磬见苏玉堂久久不再开口,心里有些忐忑,便又开口问道:“苏大夫,你是不是察觉到我有什么隐疾啊?”   苏玉堂这时才抬头看着简磬说道:“是这样,我刚刚帮你把脉,发现你头部的气血不是很通畅,如果我没有语料错的话,你头部应该有淤积的血块,只不过可能血块不大,未对你造成影响。不过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也没有什么异常?”   头部?血块?简磬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是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我先前昏迷醒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问题引起的。”   听到简磬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苏玉堂眼中划过一丝了悟,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很可能是因为血块的位置,对你的记忆造成了影响。你要知道,人的大脑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稍微有任何不对,都会对人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简姑娘,你想记起以前的事儿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记起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也不是自己经历的,而是这具身体的原主所做的,自己有必要了解吗?何况,就算自己想要了解清楚这具身体以前的事情,但是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了,身体上的问题治愈了就真的能记起来?简磬暗暗想着。   苏玉堂也未打扰简磬,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考虑,只是握着茶杯的手却是越发用力,隐隐能看到薄薄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   许久,简磬开口问道:“苏大夫,如果我不医治就这样下去的话,我脑袋里的那个血块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吗?”   苏玉堂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有两滴茶水溅落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他缓缓放下茶杯,不让人察觉地悄悄擦拭掉手背上的水渍。他垂下了眸子,无人可见里面闪过的失望和悔恨,须臾,又抬起了头,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开口道:“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如果任血块在你的脑中,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生什么事,你只是失去一段记忆;也许,血块的位置会发生变化,那么后果就不一定了,有可能会影响你的听力或者视力等等,都是不可预估的。所以,作为大夫,我还是建议简姑娘能接受我的医治,尽快把脑中的血块化掉,去除隐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磬总觉得苏玉堂说道“你只是失去一段记忆”的时候,语气特别的愤恨和沉痛,好像那段记忆对他特别重要似的。摇了摇头,简磬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从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来看,她和苏玉堂应该是不认识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自己要不要接受苏玉堂的医治。原本她并不打算医治,因为她对以前的记忆毫不感兴趣,但是就像苏玉堂所说,如果她不医治的话,就相当于放了一个不□□在自己脑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轰”的一声爆炸了。看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乖乖地医治吧,找不找得回以前的记忆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个隐患给除了。   想清楚之后,简磬便对着苏玉堂说道:“我接受苏大夫的治疗,以后就多多麻烦苏大夫了。”   听闻简磬说要医治之后,苏玉堂提着的心便稍微放下些许,淡淡笑着回应:“不必客气,我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一路同行之谊,况且我原本便为大夫,为患者医治实乃分内之事。”   简磬亦笑着表示感激。此时柳天良又带着柳雪儿往他们这方走了过来,简磬便也未再开口和苏玉堂继续说下去。   待二人走到桌前,便听得柳天良带笑的声音响起:“秦公子,你和苏大夫谈什么谈得如此高兴啊?”   简磬心里面翻了翻白眼,想说,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们相谈甚欢的啊?面上却是挂着笑容回道:“我这不是好不容易遇见了苏兄,跟他请教一下养生之术吗?”看了看柳天良二人的神色,又补了一句:“是为了我爹问的。”   柳天良一脸恍然大悟,忙道:“秦公子真是孝顺啊,走到哪儿都不忘了令尊。”   简磬笑着摆摆手,抱歉,她爹在现代活得好好的,就算问道了养生之道,也没办法告诉他了,而她这具身体的爹嘛,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柳天良见简磬不想多说,便也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说起了他的三妹,也就是旁边坐着的柳雪儿。简磬也未仔细去听,大意就是说他妹妹长得多么可人,从小就多么听话,性情是多么温顺,才情是多么出众,总而言之,她这个妹妹在江南贵女圈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简直是谁娶了她谁就是祖宗十八代烧了高香了。   简磬只能笑着点头附和,顺便也恭维两句,说实话,简磬真不觉得这位三小姐有多么出众,或许是她没发现别人的内涵,但是仅仅从长相上来看,也只能算个中上之姿。简磬还搞不懂的是,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说这些,难道她的生辰,就是为了让人来夸她?   简磬心内安安腹诽,表面仍是带着笑意,突然,瞥到柳雪儿的眼神,身子不易察觉地抖了抖。这是什么情况?柳雪儿那含情脉脉地眼光是要怎样?莫不是看错了人?    ☆、见面   柳雪儿正偷偷地瞄着简磬,突然和简磬的目光对上,忙害羞地低下了头。父亲和大哥都和自己说过了,想撮合自己和秦公子。那日家宴,自己第一次见秦公子,就觉得秦公子长得十分好看,当时秦公子只是眼光扫过她们小辈的一桌,她却心儿突突地乱跳。听到秦公子要住进自己府内,柳雪儿还觉得十分高兴,可是却再未见到过秦公子。她一介女子,也不好意思主动去男子院落。前天,父亲和大哥私下问自己对秦公子的看法,说是合适的话,想让自己嫁给秦公子,自己当时听了这个消息,脸蓦地一下就变得通红,扭捏着答应了,实则内心狂喜。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秦公子了,而且秦公子还专门为自己准备了礼物,柳雪儿心底更是欣喜不已。   简磬这边看见柳雪儿这一连串的反应,脑子整个懵逼了,柳雪儿这是,看上自己了?!   想到这,简磬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呛了出来,咳嗽了几声。柳雪儿见状,焦急地站了起来,拿出自己的丝巾,连忙递给了简磬,口中问道:“秦公子,你怎么了,没事吧?快,擦擦。”   简磬听到柳雪儿的话,抬头看了看面前绣着花儿的丝巾,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些许,笑着摇摇头道:“多谢三小姐关心,丝巾就不必了,万一给小姐弄脏了,在下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柳雪儿还想继续,柳天良却止住了柳雪儿的动作,暗暗对着柳雪儿摇了摇头,示意不可操之过急。   柳雪儿见大哥如此,便只得黯然地坐了回去。   简磬稍稍松了一口气,余光撇了苏玉堂一眼,总觉得他的眼中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简磬也总算是看明白了,看来柳天良是想把自己的妹妹推销给自己啊,不过实在是抱歉,自己实在是没有这个功能啊!   简磬带着些许的歉疚隐晦地看了看柳雪儿,随后,在吃完生辰宴之后,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柳天良兄妹俩儿,带着林岩先一步离开了。   简磬刚走出院门,便听见后边传来让她止步的声音,回转身一看,发现苏玉堂也出来了。   简磬疑惑地问道:“苏大夫,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和他们多坐会儿?”   苏玉堂笑笑,说道:“在下和那些公子小姐原本便素不相识,就是柳公子和柳小姐也仅仅几面之缘,这次是三夫人诚意相邀,我不好推脱,送上礼物,也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况且秦公子你都离开了,我当然也没必要继续留下。”   简磬不太明白苏玉堂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只是看了他两眼,并没有开口询问。   苏玉堂也未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给她医治的事情:“你住在柳府哪个院落?如果你最近一直会在柳府的话,我每天辰时早膳后去给你把脉。”   简磬想了想,回道:“短期内,我应该还是会在柳府上居住的,要离开之前,我通知你。”   苏玉堂点点头,又说道:“我先跟你去你院落,再帮你好好看看。”   简磬没有拒绝,一行三人往简磬院落走去。   柳府,简磬居住的院落内,石桌旁,苏玉堂正站在简磬身后,双手放在简磬头上,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动作轻柔地拨开简磬漆黑如墨的长发,观察简磬的头部。   这是苏玉堂要求的,他说把脉虽然能看出一定的问题,但是最好还是要仔细查看一下具体的部位。简磬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便很爽快的同意了。   林岩听闻,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开口反对。虽然简磬和主上已有夫妻之实,但是现在并没有名分,而最近一段时间二人之间的相处,跟先前也无甚差别,至少从简磬这边来看,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况且,林木白也未私下跟他说过要额外注意这些,他现在并无立场来反对。   大概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苏玉堂放下了双手,缓缓走到了简磬身侧,坐下,说道:“的确是有血块堵住了脑部的一部分血管,导致血液流通不畅。除了服药以外,我还需要每日给你施以针灸,双管齐下,来起到尽快化解血块的作用。”   简磬也不是很懂这些,听苏玉堂说的挺有道理的,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多谢苏大夫了。”   接下来几日,简磬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一方面,要接受苏玉堂的医治,按时针灸,按时吃药,另一方面,不仅要和柳富虚与委蛇,还暗中和柳天良一方联系,同时,还要偷偷地调查白羌的探子除了明面上柳富的那些心腹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这天,她接到林岩送过来的消息,说是林木白要见她一面,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于是,她便借口要去给她京城的朋友挑选礼物,谢绝了柳天良的陪同,独自出府去了。   简磬为了避免被柳府的人跟踪,特意在大街上左逛逛右瞅瞅,又进出了几家店铺,这才往约定的一家酒楼走去。进了酒楼的雅间,简磬便见到林木白独自坐在桌前,正端起茶杯喝茶。   林木白抬头见简磬一身男装,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眸光闪了闪,对林岩作了一个手势,让他在外面看着点。林岩得到命令,便未跟随进来,转身出了门,并顺带把门关上了。   简磬走到林木白下手,未等林木白招呼,便自动自发地坐下,顺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说道:“渴死我了,刚刚在大街上转了好半天,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林木白挑挑眉,似在询问。   简磬便说:“我这不是在帮你做卧底吗?虽然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我这卧底做得还是不错,还没有被柳家的那一群人发现什么端倪,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中有人谨慎,派了人跟踪我,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所以我特地在外面多转了几圈,就算他们有人跟着我,也肯定会被我转晕的。”说完,还得意地笑了两声。   林木白见状,宠溺地笑了笑,随后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人跟踪你。”   简磬“啊”了一声,惊异地看着林木白,她也只是保险起见,照她的估计,不应该有人会怀疑自己啊?   林木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解决了。就算没有解决,也被你转晕了。”说罢,有些戏谑地看着简磬。   简磬稍微安下心来,问道:“是谁的人跟踪我?白羌那边的吗?”   林木白淡淡笑了,摇摇头说道:“不是,没想到柳府还有一个聪明人。”   简磬有些不解:“柳府的其他人?”   林木白回答了两个字:“柳裕。”   简磬诧异地看着林木白,问道:“他?柳三老爷柳裕?”   林木白沉默地点点头。   简磬仔细回想了一下与柳裕有限的几次见面的情形,柳三老爷柳裕,年纪在四十上下,长相儒雅,和柳富有三四分相像,不过身材却比柳富好多了,可能是没有那么多应酬的缘故,他话并不多,但是会仔细听每一个人的谈话,而给简磬印象最深的是儒雅书生般的气质和精明不外漏的眼神。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想了想,简磬问道:“是我暴露了吗?”   林木白想了想,回道:“应该没有。他派人跟踪你,应该也与白羌的事无关。”   简磬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木白说:“我先前已经派人调查过柳家的一众人,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柳裕的确未和白羌的任何人联系过,并且暗中还在和柳富作对,做些挖柳富墙角的事。我猜,他派人跟踪你只是想更了解你,找到机会撬了柳富的墙角,让你同意转而和他合作。”   简磬说道:“这样,但是他手上应该没有银子吧,怎么合作?”   林木白笑笑:“这就要看他如何操作了。如果是看行商的手段,他的确是有几分功力的。我还查到,他暗中有在联络柳家长辈,似乎想分家。”   简磬点点头,便不欲再说这个话题了,只要确定柳裕对他们没有威胁就好。于是,简磬问道:“林岩说你有要事和我相商,是什么事?”   林木白看了简磬两眼,语气变冷道:“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见我了?你是在柳府呆得乐不思蜀了还是因为在柳府遇见感兴趣的人,想急着回去见?”   简磬感觉到林木白口气里的不善,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他让林岩转告自己有要事的吗?现在又在这儿摆什么谱?况且,现在正是关键时机,若是让人发现她和林木白是一伙儿的,不是耽误他自己的大事儿了吗?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木白见简磬沉默不开口,以为她是默认,语气更加不善起来:“怎么,舌头被狗叼走了?回话!”   简磬心里真是委屈得不行,她真想转身就走,可是终究按捺下了自己的性子,在心中默默地劝慰自己,这是一份工作,他是老板,你是员工,淡定淡定。   数息之后,简磬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平静地开口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也不想自己的计划被人识破吧?”   林木白噎了噎,没开口。   简磬继续道:“你以为我很想呆在柳府吗?天天在一堆白羌探子眼皮子底下,还得和柳府的那群人周旋,我还巴不得赶紧出来呢?”   林木白听完,脸色稍微好了些许,随后问道:“那苏玉堂是怎么回事?”    ☆、受袭   简磬诧异地看着林木白,问道:“苏大夫?这跟苏大夫有什么关系?”   林木白冷着脸道:“苏玉堂可是知道你是女儿身的,万一他拆穿你的身份,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   简磬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和苏大夫谈过了,他答应我不会拆穿我的身份,反而会配合我的。”   林木白说:“无缘无故,他为何会如此相帮于你?”   简磬回道:“苏大夫和柳家原本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且苏大夫与我们也算有同行之谊,就算按照感情的深浅,也应该偏向我们不是?况且以苏大夫的为人,也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性子。”   林木白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了解他,他什么性子你很清楚?”   简磬挠挠头,说道:“虽然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感觉似乎跟他很是熟悉。”   听闻此,林木白的面色愈加不好看起来,正想开口说什么,似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问道:“听说今天他给你看过病了?”   简磬点点头,心内却有些疑惑,这些事她并未汇报给林木白,为何林木白如此清楚,难不成柳府内还有他的人?还是他另外派了人监视自己?想到这,心情难免抑郁了几分。   林木白却未注意到简磬的脸色,只是接着问道:“那你的病他是如何说的?”   简磬淡淡回道:“无甚大碍,只是脑袋里有淤积的血块,需用针灸和药双管齐下,顺利的话,可能一月不到就能将血块化开。”   林木白问道:“血块化开了,你就会恢复记忆了吗?”   简磬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一定。据苏大夫的说法,我失忆应该是淤积的血块压迫导致的,按照常理,血块化开之后,应该是可以恢复记忆的,不过人的大脑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就算血块化开了,丢失的记忆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找回,也许还需要一些熟悉的事物刺激,例如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饰品,熟悉的人等等。”   林木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就是说,你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简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她并不在意能不能找回记忆,况且也许原主早就死了,能找回来什么呢?只不过是听到苏玉堂说不医治的话,有可能会使这具身体的机能受到损伤,不然,也不会同意医治,去喝整整一个月的那么苦的中药,真是受罪啊!   林木白低声呢喃道:“一辈子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简磬抬头看了看林木白,他刚刚似乎是说了什么,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林木白摇了摇头,并未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对了,今天找你过来,是我这边查出来白羌的探子有一个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的地方,可以帮助你更准确地找出柳府内的探子。”   简磬一听,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是什么地方?”   林木白见简磬这副神情,无声地笑了笑,说道:“白羌处于北寒之地,地广人稀,环境恶劣,并不适合人生活,但是白羌盛产的马匹却好过我朝的。且白羌人无论男女,均擅长骑射,因此,白羌人均小腿粗壮,手心有茧。另外,白羌族人崇尚狼,因此,均会在身上刺上狼头的图腾,男子多刺于胸口和胳膊,女子多刺于手前臂内侧。”   简磬听完,明了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确认一下先前怀疑的那些人是不是真正的白羌探子。不过他们图腾的位置都不是什么显眼的地方,看来还得想些办法才行。   接下来,简磬和林木白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事安排,便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简磬继续在柳府四处晃荡的日子,当然,她已经私下跟柳富谈好了,商量了要开几家铺子,分别经营什么,并且大方地让柳富派人去找、去商谈,她最后去看看,合适的话,就直接给银子。柳富对此十分满意,便由得她在柳府内瞎晃悠。不过柳富不知道的是,简磬还偷偷地跟柳裕这边也搭上了线,让他们也帮自己找找人,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能够在柳府行事更加顺利。   简磬为了能顺利看到那些人身上的图腾,很是想了一些办法,例如调查出这些人每日的行动路线,特意在他们面前经过,把他们推下水,或者在柳富面前指明让他们端茶,把茶水故意打翻在他们胸口等等,然后简磬就让林岩去跟着他们,趁他们换衣服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身上是否有图腾了。为此,整个柳府的下人都对简磬很是不满。不过,简磬才不管这些,只要达成她的目的就好了。   所幸,简磬终于在五天之后把先前所有的怀疑对象都检查了一遍,也拿到了最终的名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看林木白那边的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于是,简磬在第六天一早,借着出外访友的由头,大摇大摆地出府去了,而后再也没回去。   在简磬将名单递给林木白的时候,林木白那边早已经准备妥当,不到三日,就已将柳府内所有的白羌探子全部抓捕归案,同时,白羌在柳府外的暗线也一举擒获。至此,可以说,他们的这一次江南之行的任务圆满完成。   在简磬他们准备回京的前一日,接到了柳府柳三老爷柳裕的请帖,邀请他们一行几人前去柳府赴宴。   在柳富被林木白抓捕之后,柳家众人很是惶恐。林木白私下派人跟柳府的几位主事者说了柳富乃是白羌探子假冒的,柳府众人均是一脸凄惶,纷纷表示自己并不知晓此事,且和白羌毫无干系,生怕遭受池鱼之殃,对假冒的柳富也很是记恨,尤其是在听到那个假柳富将柳家绝大部分的银钱都运去给了白羌之后,更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对此,林木白并不关心,找回来的部分银两也并未归还给柳家。笑话,他们自己引狼入室,识人不明,没计较他们的过错就已经算法外开恩了。   当然,柳家人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并未要求林木白帮忙追回银子归还,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冤。林木白早已查清,其他人确实与此无关,况且也不想泄露消息,便并未追究柳府众人,只是叮嘱他们保密,不可走漏消息,柳府众人自然点头应是。其实就算是林木白不吩咐,他们也自不会到处说,一是涉及外族,一不小心就会被朝廷和民众误以为叛国,到时候口水沫子都能把柳府众人给喷死咯,二是,柳家偌大家业,已被白羌运走,一旦江南商户得知,肯定会和柳府终止合作,到时候柳府才是真正的完了。   林木白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也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并未强制下令如何。而此事一出,柳府只剩三位老爷,虽然柳四老爷是嫡出,但是不管经商还是出事上,均不如柳三老爷,而且柳二老爷明显是和柳三老爷一派的,更何况,现在的柳府就是一烂摊子,谁接手谁倒霉,因此,柳府现在主事的便成了柳三老爷柳裕,而柳四老爷只管自己手上的那么一亩三分地,其他的诸事不管。而林木白手上的那份请帖,自然也是出自柳三老爷之手。   此时,林木白正端坐椅上,手上把玩着那份烫金的请帖,玩味地对着简磬说道:“小磬,你说这个宴我们是去呢还是不去?”   简磬看了看林木白手上的请帖,笑着说道:“去啊,为何不去?”   林木白不置可否地放下手中的请帖,轻笑着说道:“既然小磬有兴致,左右我们今日也无事,那就走一趟吧。”   这次赴宴,简磬并未着男装,而是恢复了女装。柳家众人一看她跟在林木白身后,便立时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由面面相觑,终究并未开口询问什么,仍然是热情而谄媚地迎接了他们一行四人进去。   这次宴会,明面上是对林木白的宽宏大量、放过柳家表示感谢,暗地里,也想探探林木白的口风,当然,若能搭上那么一丝半点的关系更好,因此,宴会虽然是男女分桌而坐,但是中间却并未有屏风遮挡,简磬在林木白的示意下坐在他身侧,接收到一堆来自女眷那边的秋风。简磬看着那些含羞带怯的眼神,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旁边的林木白,却发现他正一脸坦然地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没受影响,不得不让简磬刮目相看。   宴过半旬,简磬实在觉得在林木白身边压力太大,便借口去如厕,离开了宴会厅,在柳家花园中转了转。   林木白原想让林凡跟着她,简磬推辞不用,说柳府她也很熟悉,林木白想了想,柳府众人也不敢对简磬如何,便并未坚持。   因为是冬季,天黑得比较早,不过天气不错,可能快到十五了,月亮比较圆。简磬抬头,看着似近在咫尺的圆月,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恍惚中,不知身在何处之感。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想回头,脑后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嘭”地一声,软倒在地。    ☆、燕回   燕回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尤其是后脑的部分,想伸手揉一揉,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动不了,猝然睁开双眸,发现自己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眼内冷光乍现,又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一间乡郊的废弃寺庙,屋子上方还有一尊破损的佛像,屋子正中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燃烧着一堆篝火,上面还烧着一个瓦罐,篝火旁,放着些许食物,但是屋内却并无他人。看来自己是被人绑了,而这个人也肯定并未走远。   思索间,燕回再次用力挣了挣,她的武功虽然不如苏大哥那般高深,但是也好歹练了十多年,不说一流武者,二流武者还是算得上的。她手上用力,同时在思索,到底是谁绑了她,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被将军府的人抓住了?亦或者朝廷的其他人马?   蓦地,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她想起来了,她不是被逼跳下悬崖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自己跳崖没死成,他们在崖底又找到了自己?   想到这,燕回眸中神色更冷,她看了看火上烧着的那个瓦罐,慢慢挪移着靠近,眼看要够着了,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燕回赶忙坐直身子,慢慢挪回原处,闭上眼睛,装作还未苏醒的样子。   燕回听见来人进了门,似乎是坐了下来,又传来一阵食物咀嚼的声音,看来是在进食。来人的步伐不大,看来应该是名女子,步子轻缓,应是习武之人,燕回心底默默地计算着。   燕回等了半晌,并未其他动静,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传来衣服的窸窣声,而后是相同的脚步声,突然,燕回感觉自己身上有一道阴影,看来她走到了自己面前。燕回继续不懂声色地斜倚在柱子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突然,燕回感觉身上传来一阵疼痛,而后是一女子冷漠中带着愤恨的声音:“你睡得还挺香的啊!给我醒来!”   燕回这才装作刚醒的样子,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大概三十来岁,一身丫鬟的服饰,长得算是眉清目秀,只不过此时神色冷峻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很是破坏了她给人的整体感觉。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于是,燕回问道:“你是谁?”   女子“呵呵”冷笑两声,恨声说道:“我是谁?简磬,你想不到吧?你合伙林木白把我们全部人都一网打尽了,没想到会有我这么条漏网之鱼吧?你不是林木白的爱妾吗?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在他眼中到底值个什么价?也好为我白羌死去的同胞报仇!”   燕回听到这名女子话,如遭雷劈,瞬间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混乱,半分思考不得。她张了张嘴,想问得太多,又咬了咬自己的唇,把到口的话吞了下去。为什么?她怎么知道“简磬”这个名字?她原以为在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人知道这个名字,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能对自己叫出这个藏于心中多年的姓名。有多久呢?她把这个姓名埋藏在燕回之下;有多久呢?她再未想起这个姓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却苦于无法开口。   蓦地,她又愣住了,林木白?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南明的当朝少年丞相,据说自小天资聪颖,慧黠无双,先帝曾称赞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乃大长公主之子,当今皇帝的堂兄、从小的玩伴,亦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宠臣,就连当朝皇后亦要避让他三分。从前,燕回也想混进丞相府,不过丞相府守卫森严,府上下人亦是管理得十分严谨,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混进去,这才转而从将军府入手。可是现在,这名女子为什么把自己和林木白联系在一起,还说自己和林木白一伙儿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她说白羌,她难道是白羌在南明的探子?以前,身边的人也不是没跟她建议过,让她联合南明周边的小国,互相合作,从而推翻南明。但是燕回做不到,她总是不忍心,因为一己之私,挑起战争,害得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她做不到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害怕看到鲜血,害怕看到身边人失望的眼神,所以她拼命在夹缝中寻找一条自己可以走的道路,可是没想到,最后仍然是一条死路。   想到这,燕回不免苦涩地笑了笑。   身前的女子却理解错了燕回笑容的含义,她以为燕回在嘲笑她,嘲笑他们功败垂成,所有人都身死南明,于是又狠狠踢了燕回几脚,口中狠狠说道:“你笑什么?你别以为你们成功了,很得意,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我想把你如何就如何?”   燕回默默地忍了几脚,平静地回道:“哦?那你想把我如何?”   那女子恨恨地盯着燕回,“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怎么?害怕了?我告诉你,晚了。你不是很聪明吗?把我们所有人都找了出来,分毫不差,怎么,没料到我这个被柳富抢会府中的侍妾也是白羌的吧?你现在倒是再猜一猜,我想让你如何啊?”   燕回心内在默默吐血,自己连前因后果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照她话里的意思,自己不知怎么的,和林木白一起,把所有潜伏在南明的白羌探子都给抓了或者杀了?如果是这样,那她肯定恨死了自己和林木白,现在没有一刀杀了自己,要么就是为了拿自己对付林木白,连林木白一起杀,要么是想用自己来换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想到这,燕回觉得,至少目前自己的生命还是安全的,不至于立马去见阎罗,便放下心来,静观其变。于是,也不理睬身前的女子,兀自靠着柱子假寐。   白羌的探子见燕回这么一副神情,恨得牙痒痒,正想再踢燕回两脚,却听燕回开口道:“你可得小心些啊,我身子骨不好,要是你一不小心把我给踢死了,可就达不成你的目的了。”   女子踢在半空的脚顿了顿,脸上神情有些扭曲,片刻,终究恨恨地放下了自己脚,撂下了两句狠话:“我就让你再多活片刻,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燕回只当未闻。   因女子并未离开,燕回也不好动作太大,便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那女子又走到了燕回身前,她一句话未说,只是粗暴地拉起燕回,推搡着她走出破庙。燕回亦未多言,顺从地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   待快走到一林子口时,远远便见有三人一马的身影,初时燕回并未看清来人的面目,待越走越近,便见得当先一人乃是一名青年公子,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翩翩浊世佳公子一枚,身旁的少年似乎是他的小厮,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甚是可爱乖巧。而剩下的那人,燕回皱了皱眉,是个中年男子,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且双手捆绑在一处,看来,应该是要交换的人质?   这厢还未开口,那边那小厮已高声问道:“简姑娘,你没事吧?受伤了没?”   声音中有着显见的关切。燕回愣了愣,心内却流入了一丝暖流,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不等那方小厮再回话,押着燕回的女子拿出匕首横在燕回的喉咙前,说道:“林木白,想救你的爱妾,先放了我们队长。”   燕回听闻,诧异地抬头看向那名青年男子,他就是林木白?为何说自己是他的爱妾?   林木白看着燕回脖颈前的匕首上反射的利芒,不由眯了眯眼,随后视线转到燕回的脸上,见到燕回看向他的目光,愣了愣,那个眼神很陌生,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须臾,林木白晃了晃头,抛开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给了燕回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对着那女子说道:“想让我放了他,很简单,不过我怎么能肯定,我放了他之后,你就会依言放过小磬。”   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林木白,你别无选择,如果你不放了我们队长,我现在立马就杀了她,你信不信?”   林木白慢条斯理地回道:“我当然相信。但是你杀了她有什么用呢?这次这个行动是我制定的,人是我抓的,小磬也不过是听令行事,你们最大的仇人是我。更何况,和她比起来,杀了我,对你们白羌的好处更大些吧!”   此时,那名被捆绑的男子也开口了:“朵依,别管我,让林木白自杀,否则就杀了那个女人。”    ☆、以身相救   燕回听到男子的话,大吃一惊,她到底和林木白是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以为林木白会为了自己牺牲他的生命?还不待燕回回过神来,身后的女子,也就是那男子口中的“朵依”对着林木白开口了:“林木白,你听到了,你自裁吧,不然我马上杀了她。”   说完,还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燕回感觉脖子传来一丝刺痛,应该是被匕首划伤了。   林木白还未开口,他身边的小厮急忙拉着他的胳膊连连摇头说道:“少爷,不行啊,你千万不能这样做。”   林木白拍拍他的手,又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道:“想要我的命,也简单,不过我怎么确定你事后一定会放了小磬。你们白羌人的话我可不敢相信。”   朵依叫嚣道:“现在可由不得你,你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   林木白淡淡说道:“那这样,我不是很亏。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朵依听闻,又把匕首往燕回的脖颈前紧了紧,讽刺地笑着:“怎么,林大丞相,不管你这爱妾的生死了?我就说,你堂堂南明的丞相大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生命?不过这个女人可是你这次绞杀我们的大功臣啊,怎么,如此轻易就舍弃了?”   林木白听完朵依的话,也并未生气,只是看着燕回脖颈上流出的血丝眸中神色更冷,口中却仍是淡淡地回道:“你不必如此早的就下结论,小磬的命我自然不会轻易舍弃,我不过是为了更加稳妥而已。现在,你手上是有小磬在手,我们这边呢,有你的队长在手,当然,你的队长似乎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不过我想你还是在乎的吧?”   朵依看了看被绑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忧和着急,并未开口。   林木白见了,只是笑笑,继续说道:“如果只用你的队长来交换,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这样,再加上我吧,我和你的队长两人换小磬一个,怎么样?”   朵依听闻愣了愣,随后看向了中年男子,男子也诧异地看了看林木白,眼珠转了转,对着朵依点了点头。于是,朵依对着林木白说道:“好,怎么交换?”   林木白却对着林凡说道:“给他解绑。”   林凡明显不赞同,却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只要少爷做了决定,谁都改变不了。于是,不甘愿地帮中年男子解了绑。   林木白见此,这才对着朵依说道:“我已经先帮他解了绑了,现在我们同时走到中间,我来交换小磬。”   朵依点了点头,双方同时缓慢地往中间走去。   燕回看着他慢慢向自己走近,心里有种莫名的震撼,她不认识他,甚至于他们原本是敌人,可是他为什么愿意以身犯险来相救自己?燕回不明白,她的心却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着,有些心慌,有些担忧,还有些…欣喜?!她看着林木白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抚慰,有着担忧,有着让她安心的安全感,还有着温柔的眷恋。   看着近在咫尺男子俊朗的面容,燕回使劲闭了闭眼,他是林木白,他是南明的丞相,他死了对自己不是更有利吗?终究,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说道:“你不必如此。不必为了我而将你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林木白只是淡笑着,并未开口,和燕回错身而过。   林凡赶紧上前来帮燕回解开了捆绑的绳子,燕回转身看过去,朵依已将刚刚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放在了林木白的身前,逼迫着他往林子深处行去,而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去牵走了马匹。   林木白侧身看了燕回一眼,并未说什么,顺势跟着朵依往林中行去。   燕回想了半晌,终究决定跟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出林木白,不管他们两人身份如何,以后的立场如何,今天他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如果他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一生未必就能心安。况且,她还得弄清楚,她到底和林木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燕回便提起脚准备悄悄跟上,谁知,林凡却拉住了她,说道:“简姑娘,你要去哪儿?少爷让我先带你回去。”   燕回被拉住身子,看了看前方,发现已经快看不见朵依三人的身影了,心内有些着急,便对着林凡说道:“你快放开我,我悄悄跟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救回林木白,另外,你也去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援兵。”   林凡听闻,顿了顿,然后说道:“简姑娘,你不用担心,少爷早就已经有安排了,你没发现林岩都不在吗?”   燕回愣住,而后问道:“你是说林木白早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这个局面,已经暗中布置好了一切?”   林凡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回道:“对啊,少爷一向谋定而后动,况且你还在对方手中,怎么会不预先做好准备呢?少爷接到消息,说在这个地方换人,就已经打探好了地形,知道他们肯定是要穿过这片树林达到理郡,从而回白羌,所以便让林岩带人在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他们入林了。”   听到此,燕回算是放下了吊在半空中的心,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林凡又接着说:“简姑娘,少爷吩咐我带你先回迎宾楼。我们先走吧,回去等少爷。”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早上遇见苏大夫的时候,他还问起了你。”   燕回问道:“苏大夫?”   林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燕回,有些奇怪地说道:“对啊,苏玉堂苏大夫,这段时间一直给你治病的,你不记得了吗?”   苏玉堂?!   是他吗?同名同姓,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应该是他吧?燕回止住了步子,面上神色复杂。   林凡见她停住不走了,便看了看她,问道:“简姑娘,你怎么了?”   燕回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说道:“没什么,那我们先回去吧。”   …   迎宾楼,后方小院。   “砰”的一声,燕回刚刚端在手中的茶杯猝然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燕回有些震惊,有些伤心,又有些惊喜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那是一种独身经历了太多世事之后,乍然见到亲人的神情,她有些哽咽地说道:“江…江大哥,真的是你?”   面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苏玉堂。苏玉堂听闻她叫自己“江大哥”,一时也有些怔愣,随后严重浮现一抹惊喜,快步上前,握着燕回的双肩,急声问道:“回儿,你…你想起来了?”   燕回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诧异地回道:“想起什么?江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苏玉堂放开燕回,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看着她问道:“你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了?那你现在还记得些什么?”   燕回有些疑惑地看着苏玉堂,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前我见到林木白了,还有白羌在南明的探子,他们说我是林木白的爱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在将军府中,行事败露了,我逃了出去,准备摆脱了他们去和你们汇合。但是我一直没有甩掉他们,最后被他们追到,逼不得已,掉下了山崖。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我被那个白羌的女探子朵依给绑起来,困在破庙里了,随后就是林木白来救我。我想了一路,都没想起来到底我掉落山崖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苏玉堂若有所思地看着燕回,随后说道:“我当初得到你事情败露的消息,连忙派人去接应你,不知怎么的,刚好和你错过,随后就一直找不到你的消息。前不久,我在京城意外遇见了你,但你却是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我当时也不知你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不认我,便暗中留意打听。随后我打听到,你是林木白在路上遇到的,并且你失忆了。后来,我发现你们要去江南,便暗中跟着你们,后来借故和你们一路。”   燕回挑了挑眉,声音有些奇异:“我摔下山崖之后失忆了?”想了片刻,又问道:“我失忆之后,是自己告诉他们我叫简磬的吗?”   苏玉堂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   燕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一个什么表情的好,自己竟然失忆了,而且失忆之后,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简磬”。是啊,她在未叫“燕回”之前原本就是简磬的,也许所谓的失忆也不过是她再也无法承担身上的重任,而选择的逃避罢了。不然,她怎么还记得“简磬”这个名字呢?   苏玉堂并未注意燕回的表情,他又问道:“你现在是不记得失忆期间的事情,以前的都记得?”   燕回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玉堂想了想,说道:“我再帮你看看,你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中的血块化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燕回没有反驳。   苏玉堂细细检查了一遍,皱了皱眉,说道:“你脑中的血块虽然变小了许多,但是并未完全化去。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你先前后脑受过重物的击打。也许你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跟这次脑部受伤有关。”说完,又拿出药瓶,给她后脑上了些药,又包扎了一下。    ☆、离开   燕回听闻,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苏玉堂继续说道:“你这脑中的血块,留着隐患极大,我还是尽快想办法帮你化去。也许等血块完全化去的时候,你就能得到完整的记忆了。”   燕回“嗯”了一声,对这个她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想了想,燕回说道:“江大哥,趁着现在林木白还未回来,要不我们先离开吧。他毕竟是南明的丞相,我们继续跟在他身边怕是不妥。”   苏玉堂却道:“我倒是觉得你留在他身边对我们最为有利。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对你算是十分信任,你在他身边,能够更轻易地拿到南明那边的情报。”   燕回皱了皱眉,说道:“但是现在我不记得和他之间的所有事情,他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继续留在他身边,恐怕他轻易便能看出我的不对来。”不知为何,燕回下意识对于利用林木白的主意感到反感,毫不犹疑地拒绝了苏玉堂的提议。   苏玉堂听闻,也皱了皱眉,燕回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想了片刻,他踌躇地说道:“要不就说你后脑受伤,再次失忆了?”   燕回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好好的人,隔三差五的失忆,这不生怕别人不怀疑我吗?失忆的主意可一不可再。”   苏玉堂想了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同意了燕回先行离开的打算。   这厢,燕回随着苏玉堂悄悄地离开,那厢,林岩扶着林木白刚回到迎宾楼。两伙人刚好在客栈的大门口错身而过,因燕回和苏玉堂都乔装打扮过,并且林岩一心都放在林木白的伤口上,并未注意到他们。林木白在错身而过的瞬间,略顿了顿,他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了。他茫然四顾,却又无从找起。   林岩见他顿住步子,连忙问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刚刚他只是简单地帮林木白包扎了一下,准备回来再好好上药。   林木白听见林岩的问话,终于回过神来,蹙着眉,摇了摇头,继续往后院走去。   燕回看着林木白胸腹下的伤口,心内有些惊慌,又有些担忧,他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突然,她心内冒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之情,似乎内心深处的她不愿离开林木白,更不愿在这种时候离开他,似乎这一走,她会失去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燕回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林木白,随后在苏玉堂的眼神示意下大步走向门外。   一人向里,一人向外,就此交错,似两条线相交之后,渐行渐远,再无交点。   林岩刚扶着林木白进了屋,还未在床上躺下,就见林凡带着一个老大夫走了进来。此次来江南,林木白并未带大夫随行,一般的小伤小病他们三人自己便可处理。不过这次林木白伤的地方有些凶险,虽然已上了最好的伤药,并且内服了神医药三开的补血药丸,但是林凡和林岩还是不放心,非要去请专业的大夫来看看。说起来,林木白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这次原本计划得也是相当完善的,但是朵依的刀一直不离林木白身上致命位置。虽说最后找到了机会,但是也被察觉过来被包围了的朵依疯狂地反击,因为距离太近,即使林木白轻功绝顶,第一时间闪开,也还是被刺中了胸腹,不过好歹避开了心口的位置。   老大夫坐在床边,把完脉,又看了看伤口,随后才说:“你们上过药了?”   林岩点了点头。   老大夫用手指从伤口上抹了一点药膏,举到鼻尖,闻了闻,神色变得有些深幽,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药膏是哪来的?很不错!”   林岩和林凡听闻,却并不答言,林凡只追问道:“我家少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大夫见他们不答,也不介意,他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三人的穿着,便已经发觉这些人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事不关己,也不多说。此时,听见林凡的问话,便答道:“这位公子伤口并不是很深,处理得也很及时,并未大碍,只是有些失血,我开些补血的方子,吃个三剂也就差不多了。另外,最近的饮食也可多吃些补血养气的食物,忌辛辣。”   林凡听闻,点点头,准备跟随老大夫出去开药方、抓药了,正当他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林木白却开口了:“小磬呢?”   林凡转头回道:“简姑娘回来之后,苏大夫去给她看病,随后我就没见过他们了。刚刚我本来是要去找苏大夫来看看的,但是我找遍了整个客栈,都没见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去街上了。”   林木白皱了皱眉,脸上神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却也并未说些什么。   林凡见林木白冷了神色,有些局促不安,动了动唇,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略站了站,还是沉默地转身,随着大夫出去了。   傍晚,冬日的阳光早早地便收了起来,天色一点点的暗淡起来。林木白不知为何,心里开始有些不安,招来林凡,让他去看看简磬回来没有。   林凡转了一圈,苦着脸来回道:“少爷,简姑娘还未回来。”   林木白问道:“苏玉堂呢?”   林凡说道:“苏大夫也没看见身影。”   林木白沉吟了一会,对着林岩说道:“你派人几个人,去街上找找。”   林岩听闻,沉默地走了出去,安排人手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木白的脸色和屋外的天色一般,越来越黑,林岩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又过了一个时辰,林岩回来了,却并未带来好消息。林岩已经派人找遍了全城,还是未找到简磬和苏玉堂二人。   林木白问道:“柳府你找过了吗?”   林岩点点头。   林木白想了想,轻声说道:“难道是白羌那边还有漏网之鱼?”   林岩平静地回道:“不可能,我已经详细调查了,朵依就是他们唯一没有被逮捕的,今日也已经死了,白羌探子确定全部落网,绝无一人逃脱。”   林木白点点头,他也觉得应该不会再有白羌的漏网之鱼了,有一个就已经是他们天大的本事了。不过,到底是谁带走了简磬呢?苏玉堂?!   林木白冷声对林岩说:“派人再去查查苏玉堂的背景。”   林岩领命而去。   …   前往长安的小道上,两匹骏马疾驰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透过尘土,能隐约见到马上的乃是一男一女,女子带着帷帽,大不大清长相,只隐约可见纤细的身姿,男子身材挺拔,面容俊朗,赫然正是苏玉堂,哦,不,应该说是江以安,苏玉堂不过是他行走在外的化名而已。   长安,乃是前燕朝的国都,不过,燕朝灭亡之后,南明便迁都京城了,长安作为旧都,便逐渐荒废下来,不过该有的格局还是有的,只是不比从前。而长安,便是燕回以及一干燕朝旧臣的隐藏之所。   燕回原本并没有打算如此急地回来,但是在他们离开苏州之后,江以安便接到长安来的飞鸽传书,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娘娘病危”。燕回看完便心急如焚,跳上马,便疾驰赶往长安。   纸条上的娘娘乃是燕回的亲身母亲,燕朝还在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偌大后宫中的一个小小美人,她也并不怎么受宠,不过是侥幸被皇帝看中,侍寝了几次。可是,就这么凉薄的君恩,便能让这个女子铭记一生。燕回是见过她娘画的皇帝的画像的,那个所谓的父皇,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么酒满肥肠,长相可以算得上是清隽,身材有些单薄,眉宇间有些淡淡的惆怅。那个在天下所有人的口中昏庸无能、每日沉湎于纸醉金迷中的末代皇帝,经过母亲的转述,赫然是一个才高八斗、有志难伸的怀才不遇之人,母亲说,父皇他接任皇位的时候,整个燕国就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不管是官场上,还是民间,都是乌烟瘴气,全国各地时不时就冒出民变。父皇竭尽全力改革吏治,试图力挽狂澜,终究还是屡屡受挫,多番打击,才使得他消沉。若不是所处的时机不对,他必然也会是一代明君的。   对于这些话,燕回从来都是不置可否。她从未见过那个人,在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和那座辉煌而死气的宫殿一起被大火所吞噬了。她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她愿意挑起复国的担子,也不过是因为母亲以及身边人的殷殷嘱托,从小的耳提面命。她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固执,也许是他们经历过,而她什么都没有过。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自己不是这么一个身份,或者说,她身边没有这么多督促她的人,她的人生是不是会简单幸福很多?不过,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   此时,她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儿的飞驰而上下起伏着,脑中却想起了从小到大母亲和她相处的画面,一幕幕,一句句,似遥远,又似近在眼前。    ☆、去世   其实她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是她们相处时间最多的时候。那时候,那个小女人天天抱着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口中絮絮地说着她那有限的几次和皇帝相处的情景,述说着她对于皇帝的感情,偶尔也会说说她自己还未入宫前的生活。   后来,燕回能走能跑了之后,她似乎一夜之间就变了,脸上再难有温和的笑容,总是严厉的看着燕回,也很少去见她,总是把燕回丢给教她习文练武的师傅,便再也不闻不问,只在老师们说她学习得不好的时候,把她叫到书房,严厉地惩罚。可是,燕回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单纯的小孩子,她能看到她严厉眼神背后的心疼,也能看到她藏在练武场拐角后面的一角身影,她知道她无法述说于口、表之于面的关心疼爱,亦知道她对于逝去父皇的深爱和转嫁过来对她的希冀。   燕回明白,却也从来没有说出口,她按照所有人的希望,一步步在这条复国的路上踽踽独行。其实,一开始,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她是燕回,但是她又不是燕回,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当然知道燕国的灭亡是必然的,历史前进的车轮没有谁能够阻挡,他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历史的看客,复国什么的,历朝历代想做的人很多,可是真正做成功的人,何曾有过一人?   但是知道这些又如何呢?她的理智在身边人的情感拉扯下,早已岌岌可危,最终沦陷,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在做一件件疯狂而危险的事情。她不愿成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一人,如果众人皆醉,那么她也跟着醉好了。她看似坚强,但是骨子里却害怕很多东西,尤其害怕被人舍弃,独自一人。她被人推着走上的这条路,虽然危险,看似独自行走,实则身后总是有一批影子在,总不至孤单。   突然,一滴雨落在了燕回执着马缰的手上。燕回抬头看了看,天空黑沉沉的,大雨将至的前奏。右后方的江以安猛抽了马两鞭子,赶上来与燕回并肩而行,说道:“回儿,看这个天气马上就要下暴雨了,看来我们今晚之前是入不了城了,前面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我们今晚就在那儿歇着吧!”   燕回听闻,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晚,燕回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在大雨中伫立的群山,她的心却如一团乱麻。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的病,还有那个人的身影,总是在脑中飘荡,那天他毫不迟疑地用自己换回了她,他安抚自己的眼神,眸中的柔情和关切…   燕回抓了抓头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地叫出了一个名字“林木白”。她似乎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她闭上眼睛,摒除杂念,试着催眠自己,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我和你打个赌,三月为期……”   “小磬,这银子就由我帮你保管吧……”   “小磬,这方法很好,你跟下面的管事说说吧……”   “少爷,你没事吧……”   “对不起,小磬……”   ……   燕回觉得好像有很多片段在自己脑中闪现,还有一些人的对话,但是要把他们连贯起来,却怎么也连不起来,头像针扎似的,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阻止她想起来这些过往。   但是,虽然她并没有想起所有,她还是从这些片段中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很单纯很快乐,没有任何的负担,而那个自己,对林木白……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们是立场不同的敌人,下次见面也许就会拔剑相向了。   想到这,燕回苦涩地笑了笑,转身,回到床边,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燕回和江以安在路上花了七日,终于抵达了长安。   走进那熟悉的院落,燕回没顾得上和其他人打招呼,急急往母亲的卧房走去,江以安紧随其后。   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的中年妇人,燕回冲到床前,一把跪下,握住妇人那双骨瘦嶙峋的双手,眼泪终究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呼唤道:“娘,娘!回儿不孝,回儿回来了!娘,您睁开眼睛看看我!”   说完,又对着身后的江以安喊道:“江大哥,你不是神医吗?快来看看我娘。”   江以安连忙走上前来,燕回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一个地方,又把母亲的右手递到江以安的手中。   江以安细细把了一会脉,片刻,眸中神色黯淡,看着燕回,摇了摇头。   燕回眼中刚刚升起的希冀,在江以安的摇头中,又忽的熄灭了。她突然悲从中来,伏在母亲的身上,失声痛哭。   她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上母亲最后一面,也不知母亲走得是否安心。不过于母亲而言,这应该是一种解脱吧!毕竟她早就想追寻燕帝而去,当初若不是因为有了自己,她早已随着燕帝在那场大火中一起奔赴黄泉。这么多年,她偶尔会念叨着:“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妍儿?陛下可千万要等着妍儿啊!”   身边的侍女见燕回哭得如此伤心,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她,却被江以安止住了,对着侍女摇了摇头,示意让燕回尽情地哭哭吧!侍女见状,便转身走了出去。   江以安看着燕回,眸中有着不容人忽视的心疼和宠爱。他看着这个姑娘从襁褓中的婴儿,一步步成长为芳华少女。闭上眼,仿佛这个姑娘昨日还是那个拉着自己衣角喊着自己“以安哥哥”的小小孩童,一睁眼,却发现,她早已是冷静理智、坚强果敢叫着自己“江大哥”的聘婷少女。他看着她从爱哭、爱笑、爱闹、爱撒娇,慢慢变成不哭、不笑、不闹、不任性。他有多少年没见到她这么痛快地哭过了?   这些年来,他和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的母亲,都把复国这么沉重的负担放在这一个小小的姑娘身上,逼着她不敢停歇地一直往前,一年到头,连个安稳的好觉都没能睡几晚。   这次,她失踪以后,他才突然发觉,是不是他们把她逼得太紧了?而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到底对不对?世上其他的普通姑娘,像她这个年纪,早已经嫁人,好好的相夫教子了。   江以安突然觉得心疼得厉害,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想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就想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她好像走路都还走得不是很稳当,而他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小少年。   还未等他的手触摸到燕回的头,便听到燕回埋在被子中朦胧的哽咽声:“江大哥,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陪娘呆会儿。”   江以安的手顿了顿,还是摸了摸燕回的头,随后克制地收了回来,轻声说道:“好,我先出去,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娘娘她肯定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燕回听着江以安离去的脚步声,随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母亲安详的容颜,心内默默地想着:“娘,你会不会怪我?我还没能完成你的心愿。而且,我可能这辈子都完成不了了。”   ……   三日后,燕回一身孝服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封信,这封信是府中管家转交给自己的,说是母亲病逝前写下的,要他亲手给自己。   想到母亲,燕回眸中仍然有些哀伤,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她便真的是只有一个人了。她轻轻的拆开了信封,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娟秀的字迹。   “回儿:   我不知道在我走之前,还能不能见你一面,如果不能,那么这封信就是我最后想对你说的话了。   回儿,你失去联络已经大半年了,不过娘相信,你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暂时不能回来,你一定没事的。娘一直坚信这一点,娘的回儿,必定是洪福齐天的。   娘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大夫来看过了,说是老毛病,不过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次我可能真的要去陪你父皇了。这几日,娘天天躺在床上,可能是老了,便想起了很多往事,有以前和你父皇的,更多的,是想起了你小时候。   你刚出生的时候,才五斤多,那么小小的一团,我看到你,心都快要化了。我想,这是陛下留给我最好的礼物,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下去。   随着你的长大,新朝的建立,身边旧臣的劝诫,你是大燕国唯一剩下的公主了,这复国的重任,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当呢?   于是,我忍痛把刚学会走的你教到了他们的手中,我躲在一边,看着小小的你就要学习那么繁重的课业,琴棋书画,弓马骑射样样都需精通,我看着你从嚎啕大哭到沉默地学习,我看着你身上满身的瘀伤,还要在你面前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并且严厉地批评你,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偷偷地骂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   但是,回儿,娘亲是真的爱你,你也许不知道,娘亲总是在你睡着之后,偷偷地去你房间看你睡觉的样子,那是娘亲最幸福的时候。   回儿,娘亲以前总是逼你,总是口口声声地告诫你不要忘记复国大业,让你没有一天是轻松的,让你失去了所有普通女儿家的玩乐,你恨娘吗?   就算你恨娘,也没关系的,这是娘应得的。不过,回儿,娘这几天想清楚了,娘后悔了,娘当初就不该听他们的,不该让你背负着本不该你背负的责任。   复国?那是男子们应该做的事情。你就是一个姑娘家,姑娘就应该做姑娘家的事。燕国早就灭亡了,还哪儿来的公主呢?   答应娘,放弃吧,放手吧,去做回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找个老实可靠的男子,能帮娘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男子,平安幸福地活下去。不要再背负复国这么沉重的枷锁了,也让他们放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坚持写完这部小说的 ☆、想起   燕回拿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发抖,眼泪不由自主地溢满了整张脸。她想跟娘说,她知道,她都知道,那些隐藏于严厉面孔背后的疼爱,那些她未曾宣之于口的心疼,那些她辗转难眠、藏于心口的挣扎纠结,她通通都知道。她也从未恨过她,她了解明白她所有的心思,她只是有些心疼她,又怎么会恨她?她顺着她的心意,也不过是想让她活得快乐一些,让她的笑容多一点,可是似乎她也并没有做到。   良久,燕回擦干脸上的泪水,小心地折好手中的信纸,放入自己怀中,正打算站起身,还未等她站稳,却突然又跌坐回了椅子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   ……   林木白在迎宾楼院落中养了三日伤,暗中派出了无数人去查探简磬和苏玉堂的消息,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返回来。林木白这几天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连一贯温和的笑容都不见了,林凡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了,只盼不得简姑娘赶紧找到。   三日过后,林木白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要不是什么大的动作,都没什么问题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没有简磬的任何消息,林木白的心头愈加焦躁不安。是简磬自己离开的还是真的被苏玉堂掳走的?如果是她自己离开的,那她为什么要走?是因为那件事吗?但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并且他也说过要娶她,是她自己不同意的,难道她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那如果是苏玉堂掳走的,那苏玉堂为什么要掳走她?掳走她有什么用?苏玉堂了解到的她不过就是一个丫鬟,最多就是一个身份稍微高一点的丫鬟,就算苏玉堂知道了自己是当朝丞相,那么简磬也最多算是丞相府中一个不那么普通的丫鬟,掳走她毫无用处,除非是为了来威胁自己?但是至今为止,自己却并未收到什么信件,那么就排除了用简磬来威胁自己的这个猜想。这样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简磬本身的价值,苏玉堂以前就认识简磬,他知道简磬的身份。或许,苏玉堂也不是苏玉堂,那么,简磬到底知不知道呢?   林木白的神色冰冷,眸中暗沉,一想到简磬以前可能和苏玉堂有什么纠葛,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此时,林岩走了进来,站在林木白身前,恭声说道:“主子,我们查到一些苏玉堂的事情了。”   林木白听闻,挑了挑眉,说道:“说。”   林岩回道:“苏玉堂是他的化名,他本名叫江以安,是燕子门的副门主。燕子门的门主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不知是男是女,只知道江湖人称他为‘黑诸葛’,据说他总是藏于幕后,却掌控全局,算无遗策,在燕子门中威望颇高。但是他却不怎么管理门中事物,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都是由副门主江以安来管理的。据说江以安是门主的心腹,也颇得人心,但他对门主却衷心无二,从无半点背叛之心。江以安不仅武功高强,非常有头脑,他的医术也算得上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比起神医药三据说也相差无二了。因此,江以安江湖上有个‘素手医师’的名号。”   林木白神色微微有点诧异,他没想到苏玉堂竟然是江湖上有名的“燕子门”的副门主,想了想,便问道:“那他掳走简磬是否和先前燕子门接的刺杀我的任务有关?”   林岩回道:“不会。先前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燕子门地方上的小头目不清楚情况,看着银子多就接了。他们失败之后,上报了上去,燕子门的高层做了一些调查,好像是知道了一些我们的情况,当时就已经把这个任务取消了。”   林木白点点头,其实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可能,立场和身份在那儿摆着,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他们想打破朝廷和江湖目前的平静,也不会事隔这么久之后才行动。   林木白揉了揉额角,口中喃喃:“燕子门……”   如果说苏玉堂是燕子门的副门主,那么他掳走简磬到底有什么意图呢?或者跟简磬的真实身份有关?那简磬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是谁?   越想越是烦躁,林木白多年的养气功夫都快绷不住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稳了稳心神,对着林岩说道:“派人继续跟着这条线,另外着人查有关燕子门的一切消息,包括他们那个神秘的门主。”   林岩听令下去了。   过了一会,林木白把林凡叫来,让他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就出发回京城。   江南的事已了,而他们也翻遍了整个苏州城,简磬明显已经不在这里了,那他们也无呆在这里的必要,而京城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他,他实在是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儿。   ……   燕回睁开眼的时候,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床幔,那些精致繁复的花纹,一时竟让她又失了神,忘记身在何方。   她看呀看,终于无声地笑了笑,笑容似惆怅,似甜蜜,似开怀,似忧虑,似苦涩,似幸福,有种历经沧海桑田之后一言难尽的意味。   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刚来到这个朝代作为一个婴儿的燕回的一切,还是失忆之后留在林木白身边的简磬的一切,通通的,所有的,全部的,都记起来了。她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就像眼前一直遮着的那层纱,陡然间,被人“哗”地扯下,再无什么阻挡在她眼前,她能清晰地看透一切。   燕回缓缓地坐了起来,支起自己的双腿,双手环抱,脑袋搁在膝盖上,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她昏迷的时候,似乎又经历了一遍自己的整个人生,看着那些过往,她有高兴,有难过,有遗憾,有悔恨,她看着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她似乎成为了一个单纯的看客,更加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可是,怎么办呢?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保全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母亲信上所说的,她不是不想,但是复国就是一条不归路,在他们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注定了没有回头的可能。以前的他们也断绝了回头的可能。他们以前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和朝廷对着干,但是暗中也做了不少事,而且她还偷偷潜进过将军府。想起将军府,燕回的神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燕回是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其实,一年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就不想坚持下去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下意识地选择遗忘吧。不过他们会同意吗?江大哥会同意吗?就算他们同意了,朝廷那边会放了他们吗?   想到这些问题,燕回不禁有些苦恼,面色有些难掩的惶惑,所幸现在房内别无他人,不然她还怎么做他们的门主啊?   正当燕回还在想一条安全的后退之路时,房门“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燕回听到声响,头偏了偏,望了过去。   江以安看见燕回坐在床上,神色放松了一些,关切地上前问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完,很自然地执起燕回的手腕,又给她把了把脉。   燕回安静地等他把完脉之后,见他神色舒展,才开口说道:“江大哥,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江以安点点头,温声说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应该是你脑中未散的血块引起的,在你晕迷期间,我又给你行了一次针,现在基本已经感觉不到血块的存在了。照理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第一时间给我说。”   燕回听闻,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从小跟着江以安长大,对于她来说,江以安亦师亦兄,而江以安也的确教会了她很多东西。江以安就像她娘一样,表面对她很是严厉,但是掩藏不住内心对她的关爱。他会在她受罚时,悄悄给她送几块糕点,会在任务失败的时候,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责。她以前还想过,若是没有复国这个重任在身,兴许她会和江以安成亲生子,安稳平淡而幸福地生活。   不过现在,她完全将江以安当做了自己的亲兄长,不再有以前的那些绮丽想法。   ……   过了两天,燕回便不顾众人的劝告,坐在书房内做事了。她既然打定主意,决定放手了,那么就要把后路安排好。她现在正着手清理自己手下的一些明的、暗的产业,划分哪些是必须要处理掉的,哪些是以后可以继续做下去的,还有以前做的一些和朝廷对着干的事情,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清楚掉,那些安□□去的探子也要妥善安排……   一堆的事情,想想就头疼。    ☆、边境起纷争   正当她一边翻着手中的账册,一边做着记录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燕回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开口:“请进!”   江以安手中拿着一封已开口的信件走了进来。平时的事情,基本都是江以安在处理,只有他们认为重大的事情,才会拿来给燕回过目,请她做决断。所以,燕回在看到信封已经被打开时,也并未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燕回看了看了江以安的脸色,心内有些疑惑,最近有出什么大事吗?江以安一贯的情绪不外漏,但是刚刚从敲门的频率以及此时脸上混合着喜悦和担忧的复杂申请,无一不在说明,他手中信件上的消息很重要。   燕回凝神看着江以安,沉声问道:“江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江以安也未开口,只是沉默地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燕回。燕回接过,默默地抽出信纸,凝神看了起来。   燕回越看,神情越是震惊,待她一口气看完这简短的一封信,她不可置信地对着江以安说道:“白羌对南明开战了?”   江以安沉默地点了点头。   燕回说道:“前段时间,我也听说了白羌一直派人在边境寻性滋事,并且还派了探子潜入了江南,但是白羌再怎么兵强马壮,再怎么有野心,也毕竟是个边陲小国,从整体国力上来说,压根不能跟南明比啊!况且自从七年前他们与南明一站之后,国力原本就衰弱了很多,这些年来轻易不敢再发动战争,所以他们也只敢在边境地带骚扰骚扰普通百姓,抢些物资。他们这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开战?他们哪来的粮草?”   燕回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众所周知,打仗不仅是拼人力,更是在拼物力,如果连粮草都没有,怎么让士兵去打仗啊?而据燕回的了解,白羌人能让百姓温饱就不错了,哪来的多余粮食给军队?难不成是想以战养战?可是,他们也得把第一批粮食弄到手啊?况且后期的战事未必会如他们所愿,南明还是有几个战争狂人的,不要忘记,现在才是南明的第二任皇帝,距离前朝灭亡也不过过去了区区十六年,更不要忘记了,燕国是怎么灭亡的,而南明的开朝皇帝的原职是什么?不正是将军么,还是一个很会打仗的将军!   江以安神色严肃地说道:“我也觉得白羌此举有些奇怪。就算他们野心再怎么膨胀,但是他们的大王好歹还是有些脑子的,不可能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发动战争。我想,他们此举背后肯定有些蹊跷,我已经派人去仔细查探白羌最近一段时间的消息了,一旦有眉目,立马紧急送回来。”   燕回听闻,点了点头,仍在沉思。   两人均未再开口,过了一会儿,江以安说道:“回儿,如果这次白羌真的是有什么计划的话,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也许是我们一直在等的那个时机。”   燕回抬头,看着江以安,并未回话。   江以安继续说道:“此次开战,白羌似乎是举全国之力,南明必然也要派出至少一半的兵力,这样京城的防守必然薄弱很多。我们可以去暗中联络白羌王,跟他们合作,让他们帮我们牵制住南明的兵力,尽量延长时间。而我们先前在御林军中安插了几个人,虽然并未当上什么大官,但是要制造混乱还是可以的,另外燕子门的门众加上我们所有明面上的店铺护卫差不多也能凑够五万人马,虽说人数不是很多,但是要出其不意地攻下京城,并非不可能。而且,回儿,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笔钱……”   燕回听闻,仍是看着江以安,并未开口。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暂且不论,等调查完白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再说吧。”   江以安想了想,也未再开口说什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过了两日,燕回终于得到了关于白羌的准确情报,她放下手中的信纸,蹙着眉头对着江以安说道:“白羌的打算和倭寇合作,一起攻打南明?”   江以安的神情也并未很好看,点了点头,说道:“照我们安插过去的探子说,倭寇的使者的确悄悄前往过白羌,并且和白羌王密谈过几次。”   燕回问道:“他们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边,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江以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在江南?”   燕回喃喃道:“江南?”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倭寇只能从东部沿海上岸,他们经常乔装混进南明打探情况,进入南明最富饶的地区—江南也不足为奇,况且,江南离沿海的直隶郡并不远。   想到这,燕回点了点头。   江以安也并未像前两天那样,立刻劝说燕回联合两方,推翻南明,因为他对倭寇的看法也并不好。燕国还未被灭的时候,倭寇就常常侵袭沿海地带,并且比南明的时候频繁得多。而倭寇最令人憎恨的地方在于,他们不仅抢东西,还抢人、杀人,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跟他们比起来,白羌的简直不要太文明。所以,不管是前燕国,还是现在的南明,都对倭寇深恶痛绝,可惜一直未能找到他们的老巢,没能一举剿灭。   此时,江以安也在犹豫,是否要跟燕回建议,虽然这于他们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但是他也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不说去杀倭寇,也不能和倭寇合作啊?   燕回看了看江以安的表情,轻轻地问道:“江大哥,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江以安有些愕然地抬头看着燕回,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他愣了愣,问道:“回儿,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燕回扯了扯嘴角,看着江以安说道:“不是突然,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问,只是你们一直都那么信心十足的样子,我便怎么也开不了口。”   说着,她声音低沉了几分,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娘也走了,我不想你的一生也耗在这件事上,所以我想认真地问问你,你真的觉得我们努力到最后能复国吗?”   江以安摸了摸燕回的头,想安慰她说一定可以,但是看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能吗?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谨记爹的遗命,背负全家三十余口人的性命,辅助公主复国。他从未考虑过能不能成功的问题,或者说从来不敢让自己去考虑过多的问题,只一门心思放在辅佐燕回身上。   良久,江以安颓然地放下了举起的手,闭了闭眼,说道:“回儿,你想说什么呢?”   其实,上次江以安建议燕回和白羌合作,燕回没有答应的时候,江以安便知道燕回可能有其他的想法了。或者说,早在很久以前,江以安便发觉燕回并未对复国这件事上心,虽然她总是很努力地学习着所有师傅教授她的学业,也将每一件任务完成得很完美,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真心想去做这些事的,她的心很软,连身边的一只狗死了,都要上心半天,怎么忍心去杀人呢?她不过是不忍让身边的人失望,她不过是被他们逼着前进罢了。   燕回低头沉默了很久,像是在酝酿应该怎么开口。良久,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江以安说道:“江大哥,你说实话,你觉得南明的这两任皇帝当得如何?”   江以安呆愣片刻,似是没想到燕回会问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皱了皱眉,说道:“尚可。”   燕回低低笑了两声,说道:“江大哥,看吧,即使你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你也找不到他们的错处来说。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成功。”   江以安的神色有些微的困窘,却终究是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南明建国时,全国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到处民不聊生,南明先皇为了休养生息,轻徭薄赋,几次减免全国赋税,鼓励百姓耕种,对行商政策上也放宽很多,对外,和几个周边国家也开放了关口,允许互通往来,在他死的时候,南明全国的经济基本已经恢复过来了。而南明当今的皇帝,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才干不容小觑,继位十年,励精图治,不仅继承了他父皇对百姓的怀柔政策,在官场上,也是吏治清明。南明的国力,眼看一年比一年强盛,这些,从周边国家的近几年对南明的态度上便可见一二。   燕回见江以安并不开口,便接着问道:“那江大哥觉得我父皇当皇帝当得如何呢?”   江以安盯着燕回,许久,声音有些哑地回道:“当时我还小,并不清楚。”   燕回却并未放下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当时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现在肯定知道了。我都不在乎,江大哥你怕什么呢?你照实说即可。”    ☆、宝藏   江以安用手抹了抹脸,神情有些痛苦地说道:“回儿,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他是我们的陛下,是你的父皇!”   燕回听闻,脸上并未动容分毫,只是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悲哀,她轻声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并不能抹掉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的事实”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是吗?”   江以安嘴唇翕动了几下,轻声说道:“陛下只是…生不逢时…”语气里的迟疑,显而易见。   燕回轻声笑了,说道:“江大哥,你欺骗自己够久了。我们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真相是怎么样的,其实我们都知道。”   江以安神色颓唐,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回儿,你是要放弃了吗?”   许久,江以安都没有听到燕回的声音,正想抬头看看,耳边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嗯”,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不过书房太安静,那轻哼声犹如落在江以安的心头,传来阵阵回响。   江以安沉默了许久,随后放下了覆在脸上的手,缓缓站直了身子,抬头看着燕回,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沉声问道:“公主,您真的决定放弃复国这条道路了吗?”   燕回迎着江以安的视线,也缓缓站了起来,她看着江以安,收起脸上那抹轻嘲的笑容,以无比认真的神色和口吻说道:“是的,我决定了。”   江以安听闻,半晌没有任何动作,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缓慢而坚定地往门外走去。待到门口的时候,他略停了停,并未转身,只是说了一句“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半晌,燕回嘴角轻微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又渐渐隐没。   翌日,燕回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书桌前已经坐了一人,是江以安。他正在翻看她前几天整理出来的册子,听见开门声,便抬头看了过来,见是燕回,也并无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笑了笑。   燕回也对着他笑了笑,缓缓走到书桌对面坐了下来。   江以安对着燕回摇了摇手中的册子,问道:“这些是你整理的?”   燕回点点头。   江以安把册子放在桌面,收了笑,严肃地看着燕回说道:“你知道放弃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燕回也收了笑,表情严肃地回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知道进行到这个地步再放弃,我们以前做的都白费了。而且如果放弃的话,首先宝叔他们就不会同意,必然得想办法让他们接受我的决定;其次,安排出去的探子需要妥善处理;还有燕子门的安排以及手中的店铺等,最后,我们先前做的一些事,南明那边未必没有察觉,还得要保证我们放弃之后,他们也得放手才行。”   江以安听闻,点了点,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燕回想了想说道:“宝叔他们那边,我知道一时之间他们很难接受,毕竟复国是他们唯一的信念了,但是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我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我也不想他们再为了这一件无望的事情,操劳一生,最后可能还不得善终。很久之前,我听过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希望因我一人之故,搅得天下大乱。”   江以安并未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继续看着燕回,等她继续说下去。   燕回见此,便接着说道:“这两天我已经在整理我们手中的产业了,大部分明面上没有问题的店铺以后都可以继续开下去,燕子门那边也可以继续,但是得约束一下行事作风了,还有一些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得妥善处理。”   江以安点了点头,燕回继续道:“至于探子那边,我觉得一下子全部撤回太惹人注意,先让他们都停止传递消息,停止一切活动,后期再看是否继续留下还是撤回。至于南明朝廷那边……”   燕回沉吟了一会,说道:“南明现在的境况并不好,被白羌和倭寇左右夹击,你说,要是我们和他谈判,和平的可能性大不大?”   江以安皱了皱眉,说道:“在他们眼中,或许我们比白羌和倭寇更加具有威胁性。”   燕回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提出把那笔钱给他们呢?”   江以安听闻,大吃一惊,嚯地站起身来,说道:“你…你要把…”   燕回淡淡地看着江以安,并未开口,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半晌,江以安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力地说道:“你决定了吗?真的要给他们?”   燕回笑了笑,说道:“连复国我都放弃了,还留着那些阿堵物干嘛?如果这次真的能把倭寇彻底驱逐出去,也算值得了。”   江以安无奈地笑了笑:“连放弃复国宝叔他们都不会接受,如果你还要把那个东西给敌人,他们恐怕会跳起来的。”   燕回也笑了笑,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又过了片刻,江以安说道:“我刚刚看了你整理的,有些地方你可能还没有我熟悉,这个就交给我吧。宝叔他们那边,我也会帮你先铺垫铺垫的。”   燕回感激地朝江以安笑了笑。   ……   京城,丞相府。   林木白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敲着。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从江南回来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一晚。他原本以为只有白羌一边的事情,那还不足为虑,但没想到倭寇竟然也插了一脚,他竟然没查出来倭寇竟然偷偷联系了白羌,怪不得最近白羌的胆子越来越肥,小动作不断,现在竟然公然开战了。   打仗的话,其实南明也是不怕的,但是现在要同时支援两路大军的粮草,南明的国库就比较捉襟见肘了。南明原本便不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朝代,这才建国第二代,前期又一直轻徭薄赋,国家根本就没能累积到多少钱财,两任帝王都还比较节俭,而且前燕国的国库不知道是被燕帝藏到哪儿去了,先皇一直没找到,所以南明的国库一直以来就不能算得上多么富足。只是这些年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争,消耗得少,才累积了一些。现在两边战场一旦打开,如果能短期内结束还好,一旦时间拖长,恐怕整个朝廷也支撑不住。   林木白脑子在不停地转动,想想还能从什么地方搜刮一些银子出来,现在才体会到以前简磬说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到这,林木白愣了愣,“简磬”这个名字最近总是时不时在脑中晃动,即使是在政事如此繁忙的时候,也未能避免。   林木白不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以前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简磬的心意,不然他不会带简磬去江南,那天晚上也不会趁势要了她,但是他以为自己就是对她感了兴趣而已,所以说出要娶她为贵妾的话,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小看了简磬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就像简磬说的‘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贱,要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林木白不自觉地说出口:“小磬,你在哪儿呢?”   立在一旁的林凡,脸上的神情顿了顿,又一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在旁边当柱子。简姑娘失踪以后,他时不时就能听见少爷口中冒出简姑娘的名字,他也知道,林岩那边从来没有放弃追查过简姑娘的踪迹。但是简姑娘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半点消息都查不到。   林凡悄悄用余光看了看林木白的脸色,林木白正闭目养神,脸上有显见的疲惫,眼窝处有明显的青黑。少爷已经有半旬未好好睡过一觉了,他知道,少爷不仅担心简姑娘,还在为军粮的事情发愁。要是简姑娘在就好了,简姑娘那么会赚银子,一定能够帮到少爷,像先前简姑娘的那个长寿彩赚到的银子都在很大的程度上缓解了少爷的压力。   想到这,林凡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   此时,林凡口中念叨着的“简姑娘”正在深山老林中艰难前行着。   前几天,她和江以安两人好不容易才劝服了固执的宝叔他们,让他们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她还记得,当她说出“不愿为了自己的私心,让全天下的百姓跟着自己受罪,战争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我已经算是没有家了,我不想让别人也和我一样,家破人亡,既然我有能力阻止战争,为什么不去做呢”时,宝叔他们沉默了很久很久,后来,宝叔用他苍老的双手摸了摸燕回的头,说她长大了,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做选择,他们没办法陪伴她一辈子,他们只希望她平安幸福地活下去。   想到这,燕回不免有些感动。宝叔他们虽然固执,思想陈旧,但是却是真心地为了她好。等她找到宝藏,她一定要跟南明朝廷好好谈谈,确保宝叔他们一辈子幸福安康地生活下去。   宝藏?是的,她这次来就是找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皇留给她的宝藏的,也是燕国留下来的国库,据说里面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是燕国历代皇帝累积下来的,原本他们是作为复国的资本的。不过现在燕回打算用它来跟南明谈判,想想要把数不清地财富平白给别人,燕回还是有些心痛的,毕竟,钱财谁会嫌多呢?    ☆、寻宝   燕回又打开手中的羊皮卷,仔细对比了眼前的山势走形,确认没有走错路,便继续带领着身后的一队人马往图中标记红点的地方行去。   他们此时正行走在秦岭的深处。在燕回说服宝叔他们之后,便带着五名身手不错的属下出发前去寻找宝藏了。江以安原本打算陪同燕回前来,毕竟他们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藏宝的地方,但是却从未来过,江以安也担心有什么危险。不过燕回没有同意,江以安手上还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处理,燕回希望在去和南明谈判前,能够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毕。   江以安拗不过燕回,想想觉得燕回说得也对,便只好打消陪同的念头,只是叮嘱她一定要小心。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藏宝的地方是否凶险?燕国的先辈们为了保证宝藏的安全有没有设置什么机关?燕回自然是满口答应,她其实也觉得这趟取宝之旅可能不是那么顺遂,所以特意带了几名骨干随同。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燕回抬头,透过茂密的树林,依稀能看见天光,燕回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阿吉,天就快黑了,我们在附近找个搭帐篷的地方,今晚就在附近休息吧。”   身后的领队阿吉应了一声,让队员在附近去寻找平整干燥些的地方,顺便去寻找水源,而他则留在燕回身边保护燕回的安全。   燕回找了一个干枯的大树树干,坐了上去,看了看站在一旁还在谨慎地观察四周的阿吉,笑着说道:“阿吉,你不用这么紧张。这次出来是我临时起意的,没有外人知晓的。”   阿吉听闻,点了点头,稍微放松了一下,但还是在用眼睛余光扫视着周围。这里已经是山脉的深处了,虽说还未天黑,但是未必不会有野兽,还是小心为上。   燕回见阿吉仍然站在一旁警戒,便对着他说道:“爬了这么久的山,再好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的,阿吉,过来坐下歇会儿。”   阿吉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小姐。”   燕回盯着阿吉没说话。   阿吉见状,便只得走了过来,在离燕回三尺的地方坐了下来。   燕回这才收回目光,从腰上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水。喝完,她摇了摇,水囊里的水已经不多了,等会儿他们找到水源之后得去把水囊装满才行。   思索着,燕回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他们有回来的迹象,看来是还没有找到。燕回又看向阿吉,看着他沉稳的神色,突然觉得他和林岩好像。想起林岩,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林岩的主子。   她的神色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她离开他有多久了呢,好像有一个多月吧?可是燕回却觉得似乎了过去了很多年,那些和他相处的画面好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放映,她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自己不告而别,他会不会伤心、难过、焦急,他有没有找自己?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还是把自己给忘了,反正自己也只是他随手救回去的。   应该不会吧。毕竟他还让自己当他的贵妾。贵妾?自己堂堂的前朝公主去给灭了自己国家的新朝的丞相当妾?恐怕燕国的列祖列宗知道了都会从地里跳起来吧?就算不管前朝公主的身份,单单她现代人的灵魂,虽然已磨去了很多棱角,但是也不可能答应去当小三的。   她和他之间,注定是没有未来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谈判成功,南明的皇帝能放他们一码,让他们一群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再不涉及朝政,怎么可能把自己这颗□□放在最危险的地方呢?   想到这,燕回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半晌,燕回悠悠地开口道:“阿吉,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片刻,阿吉沉稳厚实的声音传来:“自从江大人救了我娘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江大人的。江大人让我保护小姐,那我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侍卫,保护小姐。”   燕回听闻,笑了笑,说道:“阿吉,像你这样简单地生活也挺好的,没什么烦恼。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做什么,好像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以前的重担一旦放下,我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好像没有谁需要我了。”   说着说着,燕回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又变得落寞。   阿吉抬头,看了看燕回,又转回了目光,看着前方,说道:“江大人很关心你。”   燕回转头看了阿吉一眼,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他就像我亲哥哥一样。不过,这件事一了,大家就应该散了,我不能拖着他一辈子,他也得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阿吉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端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燕回的语气变得有些梦幻:“其实,很多年以前,我也梦想过环游世界的,不过那时候我没钱。”   阿吉有些发愣地看了燕回一眼,他有点懵,不是很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燕回转头,对着阿吉笑了笑,说道:“也许,等这些事情完结之后,我可以到处去走走,现在,我既有时间也有金钱。”   阿吉沉默着,没有说话。   燕回也并未在意,她好歹给自己找到一件可以去做的事了,也许在路上会遇见一些有趣的事,有趣的人,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待去查探的人员回来,他们一行人去找好的地方安营扎寨,吃了点干粮,早早睡下了。   又继续在深山中行走了数日,眼看着离地图上标记的地方越来越近,燕回不由得放松了些许神经。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赶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宝藏。因为燕回不太确定那两个战场的情况,得越快越好,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她出发前,听说南明刚派了大军前往肃州和直隶郡,以燕回的估计,南明的国库堪堪能支撑两个战场最多一个月的军粮,并且此后,南明的财政会元气大伤。燕回得赶在他们开战的半月之内,也就是南明第一批粮草用完之前跟南明朝廷协商好,不然就失去了谈判的先机。   燕回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了两口气,她虽然也习武,但是毕竟比不上身后这些专注练武数十年的的专业人士,况且女子的体力原本便比不上男子的,他们已经连续在陡峭的山岭中行走了两个时辰了,燕回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阿吉建议休整一会,燕回又看了看地图,已经近在眼前了,便拒绝了阿吉的建议,喘了几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阿吉看了看燕回的背影,默默地紧随其后。   燕回看着眼前的山壁,有些懵,这是什么情况,地图上标记的就在前方啊,但是这里没路了啊?   燕回走到山壁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山壁,又用手轻敲了敲,声音沉闷,说明里面并不是空的。   燕回皱着眉头,在山壁前踱步,半晌还是没想出什么头绪来,转身,对着阿吉他们说道:“你们也来,这山壁上的每个地方你们都仔细查看,看是否有什么机关。”   阿吉一行人依言上前,开始一寸一寸地用手摩挲着山壁。   燕回退开,在山壁周围又查看了一圈,这不应该啊?按照惯例,应该这山壁是空心的,然后山壁上有个机关,一按,山壁上出现一道门,就才对啊!怎么她看了半天,山壁上什么机关都没有,难不成这燕国的皇帝想法都比较奇特?如果要弄这么奇特的,好歹留下两句提示呀,不要给张破图就了事嘛,现在可好,地方是找到了,可是却无门可入。   正想着,燕回突然被绊了一下,踉跄了两下,好歹没摔在地上。燕回站稳之后,看了看刚刚绊了自己的石头一样,上面还长了一些青苔,燕回有些郁闷地踢了踢那块石头,还不待她再说些什么,唰的一下,她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空,身子直直地掉了下去,她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便看不见她的人影了。   阿吉等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查看山壁,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一看,只看到燕回往下掉的一闪人影,连忙奔到洞穴前方,往下看了看,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阿吉面上难得地露出些许焦急,对着洞底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能听到吗?”   下面只传来一阵回声,过后,一片寂静。   同行的另外一人找了一块石头,准备往下扔,想试看看有多深。阿吉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不可,小姐在洞底,万一砸到她怎么办?”   那人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摸了摸头,说道:“对不起,头儿,我没想到这个。”   阿吉点点头,然后对着一行人说道:“大家把所有的绳索都拿出来,把它们栓在一起,然后你们在上面拉住我,我一个人先下去看看情况。如果没问题,我在下面拉拉绳子,你们再下来。”   旁边的几人连忙说:“头儿,我先下去吧…”   阿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说。   几人互相看了看,知道劝说不了阿吉,便依言把绳索打结,连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都想写成盗墓了 ☆、谈判(上)   待他们把绳子的这一头栓在距离洞口最近的一棵大树树干上之后,阿吉拉着绳子试了试,便把另一头扔到了洞了,转身看着他们说道:“一会儿如果下面没问题,我会把绳子往下面拉三下,然后你们就可以下来了,不过一定要留一人在上面看着。虽然这个地方偏僻,但是万一有人把绳子给割断,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几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阿吉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一直没有我的信号,你们就留两人在这儿看守,其他人回去报信,告知江大人,让他再派一队人过来。”   几人听闻,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仍是点了点头。   再说燕回这边,发现脚下一空,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难不成今天要被摔成肉酱啦?这死相可真难看啊!   心慌意乱之间,双手不停地在空中乱舞,触摸到洞壁上凸起的岩石,尽量用手抓住,不过下降的速度太快,根本抓不住。有那么两次,似乎抓住了,还没等燕回高兴一下,那石头就滚落了,根本撑不住她的重量。   她还在往下掉,这个洞似乎很深,而且别看洞口那么小,她掉下来在空中就发觉洞里面很宽广,似乎是个倒漏斗形状。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容她想更多,她努力睁大眼看着洞壁,洞里很黑,借着洞顶的光线,模模糊糊还能看清一点点,忽然,燕回似乎看见洞壁上有一长条的东西,看不太清,因为挺长的,所以以她下落的速度竟然也能看见一点。   不会是蛇吧?   燕回有点打怵,不过时间紧急,也来不及想太多,她伸手抓了上去。   刚抓上去的时候,没抓稳,又往下滑落了几米,燕回才稳住身形。   燕回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一点,她是真的不想死得那么难看!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告诉她,她运气很好地抓住了石壁上的藤蔓,也不知道是什么藤,似乎挺结实的,暂时还没有断裂的迹象。   燕回努力看了看四周,她只能看清眼前的石壁以及手中的藤蔓,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又抬头看了看,只能看见洞顶的一点亮光。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估计距离洞口有一百米了,刚刚记得她有惊叫一声,阿吉他们应该能听见吧?希望他们能尽快来救她,她可坚持不了不久啊!   燕回又往下看了看,咦?!   燕回闭了闭眼睛,又使劲睁了睁眼睛,下面那个是什么?在距离她十多米的地方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颜色和周围的不太一样,至少黑的程度不一样。   燕回想了想,决定往下滑去看看,毕竟一直吊在半空也不能坚持多久,不过不知道这藤蔓有没有那么长。   燕回小心翼翼地顺着藤蔓往下滑,随着距离的接近,燕回大概能看清了,原来下面有一个从石壁伸出来的平台,大概一平米见方。燕回心内一喜,看来是天不亡我。   燕回加快了下滑的速度,顺利地落在了那个平台上,这时,她似乎听见了头顶有叫她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见,又仔细听了听,朦胧中似乎有“小…姐…小…姐…”的呼喊声。   是阿吉他们?   燕回高兴地对着洞口回道:“我在这儿,在下面。”   上面又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呼叫声,似乎他们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燕回看着头顶,皱了皱眉头,这里确实比较深了,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实属正常,不过他们就算没有听见自己的回答,应该也会尽快想办法下来的。燕回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燕回又看了看四周,这平台伸出来的地方真的不太,最多能容纳四五个人,上面什么都没有。燕回走进石壁,用手在上面摸了摸,突然感觉手中有些不对,她两只手都摸了上去。   突然,她感觉右手食指似乎被什么给刮伤了,她倏地把手收了回来,好像流血了,她把手指放在口中,吸允了一下,正打算把口中的血水吐出来,耳中却传来一阵“突突”的响声,接着,石壁上露出了一个洞。   燕回震惊地吞了吞口水,竟然把准备吐出去的血水给吞下去了。她咳了两声,又呸呸吐了两口,看着眼前的洞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想了半晌,燕回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如果没估错的话,那么宝藏很有可能是在里面的,毕竟藏宝图上面画的地方就在前面,但是上面是一个山壁,山壁上没有任何机关。不过,如果真的是在里面,燕回真的是要给她的祖宗们跪了,谁想出来放在这么一个地方的啊,如果不是自己倒霉(或者是幸运?)地掉了下来,而且幸运地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谁能找到啊?而且,刚刚她似乎并没有按或者转动那个凸起,似乎是她的血开启了机关?呵呵,真高端啊!燕回对燕国的先祖真的是万分崇拜,敬仰之情滔滔不绝,可惜他的子孙就不那么争气了。   燕回慢慢地往洞里走去,走了大概有十多米,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丝光线。光线?   燕回心里疑惑,难道不是藏宝室,是出口?   燕回加紧脚步,往光线传来的地方走去,突然,她停住了步伐,眼睛蓦然睁大,这是,“夜明珠?”   那是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安放在一道门的门口前,发出温润的光线。燕回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她手中的燕子门就经常收到一些宝物,夜明珠也见过,但是最多就像前世的玻璃珠子那么大,像拳头大小的还是第一次见。看来燕国历代藏起来的宝藏果然不可小看,真的要用来复国,也不是不可以。   燕回叹了口气,取下夜明珠,推开了眼前的石门,便惊立在门口,动弹不得。   ……   林岩手中拿着一封信,敲响了书房的门。   最近,林木白基本都是宿在书房。南明的大军已经开拔,前往两个战场了,第一批粮草林木白好不容易在出发前凑齐了,但是紧接着的第二批粮草,实在是令人头疼。林木白和户部尚书最近基本天天都坐在书房商量,那些账本基本都快被他们翻烂了,但是并没能找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敲门声打断了林木白的沉思,他抬起头,说道:“进来。”   林岩走进门来,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林木白,说道:“主子,这是燕子门门主给您的。我检查过,信上并无异样。”   林木白接过信,看了看信封,挑了挑眉,问道:“燕子门那个神秘莫测的门主?”   林岩点了点头。   信封上写着“林木白亲启”五个大字,字迹清秀中透着潇洒,但是却不像是出自男子之手,林木白总觉得字迹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他心里却也有些奇怪,他跟燕子门并无交集,在这种情况下,燕子门的门主找他有什么事?难不成他们也想趁火打劫?想到这,林木白心内有些不虞。   林木白拆开信,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林木白: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会给你写信,不过我知道你现在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肯定在为钱、为粮草发愁吧?我可以帮你,不过需要我们见面详谈。今日戌时一刻在城外寒山寺内婆娑院见。我只等你一刻钟,若你戌时二刻不到,我便不再等你了。燕子门门主。”   林木白放下信,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敲,沉吟不语。   林岩见状,便开口问道:“主子,燕子门的门主找你何事?”   林木白说道:“他说他要帮我,不过要和我见面谈。”   林岩也皱了皱眉,说道:“帮主子你?”   林木白点点头,说道:“嗯,他说帮我筹钱和粮草。”   林岩想了想,说道:“江湖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会突然想来帮我们?会不会是个陷阱?”   林木白不语,片刻,说道:“不管他是何想法,我倒是想看看他会跟我谈些什么。说不定,这真的是个机会。你说燕子门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底子应该也是颇丰的吧?如果他真的那么想不开,不妨就成全他。”   林岩听闻,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林木白说道:“你先下去准备吧。”   林岩点点头,依言转身出去了。   下午,酉时初,林木白便坐上马车往城外寒山寺驶去。   到达寒山寺山门的时候,还不到戌时。   林木白带着林岩缓步往寺内走去。一名小沙弥见林木白二人走进寺内,忙上前来接待。林木白问明了婆娑院所在的方位,谢绝了小沙弥的带领,自己缓步前去。   寒山寺乃是京城名寺,以风景著名,而它的寺名取自前朝诗人的名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虽然地处京城,并非苏州,但是因为风景秀丽,类似江南风景,便取了“寒山寺”的名称。而且,据说在寒山寺许愿,高中的几率特别高,所以家中有要参加科举的人家特别爱来着上香。 作者有话要说:  赶着写完今天的 ☆、谈判(下)   林木白缓缓踏入院门,入眼的便是院内盛开的杏花树。现在已快到三月,京城内的杏花都快凋谢了,寺内的杏花倒是开得旺盛,微风吹过,树上花瓣簌簌落下,杏花如雨,林木白一眼看到坐在树下石桌前的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的背影,她穿一身天青色的衣裙,长发束起,只简单挽了一个髻,上面斜斜地插着一只银钗,银钗朴素而淡雅。她背对院门而坐,林木白并不能看见她的面庞,但不知为何,林木白的心却突突地跳得厉害。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个人,熟悉得令他害怕。   林木白强制镇定了一下心神,抬步向石桌走去。待走近,他能看到桌面上摆着一壶茶,两个茶杯,其中一个茶杯正被女子白皙柔润的手掌握在掌心,杯口正袅袅地冒着白烟。茶的清香,溢满女子周身。   林木白微微笑了笑,说道:“姑娘好兴致!敢问姑娘是否就是燕子门门主?”   说着,便站定在女子身旁,并未入座。   女子听闻,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林木白,淡淡笑了笑,说道:“丞相大人客气了。不才小女子正是燕子门的门主。”   林木白看着眼前女子的脸,微微怔了怔。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孔,小巧而精致,五官无一不是精雕细琢,但却也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林木白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么一张脸。但是为什么?她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好像这个人曾经日夜伴随他身边,这个人曾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喝茶,她的声音,还有她的眼睛……   林木白的喉咙有些干涩,他缓缓地开口:“小磬?”   女子神情微微变了变,并未承认或者否认,只是开口说道:“在下…燕回。”   林木白听闻,半晌,嘲讽地一笑,并未开口。   燕回见此,也未在意,对着林木白说道:“今日邀请丞相大人前来,乃是有事相商,大人请坐!”说罢,抬手向对面引了引。   林木白走到对面掀起衣摆,缓缓落座。   待林木白落座之后,燕回提起茶壶,为林木白斟了一杯茶,缓缓将茶杯移到了林木白面前,轻声说道:“这是寒山寺著名的苦寒茶,入口虽苦,余韵却带寒香,乃是用上等寒梅、兰花合着江南顶尖的茶树嫩芽炒制而成。丞相大人可以尝尝,可入得了口?”   林木白面色冰冷,接过茶杯,端起,轻轻啜了一口,回道:“不错。”   片刻之后,林木白放下杯盏,看向燕回,问道:“不知燕门主找本相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燕回见林木白开门见山地询问,便也不打算绕圈子了,直接说道:“既然丞相大人如此直接,那在下便也就明说了。我知道白羌和倭寇的战争打下去,朝廷这边军饷肯定是个问题。而丞相大人最近肯定也在为粮草发愁吧?”   林木白淡笑不语。   燕回也不介意,正色对着林木白说道:“别的我不敢说,在钱财和粮草上,我可以帮得上忙。”   林木白垂眸,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想要什么?”   燕回定了定神,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想要南明放弃对前燕国旧臣的捕杀,能和前燕国旧人和平相处,不管他们先前做了什么,都既往不咎。当然,我也保证,他们不会再做任何威胁到南明的事情。”   燕回话音一落,林木白便震惊地看着她。他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来,他原本还以为会跟江湖和朝廷的局势有关。这个消息比刚刚知道她是燕子门门主的时候还要令他震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回过神来,抬眸看着燕回说道:“这么说来,你也是前燕国旧臣?”   燕回点点头,说道:“不错。”   林木白又问道:“照这么说,燕子门也是你们为了复国而建立的了?”   燕回沉默地点点头。   林木白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半晌,随后睁开眼,看着燕回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为他们做担保?”   燕回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对着林木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大燕公主,是大燕皇室唯一的血脉。”   林木白看着燕回不说话,刚刚他心里已经有些模糊的想法了,燕回的话也只是确认了他的猜想而已。想想也是,她如果不是燕国皇室,他们凭什么让她一个小姑娘当燕子门的门主?而且还把她保护得那么好,一点风声都未露出来。   林木白这边面色沉静,他身后的林岩却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前燕国的公主!这个身份说高贵,也的确很高贵,但是要说低贱,也确实不值钱,毕竟现在是南明,不是大燕了。   其实在林木白说对面的女子是简磬的时候,林岩心里就很吃惊,他一点儿也没认出来,不过他知道,主子是不会认错的。那么,这就说明以前简磬,哦,不,是燕回一直是易了容的,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那她到底是故意乔装打扮潜伏在主子身边,还是真的像她所说是意外失忆遇见了主子的?如果是前者,林岩眯了眯眼睛,主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主子对这名女子是上了心的;如果是后者,难不成真的这么巧?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恢复记忆了?但是她表现得也太若无其事了吧,就像她从来不认识他们一样,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动。女人心,海底针,果真是不错的,林岩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燕回也并未注意林岩的表情,她只是看着林木白,没有说话。她在等,等林木白的决定。她虽然有八层的把握,林木白会答应,但是她不确定在林木白知道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简磬,会不会以为她一直在骗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混进丞相府,潜伏在他身边的探子,从而一怒之下,拒绝她的提议?   林木白看着燕回的神色,冷冷笑了笑,说道:“原来你竟然是大燕的亡国公主,真是失敬失敬!”顿了顿,又说道:“不知公主殿下手中有什么砝码,能说出帮助我南明的话来?”   燕回看着林木白的笑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说道:“不知丞相大人听说过大燕的藏宝图没有?”   林木白挑了挑眉,问道:“就是燕国历朝历代累积的第二个国库?”   燕回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那个。燕国自开朝以来,每一任皇帝都会将自己在位时的国库分出一半藏在先祖所画的藏宝地点。我父皇在…在他刚继位没两年,就开始把一大半的国库秘密移送到藏宝点了,移走之后,国库里基本就没多少剩的了。我想,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感了吧。”   林木白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燕回继续说道:“前不久,我照着父皇留给我娘的藏宝图寻去,已经找到那批宝藏了。”   说完,又看了看林木白,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我用这批宝藏跟你换我手下人平安顺遂的一生。”   林木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良久,他抬头,也未看向燕回,只是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并不能决定,我需要先回禀皇上,由皇上来定夺。”   燕回听闻,点点头,她也知道,这件事,林木白说的不算。她也想过直接跟南明的皇帝谈,不过一来,皇帝在深宫中,并不是那么好见的;二来,虽说当今皇帝算是个明君,但那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像她这种“前朝余孽”,皇帝是个什么态度就不那么好说了;三来,比起皇帝,她还是更了解林木白一些的,而且也算是跟林木白有些交情,谈起来也更有那么一点把握;四来,林木白乃是皇帝心腹,比她更了解南明皇帝,如果林木白同意了,由他去跟皇帝交谈,想必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此时,听林木白说要先禀告南明皇帝,她也并不怎么失望,算是在她意料之中。   于是,燕回说道:“那我就静待丞相大人的好消息了。”   想了想又说道:“最近几日,我都会住在寒山寺中,如果丞相大人有什么消息可以派人到寺中来找我。”   林木白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   燕回正打算也站起身来,象征性地送送他,便听到林木白问道:“你是故意的吗?”   燕回刚起到一半的身子就那么顿在了半空,随后颓然地又坐了下去,说道:“不是。如果我真的是故意的,根本骗不过你,也混不进丞相府。”   林木白从先前开始就一直冰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又问道:“那你当时是真的失忆了?”   燕回点点头,说道:“不错,当初我被朝廷追杀,被逼落山崖。后来在崖底苏醒,就失忆了,然后遇上了你。”   林木白点点头,说:“那你是在江南的时候想起来一切的?”   燕回沉默了一下,说道:“我被朵依打晕之后,醒来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燕回抿了抿嘴唇,又开口道:“不过,我忘记了在丞相府中的一切。”    ☆、和谈   林木白诧异地抬头看着燕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燕回却对着林木白淡淡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了,包括我失忆期间的。”   林木白刚刚提起的心缓缓放了下来。他不知道,如果燕回真的忘记了和他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他应该怎么办。不过,幸好,她还记得。   林木白看着燕回,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皇上同意了你的要求,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燕回看着林木白眨了眨眼,她没想到林木白会问这个问题,低头想了想,说道:“前几天,也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前面的十多年一直是为了复国而活着,一旦放下,似乎失去了人生目标,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也许,我会四处走走吧,去看看大漠的落日,去看看北方的冰雕,还有海边的蓝天白云沙滩。想想这些美景,就觉得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说完,对着林木白微微笑了笑。   林木白的神色却暗了暗,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放弃了?”   燕回伸出手,接住了掉落的一朵杏花,她拿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语气有些怅然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愿意走这条路。不过,我也不愿让他们失望。前不久,我回去过,我娘走了。她这么多年来,可能也很累吧,我能从她留给我的信中看出,她走了,觉得是一种解脱,她终于可以放手了。而我,也终于找到可以放弃的理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活得很累,太累了,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想试试,另一种人生。”   林木白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动容,他动了动手,想去摸摸她的头,或者给她一个拥抱,却终究忍住了。   又过了半晌,林木白开口说道:“今日时辰已晚,明日我进宫先跟皇上禀告,有结果之后我再来找你。”   燕回点点头。   林木白转身往院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并不想让你如愿。”   说吧,继续前行,头也未回。   燕回愣了愣,他什么意思?不让自己如愿?是不想让皇帝答应自己的要求?不可能呀,他们现在的情势明明很紧张,而且,这件事对他们而言,也并没有什么损失,自己的势力已经基本都暴露在他们眼前了,只要他们瓦解了自己的势力,那么就算自己不放弃,也毫无根基了,这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他为什么不愿意?那如果他说的不是这件事,难不成是…   想起他最后问的那个问题,燕回皱了皱眉,他是不想放她离开吗?因为她的皇室血脉?   燕回摇摇头,不想猜测,此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他们如何打算,此时,她也只能继续等林木白的消息了。   翌日,皇宫御书房。   南明当今的皇帝陛下祁明浩正端坐主位上,看着站在书房中央的林木白,正陷入沉思。   片刻,他抬头看了看林木白,说道:“堂哥,坐吧!这里就我们两人,你还跟朕客气不成。”   祁明浩委实是十分信任林木白的,不仅仅是因为林木白帮了他许多,更因为他们有血缘上的关系,而且从小一起长大,年纪也相差无几,感情十分亲厚。平时,若无外人,祁明浩都是免了林木白的一切礼节的。   林木白依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着祁明浩的决断。   祁明浩却对着林木白说道:“堂哥,你觉得那个燕国公主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林木白看了祁明浩一眼,说道:“据我的了解,应该是可信的。她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如果她真的要复国,悄悄联合白羌和倭寇,趁我们大军去了战场,悄悄潜入京城,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她现在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全部暴露在我们眼前,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这只能说明,她是真心想要和谈。”   祁明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还是想听听林木白的看法。   随后,祁明浩说道:“那行吧,堂哥,你就去跟她说,她的要求,我同意了。不过,我会派人看着他们的,如果一旦发觉他们有什么不轨行为,杀无赦。”   林木白点点头,说道:“好。不过燕国公主说想出去云游,我觉得,这样没办法掌握她的具体行动,万一她死灰复燃,突然哪一天又想复国了就不好了,不如……”   祁明浩听完林木白的话,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木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木白有些不耐地咳了两声,看着祁明浩说道:“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祁明浩咽了咽口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堂…堂哥,你…你真的…”   还不待祁明浩说完,林木白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这是为了陛下。”   祁明浩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半晌,祁明浩沉声问道:“你决定了吗?你知道这样做代表着什么?要不,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林木白看着祁明浩,表情严肃地回道:“我昨天晚上一晚没睡,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但是越想我就越是坚定。我把可能带来的后果都仔细想过,确定是我能承受得起的。而且…”说道这,林木白顿了顿,看着祁明浩说道:“就这样放她离开,你真的能放心?”   祁明浩久久不语。   林木白起身,走到桌案前,敲了敲桌面,说道:“皇上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请写圣旨吧!”   一刻钟以后,林木白手中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嘴角带笑地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祁明浩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堂哥他这是,莫不是中了敌方的美人计?”   ……   寒山寺内,婆娑院。   燕回再次和林木白坐下杏花树下的石桌旁。   林木白如此快的就来了,燕回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会商量几天,多考虑考虑,也顺便太高一点架子,给自己这边一些压力。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是很有诚意的。   想着,燕回开口问道:“不知丞相大人此次前来可是皇帝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林木白看了看燕回,微笑着说道:“不错。陛下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明日一早,你就随同我一起进宫面圣吧。”   燕回也微微露出笑容,点点头,表示同意。   又商谈了一会儿,话题结束,燕回以为林木白要回去了,没想到林木白仍然坐在那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燕回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林木白,问道:“丞相大人还有什么事儿吗?”   林木白淡淡说道:“无事。不过你今晚打算继续住在寺内?”   燕回疑惑地看着林木白,点点头,奇怪,不住在寺内,住哪儿?   林木白笑了笑,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得进宫,皇上打算早朝之后就接见你。你是打算一早就到城门口等着开城门吗?”   燕回“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这个问题。她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现在进城,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其实京城内她还是有一个隐秘的院子,是她以前来京城办事的时候的藏匿之地。不过她现在还不太想暴露这个地方,说不定以后会有再用到的时候,人嘛,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林木白瞥了她一眼,说道:“如果你找不到住的地方,丞相府倒是有空余的房间。”   燕回听闻,看了看林木白,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太打扰丞相了吧!”   林木白嘴角含笑,说道:“你又不是没在丞相府住过,怎么?还害怕?”   燕回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呵呵,怎么会?那就打扰丞相大人了。”   当晚,燕回便带着自己一个简单的包袱,坐在林木白那辆熟悉的马车上,屁颠颠地跟着林木白到了丞相府。林木白没有让燕回回她原来住的地方。她原来住的院子虽然也是一个单独的院落,但毕竟是府中下人居住的,依她现在的身份,怎么也不能继续住在那儿。   林木白让管家把燕回的住所安排在自己的寝房旁边的一个比较清静的院落。因为燕回恢复了自己的真实容貌,所以丞相府中的人并没有认出燕回就是简磬。   燕回再次回到丞相府,看着丞相府中熟悉的景色,心内有些百感交集。她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在这里的生活简单而快乐,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把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日子,是这么十多年来她最开心最放松的日子。可是,她再次回来,似乎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心情了,不由得,燕回叹了一口气。    ☆、圣旨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丫鬟的敲门声,燕回转头看了看,说道:“请进!”   丫鬟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燕回看了看,上面放着一些饭菜。丫鬟对着燕回行了一个礼,将饭菜放在屋中的桌上,笑着对燕回说道:“小姐,这是相爷让管家给您准备的,您请用。”   燕回愣了愣,林木白来告诉她皇帝的决定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而他们谈完话之后就直接回丞相府了,她的确还未用晚膳。本还打算一会儿偷偷去厨房看看,没想到林木白竟然先想到了。一时之间,燕回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有些欣喜,也有些感动,隐隐间却又一种明知不可能的绝望。   这时,丫鬟又对着燕回说道:“小姐,请尽快用膳吧,一会儿饭菜改凉了。”   燕回回过神来,对着丫鬟笑笑,说着:“好的,谢谢,鸣翠!”   说完,便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准备进食。   丫鬟却愣住了,看着燕回问道:“小姐认识奴婢吗?怎么知道奴婢的名字呢?”   燕回顿了顿,她不知道把鸣翠派来服侍她是不是林木白特意的,但是她现在却不知该如何跟鸣翠说。在丞相府的那段日子,鸣翠可以算得上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欺瞒她,但是她现在也不能从头到尾跟鸣翠说,不仔细说又说不清楚。   燕回暗暗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鸣翠笑笑,说道:“先前进府时,管家告诉我会派鸣翠过来,所以我看见你过来,就猜测你就是鸣翠。难道我猜错了?”   鸣翠恍然地点点头,说道:“哦,是这样啊!没错的,奴婢就是鸣翠。”   燕回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丞相大人的客人而已,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鸣翠有些惊慌地拜拜手,说道:“小姐是相爷的贵客,奴婢只是一介相府的下人,奴婢不敢。”   燕回听闻,见她确实面露惊惶,便也不勉强她了,笑了笑,转移了一个话题:“你的名字很好听。”   鸣翠看了看燕回,抿着笑,说道:“以前奴婢有个小姐妹也这么说过。”   燕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说道:“哦?她是谁啊?”   鸣翠说道:“她叫简磬,以前是在相爷跟前服侍的。”   “噗!”燕回刚喝了一口汤,还未咽下,听闻鸣翠的话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什么叫“在相爷跟前服侍的”?怎么听起来那么不纯洁呢?她明明只是帮林木白做事的啊!   鸣翠赶紧拿了一方手帕递到燕回面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燕回咳了两声,结果手帕,擦了擦嘴,伸出一只手,对着鸣翠摆了摆,说道:“没事没事,突然呛了一下。”   鸣翠“哦”了一声,便站在燕回身边不开口了。   燕回缓了缓,又问道:“那,她现在呢?”   鸣翠神色变得暗淡,有些伤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某个地方幸福地活着吧,我是这么希望的。”   燕回故意问道:“哦,希望?你不知道吗?”   鸣翠说道:“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生活得怎么样。自从几个月前,她跟相爷一起出府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我很担心她,但是又不敢去问相爷。我曾经偷偷地鼓足勇气去找林侍卫问过,但是林侍卫却什么也不告诉我,只说让我不要管。”   燕回神色变了变,她没想到,一向害怕林岩的鸣翠竟然为了她敢去找林岩。可是,鸣翠,对不起,她现在还不能把真相告诉她,也许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会酌情跟鸣翠解释。   待燕回吃完晚膳之后,沐浴之后,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可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再次回到相府的心情太过复杂,竟然久久未能入眠。   燕回掀开被子,披上一件单衣,慢慢踱步到庭院中。她抬头看了看,今晚并不是十五,月亮也并不圆,弯弯的玄月,星星也并不多,零星几点。燕回又转头看了看隔壁,透过树影,能依稀看到隔壁房间透出的晕黄光线。   那里,是他的寝房吗?他,也还没有睡吗?他在干什么呢?有没有……   燕回悠悠叹了口气,又盯着那边树影中的光线发了一会儿呆,随后,还是慢慢地走回厢房了。   翌日,一大早燕回便被鸣翠给叫醒了,迷迷糊糊中坐上了林木白的马车,往皇宫中驶去。   燕回站在皇帝的御书房内,看着坐在上方年轻的帝王,不由得在心内感叹。每年元宵的时候,皇帝会在皇宫的城楼上和百姓共饮,以示与民同乐。燕回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只是当时距离太远,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能模糊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声音郎朗。今日一见,才觉得他的盛名果真不是虚传的。   祁明浩身材挺拔,面目俊朗,眼神深邃而有神,放在桌案上的双手,隐隐能看到虎口有薄茧,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只习文的文弱书生,武艺应该也不弱。祁明浩作为南明的第二任皇帝,肩负继往开来的重任,肩上的担子也并不轻,但是他却并未辜负先皇的期望,顶着压力而上,严于律己,勤政爱民。燕回不得不说一句老实话,祁明浩确实是个明君。   燕回嘴角带笑,对着祁明浩行了一礼,说道:“燕回见过陛下!”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也没所谓坚持所谓的皇族骄傲,以后,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南明老百姓而已。   祁明浩眼带兴味地看着燕回,斜眼瞥了林木白一眼,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   林木白目不斜视,只端坐在一侧,对祁明浩的视线视而不见。   祁明浩撇撇嘴,然后轻咳一声,恢复了严肃沉稳的面容,肃声说道:“请起,燕公主不必多礼!”   燕回站起身来,笑着对祁明浩说道:“燕国早已不在,陛下不必再称呼我为公主,直接叫我名字即可。小女名叫燕回。”   祁明浩又斜看了看林木白,见林木白仍然不动如山,便笑了笑,温和地说道:“燕小姐,你客气,要是朕直接叫你的名字,有人可不会放过朕。”   燕回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这个皇帝的意思,便笑了笑,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祁明浩问道:“燕小姐的意思,丞相已经转告于朕了。朕也同意了,今天主要是跟小姐商量,关于你口中的那笔宝藏。”   燕回点点头,继续看着祁明浩。   祁明浩会意过来,笑着说道:“圣旨朕昨日已下,并且交给了丞相,让丞相代为宣读。怎么?昨日丞相大人未给燕小姐圣旨?”   燕回转头看着林木白,有些疑惑。   林木白这才抬起头来,扫了祁明浩一眼,随后对着燕回说道:“嗯,昨日陛下已经将圣旨交给我了。昨日时间来不及,我打算今天回去之后再给你的。”   燕回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拿出一卷羊皮卷,交给祁明浩,说道:“这就是我燕国历代相传的藏宝图。前几日,我已经亲自带领人前去藏宝地查看过,已经找到了那批宝藏,确定并无不妥。因为宝藏的数量太过巨大,我带的人数太少,实在搬动不了,所以还需要陛下派人前去。”   祁明浩点点头,对着林木白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丞相去办了。”   林木白这才站起身来,对着祁明浩行了一礼,说道:“谨遵陛下之命。”   随后,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而后燕回随着林木白回到了相府。   燕回跟着林木白到了他的书房,说道:“圣旨呢?”   林木白坐下,看着燕回说道:“你这么着急?”   燕回说道:“当然!这可是我那些家人们的下半辈子啊!藏宝图已经给你们了,我总得拿点保障在手吧?”   林木白笑笑,从右手边的匣子中拿出圣旨,在手上颠了颠,说道:“我原本打算等过一段日子再给你的,没想到你这么着急。诺!拿去吧!”   燕回结果圣旨,看了看林木白,随后展开圣旨一看,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待看到后面,脸上神色变得奇怪起来,最后惊诧地看着林木白,口中的话都结巴了:“这…这…这是…”   林木白淡定自若地看着燕回,不急不缓地说道:“怎么?看不明白?”   燕回拿着圣旨的双手有些发抖,上面的确是保障了江大哥和宝叔他们的一生,可是同时也涉及了她的下半辈子。   燕回深呼吸了几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为什么?”   林木白佯装不解,说道:“什么为什么?”   燕回问道:“为什么封我为公主?”   林木白淡淡笑着:“这个你得问皇上了,这是皇上的主意。也许是因为你献的宝藏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燕回嘲讽地一笑,这批宝藏的确是解了祁明浩的燃眉之急,但是基于她的身份,能答应她的请求,已经算是祁明浩开恩了,绝不可能再封她一个多余的公主之位。那么,这是他的主意?   燕回看着林木白说道:“那我的亲事又是怎么回事?”    ☆、亲事   亲事,是的,圣旨上面不仅保障了他们一大群人的生命安全,还说她献宝有功,待两大军队胜利班师回朝之日,皇帝收她为义妹,封她为和安公主,更甚者,将她指婚于林木白,同样,等大军班师回朝之后再举行婚礼。   燕回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她原本以为和林木白再无可能,也一直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所以她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只想好好地到处走走。可是祁明浩为什么会下这么一个圣旨?即使是真的不放心自己,也不必“牺牲”林木白的亲事吧?随便下一道旨意让自己不得出京城不也行吗?难道是林木白要求的?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对自己真的…   燕回看着林木白不说话了,眼睛里有期待,有犹豫,也有些慌乱。   林木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燕回问道:“你不愿意吗?”   若仔细看,还能发觉林木白的眼神也有些微的不安与紧张,可惜的是,燕回避开了林木白的眼神,并未发觉。燕回紧张地抿了抿唇角,说道:“现在已经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吧?难不成我不愿意,这圣旨还能收回去?”   听了燕回的话,林木白的神色蓦地变冷,眼神也阴郁起来,冷声说道:“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愿意?怎么,你还想着嫁给你的江大哥吗?你可别忘了,你的身子是给了谁?就算你想嫁给他,他还愿不愿意要你?”   说完,还冷笑了两声。   燕回原本是为了避免尴尬,随口一说,没想到惹来林木白的这一通冷嘲热讽,她表示槽点太多,她实在无力吐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林木白见燕回不回话,以为她是默认了,神色变得更加冰冷起来。   燕回默默地缓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你听谁说的我想嫁给江大哥的?”   林木白挑挑眉,说道:“不是吗?”   燕回摇摇头:“江大哥从小陪我长大,教我习文练武,亦兄亦父,我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兄长对待的,我根本没打算要和他怎么样。”   林木白“哼”了一声,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青梅竹马”,不过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   燕回听见他的小声嘀咕,只感觉又好笑又好气。怎么今天才发现,这人这么幼稚呢?突然,灵光一闪,他,他莫不是在吃醋?   想到这,燕回狐疑地扫了林木白一眼,却未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又想起刚刚他说起那一夜的事情,脸不禁有些发红起来,嗫喏地说道:“那是你跟陛下提的?因为…因为那天晚上的事?”   林木白先是不解地看了看燕回,提什么?后来听见后面那句,才反应过来。他想了半晌,叹了口气,走到燕回身边,握住燕回的手说道:“你既然记得所有的事情,那你应该感觉得出,我一直都对你抱有好感,对你跟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燕回往回抽了抽手,却没能挣脱掉,便任由林木白握着,小声说道:“我以为你的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才对我不一样。”   林木白噎了一下,随后说道:“起初我的确是因为怀疑你的身份,所以待你不一样。不过你也不能怪我,任谁莫名其妙地跑到你面前,说自己失忆了,要跟着你,你也会怀疑他的用心的吧?”   燕回默了默,没有说话。   林木白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接触你的时间越长,就越了解你,反而慢慢被你吸引,不知不觉地就上了心。可是,不管我怎么暗示,你却总是像听不懂一样。那天晚上,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因为□□的缘故吗?”   燕回惊讶地抬头看着林木白,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确,是在反问,不是吗?   林木白摸摸她的头,说道:“其实那药的药性并不如何剧烈,忍忍也就过去了,并不是非要…不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没有忍下去,我想要你,只是找了那个借口而已。”   燕回闷闷地“哦”了一声,低着头,埋在林木白的胸口前。   林木白又接着说道:“后来,我许你贵妾之位,并不是看轻你。而是以你我的身份,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也更方便我保护你。你要知道,如果你只是一个丫鬟,身后没有任何根基,即使让你坐上了丞相夫人的位置,也是众矢之的,而我亦不能全天十二个时辰护在你身边。而贵妾就不一样了,虽然有个贵字,但毕竟是妾,没有夫人头衔那么惹人注目,况且后宅还有两个,可以分担投射在你身上的目光。”   燕回抬头,撇撇嘴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还有三个,哦,不,只剩两个妾了?”   林木白失笑地看着燕回,又揉了揉她的头:“吃醋了?以前怎么不见你吃醋?”   燕回撇撇嘴,说道:“以前也要我有资格吃醋啊?”   林木白笑了,说道:“那你以前还真的吃醋了?”   燕回懊恼地转过头,不看他。   林木白把她的脸转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地说道:“你没必要吃她们的醋,她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们和我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燕回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想了想,说道:“那你现在让我当你正儿八经的夫人就不怕啦?”   林木白轻声回道:“你原本的身份肯定不能说出去的,所以我才特地请求陛下收你为义妹,封你为公主,这样,你好歹也算是皇室中人,如果陛下再适当地给你一些奖赏,在外人眼中,造成你很受宠的假象,想来,那些人也不敢来招惹你的。”   燕回笑着点点头,随后说道:“你也不必太为我担心,我并不像你想的那般无用。我也很厉害的。”   林木白失笑地看着燕回,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嗯,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不过我还是想尽可能多地为你考虑得全面一些。”   燕回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林木白,眼睛突然有些发红。   林木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紧紧抱着燕回,在她脑后轻轻拍了拍。   随后,二人又聊了一些各自以前的生活。听到以前燕回那些严苛的训练,林木白心疼地抱紧了她,给予安慰。其实,燕回的那些训练根本不算什么,虽然他是从文的,但是从小对武艺的训练也未落下,比起燕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听到自己心上的姑娘从小就接受这些男孩儿家的训练,他还是很心疼,恨不得早十多年认识她,把她解救出去,不让她背负复国的重任独自十多年。想想,这十多年她像男儿一般生活,该有多辛苦!   其实林木白从来都不是心软之人,他面上从来温文尔雅,谦和大度,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性格狠辣,心硬如铁。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遇上这么一位姑娘,然后他的情绪就不由自己掌控,会因为她的笑而喜,因为她的泪而悲,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如果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一定会提前把这名女子给杀掉。可是,在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在他心上了。而且,他也并不后悔。   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心呢?是她被抓走,心里焦灼如焚的时候?还是她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自己茫然四顾找不到她身影时,感到万分惆怅的时候?也许自己也说不清了。   看着怀中的女子,林木白释怀地一笑,又紧了紧自己的双手。   燕回就这样再丞相府中住了下来,她找了个机会,跟鸣翠说自己就是简磬,编了个故事,说自己以前被仇人追杀,掉下山崖失忆了,后来在江南遇上家人,便把她带回家了。并且她现在已经想起所有的一切了,至于她的脸,以前是易容过的,现在才是真正的她,还请鸣翠不要怪她。   鸣翠初初听闻的时候,很是讶异,随后表示不怪燕回,毕竟当初她也是失忆了,一切表明,鸣翠确实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孩子。   虽然现在燕回的身份变了,但是和鸣翠之间的感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当她是自己的好朋友。   又过了两日,林木白告诉燕回,已经把那批宝藏运了出来,统计的结果报上来,把祁明浩都吓了一跳。果真不愧是燕国十几代帝王的积累啊,可以抵得上好几个南明的国库了,这下南明是不愁了。高兴得祁明浩最近在皇宫中走路都带风的,还表示说待燕回大婚时,一定多补贴一些嫁妆。   燕回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过那些宝藏,确实很多,但是他至于表现得这样吗?跟没见过金银珠宝似的。”   林木白笑笑,说道:“你是不知道,陛下可以算得上是历史上最穷的帝王之一。陡然间,天降横财,能不高兴吗?况且,现在正值用钱之时。你不也是看重这一点?”   燕回撇撇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林木白说道:“过两天,我可能要去西北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 ☆、再遇田妞   燕回抬头,定定地看着林木白,问道:“是那边战场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木白安抚地拍拍她的头,说道:“不用担心,没什么事。这几天我已经用你献上来的钱财购买了足够的粮草,两遍战场问题应该都不大。只是此去西北,路途遥远,中间经过几个地方,不太安全,需得我亲自前往,方能保证万无一失。”   燕回疑惑道:“不安全?是有山贼吗?”   林木白失笑地说道:“山贼再大胆,也不敢来抢朝廷的军粮的,况且还是这么大一笔的数量。”   燕回点点头,她也觉得不可能有山贼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抢这批粮草,那是?她抬头看着林木白,问道:“不是山贼,那是谁敢打这批粮草的主意?”   林木白冷笑了两声,嘲讽地说道:“总有那么两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中饱私囊的!”   燕回了悟地点点头,说道:“是那些地方官?他们胆子太大了一点吧?”   林木白冷着声音说道:“现在是没腾出空来整治他们,等大战胜利之后,再慢慢清理吧!放任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燕回便点点头,不说话了。虽然她现在已经投诚,但是毕竟时间太短,立场有点尴尬,此时也不好就南明的官场多说什么。   想了想,燕回又问道:“那你此去要多久才回来啊?”   林木白的神色变得温和起来,笑笑说道:“前两日陛下接到西北传来的捷报,与白羌的战役已经初步告捷,等我把这批粮草送去,我们大军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不出一月,应该就能大胜归来了。”   燕回听闻,也挺高兴的,问道:“那你要等战胜之后,和军队一起回来吗?”   林木白说道:“不一定,到时候我看情况吧,如果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就把粮草送到就回。”   燕回点点头,说道:“嗯,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林木白抱了抱燕回,轻声说道:“放心吧,他们再大胆也不敢把我如何,这一路上,我很安全的。”   燕回在他怀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燕回问道:“对了,倭寇那边如何?”   林木白听闻,面上带了一些愁色,说道:“在陆地上,倭寇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他们擅长水战,而我南明的战士平日都是在陆地上操练的,并未特意操练水军。此去参战的大军中,会水性的士兵恐怕都不足一半,一旦倭寇退回水中,我们便处于被动,于我们很不利。”   燕回听闻,也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想了想,燕回问道:“不能把他们逼上岸吗?”   林木白摇摇头,说道:“倭寇狡猾成性,一旦发觉不对,立马跳水逃匿,而他们一旦入水,便难寻踪迹了。”   燕回说道:“倭寇也不可能一直在水里呆着,况且这次他们也不是小规模的出动,那么多人找起来应该不困难,离岸边最近的岛屿有没有派人前去查探?”   林木白说道:“陈将军也考虑到这一点,派人查探过,但是那附近岛屿众多,大大小小加起来上千,实在是难以查探。”   燕回又说道:“那趁他们逃匿时,派一个水性好的暗中跟过去呢?”   林木白摇摇头,说道:“陈将军他们也试过,跟不上。”   燕回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突然,眼睛一亮,她想起了一个人,笑着对林木白说道:“我想起来一个人,你有没有听过‘水鬼阿六’?”   林木白想了想,说道:“是十二年前太湖一带名声颇大的三十二寨水匪头子吗?”   燕回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他。”   林木白说道:“听说他的水性极好,可称江湖第一,能在水中闭气长达半个时辰。”   燕回笑着说:“不错,他的武功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水性却真的可以算得上第一。他曾经一晚没睡,绕着太湖游了一圈,上岸之后,仍然气定神闲,大气都不待喘一下的。”   林木白也有些惊奇了,问道:“果真?”   燕回淡笑不语。   林木白便对这个人有些期待起来,半晌,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不过这个人在九年前被官府通缉之后,再无音讯,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隐居了,现在要找他,恐怕很难。”   燕回摇摇头,笑着说道:“不难。”   林木白心中一喜,看着燕回说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燕回有些得意地扬着脑袋,斜睨了林木白一眼,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当然,快来求我”!   林木白有些好笑地看着燕回,发现她在他面前,越来越小孩子气了,抱着她亲了亲,说道:“好回儿,快告诉为夫吧!”   燕回脸上一红,推开林木白,嘴中咕囔道:“谁是你的好回儿?什么为夫啊?我们还没成亲呢?”   林木白又上前来,抱住她,说道:“反正迟早都是,圣旨都下了,你还能跑掉不成?”   燕回撇撇嘴,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燕回轻轻开口说道:“他现在就在我燕子门中。”   林木白一惊,说道:“他成杀手了?”   燕回笑着摇头,说道:“也不算,你也知道,他的武功就那样,够不上顶尖的杀手。不过是辅助一下,有需要入水的生意,就基本是他去,而且,燕子门也不单单做杀手啊,其他什么生意都做的。”   林木白笑着摸了摸燕回的头,说道:“知道,夫人很厉害的。”   燕回得意地回道:“那是!”   林木白又笑了,过了一会儿,问道:“那夫人能不能把水鬼阿六借给为夫一用呢?”   燕回傲娇地说:“不能。他是我燕子门的人,我燕子门打开大门做生意,怎能做亏本生意?况且,宝藏都已经给你的陛下了,我现在穷得很。想要阿六也行,给我银子。”   说着,张开手掌,摊在林木白面前。   林木白失笑,握住燕回张开的双手,说道:“好,给!整个相府都交给你,好不好?”   燕回撇撇嘴,小声说道:“谁稀罕你的相府啊?”   林木白笑笑,看着燕回不说话了。   过了两日,林木白便押送着大批大批粮草出发了。   燕回站在城门口,看着林木白远去的身影,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这一去,林木白至少要一个半月才会回来,这还是一切都顺利的情况下。   鸣翠站在燕回身后,垫着脚尖看着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之后,见燕回还站着不动,便轻声对着燕回说道:“小姐,相爷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鸣翠的声音,燕回回过神来,对着鸣翠笑笑,说道:“好,那我们回去。”   原本燕回让鸣翠不要叫她小姐,直接叫她名字就可以了,但是鸣翠不肯,非要叫她小姐,燕回拗不过,便只得随她。   没有林木白,燕回一个人在相府很是无聊,只好到处瞎晃荡。这日,她如同往日一般,在相府中转悠,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小女孩声音:“林嬷嬷,您就帮帮我吧!我爹还在牢里等着我用钱去赎他呢!”   燕回走进一看,惊讶地说道:“田妞?!”   田妞正跪在一中年妇人面前磕头求情,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见是一名衣着不俗的美丽女子,但是自己并不认识,她怎么知道自己叫田妞的呢?   田妞疑惑地看着燕回,问道:“这位小姐怎么知道我叫田妞呢?”   燕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变了,一时也不好解释,便问道:“你们这是?”   这中年妇人是大厨房的小管事,夫家姓林,府里的人都叫她林嬷嬷。这林嬷嬷是见过燕回的,此时听燕回问起,忙行礼说道:“老奴见过燕小姐,燕小姐有礼了。这个可不是老奴欺负下面的人啊,实在是不合规矩啊!这小丫头的爹在外面犯事了,听说被抓起来了,这不,这小丫头就来求老奴给她预支银两。可是这府里下人的银两都是定时发放,没有预支的先例啊!况且她要的还不是小数目,这,老奴实在是做不得主啊!”   田妞听见林嬷嬷这么一说,眼泪更是哗哗地往下流,她其实也知道林嬷嬷做不得主,但是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她娘天天在家,找不到活路做,她弟弟又那么小,爹爹腿又瘸了,全家就指望她在相府的那点子月银过活。谁知道,这次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个活计,还被人骗了,去理论,反而被人告了,关在衙门里了。   燕回听她这么一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不明白,田妞她爹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关起来呢?不过想起田妞她爹,她蓦然一震,他不是…   燕回让林嬷嬷先下去,她的做法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又把田妞从地上拉了起来,让她先带自己去衙门,帮她先把她爹赎回来再说。在路上,田妞大致跟燕回说了一下她爹的情况。燕回一听,便知田大志是被人给坑了,坑他的人肯定是跟官府有瓜葛的。    ☆、赎罪   燕回跟着田妞到了衙门门口,从怀中掏出银两递给田妞,让田妞进去把她爹给赎回来。不是她不想跟田妞一起进去,她只是怕如果田大志看到她,怕是不会接受她的好意,宁愿呆在牢中,那反倒不美。   过了大概两刻钟,田妞扶着田大志从衙门侧门出来了。田大志正低着头跟田妞说着些什么,一时并未看到站在衙门石狮子旁的燕回。燕回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说起来,田大志一家对她有恩,她却对他们有愧。   田妞扶着田大志走出门,四处看了看,很快便发现了站在一旁的燕回,便扶着她爹往燕回那边走去,同时对着她爹说道:“阿爹,那位便是借我们银子,救您出来的燕姑娘,也是以前的简姑娘,只不过她因为一些原因,脸变得不一样了。”   田大志听闻田妞这么一说,便抬头往燕回的方向看去,这一看,顿时神色大变,脸上浮现出一股愤怒:“是你?!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燕回走上前来,躬身对着田大志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田大叔,当初承蒙您搭救,不然我早就死了。”   田大志仍然一副气愤难挡的样子说道:“亏你还知道是我们一家救了你,可你呢?你倒好,自己悄悄地走了,让我们全家为你背黑锅!”   燕回仍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田大叔。我实在是没想到我走之后他们会这么对你们。我原本以为,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只要找不到我,自然不会对你们如何,谁知,他们竟然如此枉顾百姓?”   田大志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倒是说得轻巧,你当初怎么不事先给我们说一声?给我们打声招呼,让我们提前躲避两天也好啊!你看现在,就是因为你,我的腿给瘸了,我们的家被烧毁了,现在我连一个活计都找不到,我们全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燕回神色有些痛苦,哽咽着说道:“田大叔,真的对不起!我确实没想到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知道我说得再多都没用了,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补偿你们?”   田大志却仍是不领情,对着燕回说道:“我们不稀罕,我只希望你离我们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说罢,也不顾自己的腿拉着田妞往贫民窟的家中急急走去。   田妞被自己爹拉着往前走,边走边回头望着燕回,看见燕回脸上愧疚的表情,一时之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当初阿爹救燕回的时候,她并不在家,在亲戚家玩儿,是燕回走了之后,她才回家的。她刚回家,就遇上来追燕回的人,随后就是阿爹的腿被弄残,家被火烧毁。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年纪又小,再加上并没有见过燕回,所以对燕回的感情并没有她阿爹、阿娘那么深,并未有多么记恨。此时,看见燕回痛苦愧疚的神情,一时之间也有些恻然。不过她年纪小,也不敢在此时阿爹气头上多说什么,只得跟上阿爹的步伐。   燕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黯然地低着头回相府了。她当初确实没想到自己离开后,田家会遇上这些事,如果早知道,她就不离开了,或者像田大志说的,提前给他们通个信,也不会…不过,现在真的说什么都迟了。自己也只能尽力补偿了。   第二日,燕回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带着一堆让管家准备好的生活用品,乘着马车,前往田家。不管田大志对她多么抵触,她还是要做到自己应该做的,既然自己让他们失去了家,那么就要再给他们一个家,至于田大志的腿,燕回垂下了眼帘,这点上,她可能真的没法弥补了,不过她可以帮他找个活计,能让他找到生活下去的意义,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已经驶进了田家所在的那条小胡同,待车夫停稳,燕回便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旁边有几家人,听见马车声,都出来看着燕回,燕回目不斜视地走向田家那扇破败的漏风的大门,轻轻敲了敲。   因为田妞她爹的缘故,这几日田妞并未去相府,林嬷嬷准了田妞的假。田妞听见敲门声,便上前来开门,一打开们,看见是燕回,愣了愣,说道:“燕小姐,您好!”   说罢,又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她阿爹阿娘。   她阿爹没听见田妞向燕回问好,见她站在门口半天未动,便问道:“妞啊,是谁啊?你快让人进来,怎么堵在门口啊?”   田妞没法,往旁边让了让,燕回便踏步走了进去。   田大志见是燕回走了进来,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口气也不善:“是你?你还敢来!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田妞她娘昨天已经听说燕回是当初的那个女人了,初初也是气愤难挡,但是在田妞说先前救了他们二娃的也是她,并且这次还是她出钱赎回田大志的,便心情有些复杂起来。他们乡下农家人感情质朴,从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燕回确实害得他们流离失所,但是也救过他们两次,况且按照田妞说的,她当时并非故意的,也只是为了避免拖累他们,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也只能算是她的无心之失。女人嘛,总是要想得比男人多一些,心思细腻一些,有些事情想得多了,也就比较容易想得开些,并不像田大志那般固执。   燕回听闻田大志如此说,脸上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她只是沉默着走到田大志面前,双膝跪下,诚恳地说道:“此生,除了我娘和我爹的牌位,我从未跪过其他人,连当今圣上我都未跪过。不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一跪,是我应该的,你们应得的。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给予的帮助。你们还有女儿,还有儿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多为了他们想想,你们也想他们日后能过上好一些的日子吧?”   田大志夫妇俩儿看到燕回跪在他们面前,一时也有些吃惊,再听到燕回的话,先是惊讶,而后又默然,最后面面相觑,两两对视,相顾无言。   燕回见田大志并未急着反驳,便接着说道:“既然我当初让你们失去了自己的家,那么我就有责任帮你们找回自己家。田大叔,我也会帮你找到适合你做的活计的。”   田妞她娘听闻,抹了抹眼睛,走上前来,扶起燕回说道:“燕姑娘是吧?你快请起吧!我们可承受不住啊!”   燕回见田大志面上神色已缓和许多,便顺势站了起来。   待燕回站起身后,田妞她娘接着说道:“以前的事我也听田妞说过了,你以前也不容易,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大家都不要提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田大志蠕动了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在田妞她娘的眼神示意下,终究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到一旁的小几子上,坐了下来,垂头不语。   燕回见此,便知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走到屋外,让车夫帮忙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房来。   田妞她娘见到这么一大堆的粮食、蔬菜、肉类、瓜果等,有些吃惊,连连摆手说不能收,燕回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强硬地让他们收下。此后,又和田婶聊了一会儿,了解了他们两个各自会做些什么,便回府了。   如果可以,她当然是可以给田家一大笔银子,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地生活,但是恐怕这并非是一个好主意,一是田家未必会答应;二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尤其是田大志,他的腿本来就瘸了一只,肯定会觉得自卑,如果不让他找到感兴趣的事情,让他觉得活着很有意义,那他的下半辈子想必会很痛苦。   不过,燕回已经了解到,以前田大志除了耕地、偶尔随着村里人进山打猎以外,还学过木工,做的一些家具还是挺不错的,田婶还说他们以前家里的家具都是田大志自己进山伐木,自己打造的。燕回回想了一下她在田家见过的那些家具,虽然样式不怎么样,但是做工的确不错,很精细。想来,在这一方面,田大志还是下过一番苦工的。   想到这,燕回嘴角微微勾了勾,她决定开一家家具店,自己可以画一些时兴的家具样式图纸出来,让田大志照着做,想来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至于田婶,照她所说,她除了缝缝补补做些家事以外,也不会别的什么了。不过,那天燕回在他们家吃饭,饭菜的味道都还不错,虽然比不上相府里的首席厨师,但是比之京城的几家有名的酒楼也还是相差无几的。或许自己也可以写几道菜谱,找些还没被人发觉的食材,开家特色的酒楼?   主意一定,燕回算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反正自己已经注定要嫁给林木白,是要在京城长期生活的,发展一下自己的事业也是有必要的。    ☆、沈墨   随后,燕回便和田大志以及田婶说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想请他们帮忙,赚的钱也给他们分红。田大志夫妇俩均没有意见,表示都愿意帮她做事,分红就不必了,只用每月给他们月钱就行了。   燕回听闻,也不多说,只笑笑,反正到时候赚钱了,她直接把他们那一份给他们就是了。   随后几天,燕回一直在忙两家店开张的事情,日子倒也没那么难熬了。期间,燕回收到过林木白随着战报送回来的两封信,信上说一切顺利,白羌已经节节败退,预计要不了半旬便可取得胜利,班师回朝了。他还在信上问燕回有没有想他,在相府里过得如何,日常做些什么事等等。   燕回把自己最近做的事一一跟他说了一下,表示自己很忙,没时间来想他。   林木白的第二封信就对她的行为表示谴责,说她作为一个准未婚妻,竟然不想念自己的夫君,十分没有职业责任感。职业责任感还是以前燕回还是简磬的时候,和林木白无意中说起的,没想到林木白竟然用到这个地方,不得不说,还是挺恰当的。燕回看完信,就捂着嘴偷笑,随后就写信表示忏悔,说自己错了,已经深刻地检讨过了,以后一定每天抽出一刻钟来想念他,并且在信上给他说了自己开店的一些琐事以及遇到的一些问题。   随后的日子就流水般的过去了,在林木白最后一封信来的时候,燕回的两家店都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就等选个好日子开张了。燕回原本打算等着林木白回来再开张的,但是林木白在信上说还要再等好几天,燕回想了想,便不等他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林木白也没看在眼里,而且她也没打算借林木白的脸面,就想安安生生地开两家不大不小的店,能够养活大家就可以了。   开张的那天,因为燕回搞了优惠活动,力度还挺大的,所以两家店的生意都还不错,尤其是归来酒楼,简直是座无虚席,并且几道燕回写的菜谱的家常菜,很受好评。为此,田家两夫妻都非常高兴。   燕回看在眼里,也觉得自己开这两家店的决定非常正确,还问了宝叔他们,要不要也来京城。宝叔他们初初听说皇帝要把她嫁给林木白,很是反对,不过后来听说皇帝封她为公主,虽然还是有所不满,到底还是忍下了。他们不太愿意来京城,更愿意在长安的老宅子呆着,对他们来说,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燕回没办法,只得随他们的意,只是时不时地要提一两句让他们过来看看她,不过他们一贯是拒绝的。至于江以安,他并未对此作出什么反应,不过燕回模糊中也感觉到了一些,她记得在得知皇上圣旨上的内容之后,她见过江以安一面。当时,江以安的神色很平静,只是问燕回的决定,燕回表示自己愿意,江以安便沉默地点点头,说他知道了,没意见,随后就离开了。但是他最后看她的眼神,还有那异乎寻常的表现,就像平静的海面,海底却波涛汹涌。燕回觉得,他的眼神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光彩,失去了希望,像是死水微澜。   燕回不敢多想,但却也无法忽视,她感觉得到,从那以后,江以安待她便好像生疏了许多,并且处处躲着她,说事情已了,他要四处游医,便离开了。不过,他说她成亲的时候,他会回来,以她兄长的身份送她出嫁。   燕回找不到理由和借口留下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一个药箱离开了。   随后,两家店也慢慢开始上了轨道,林木白也快到京城了,他并未和大部队一起回来,沈将军率领着大军在他后面,估计要晚七八天的样子。   提起沈将军,燕回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当天晚上,燕回沐浴之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皱着眉头,微微地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月已当空,燕回才慢慢回过神来,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终于回到床边,慢慢躺了上去。   翌日,将军府。   燕回看着上方的“将军府”三字,眸中闪过一些哀戚。她缓缓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见一家丁将门打开了些许,看了看燕回,问道:“姑娘找何人?”   燕回拿出一张拜帖,递给他,说道:“请将此贴交给贵府二公子,告诉他,故人来访。”   家丁疑惑地看着燕回,询问道:“是我们家二少爷吗?”也无怪他奇怪,自从二少爷一年多以前生病卧床不起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人来找二少爷了。况且他在府中当差三年有余,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她又说是二少爷的故人,当真奇怪。   燕回自然之道他在奇怪什么,不过也未多说,只是说道:“你将这张拜帖交给二公子,他自然知道我是谁。”   家丁听闻,只好说道:“那请姑娘稍等片刻,我前去通报。”   过了大概一刻钟,大门又打开了,那名家丁笑着对燕回说道:“这位姑娘,里面请,我们二少爷有情。”   燕回笑笑,跟着他走了进去。   家丁带着燕回走进了将军府西边的一所偏僻的院子,燕回四处看了看,这里并不是沈墨以前居住的地方,看来,是那之后才搬到这边来居住的。燕回的眼神又黯淡了一些,沈墨并不是一个爱安静的人,他虽然名字中有个“墨”字,却并不喜欢静默,他也通文墨,但是更向往像他哥沈将军那样驰骋沙场,他生性阳光开朗,善良富有同情感,爱好结交朋友,也正因为他这些特质,当初的燕回才能顺利混进将军府。可是,正因为如此,燕回才难以想象,这么一年多以来,他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住在这偏僻的院子里?先前她就听说,这么久以来,他便不见外人了。   他 ,一定很后悔吧?他,一定很恨她吧?   而她,竟然到现在这个时候才来见他,是因为…   “是你?!”一个男声从前方传来。   燕回循声看去,张了张嘴说道:“小鹏…”   沈鹏神情激愤地打断燕回的话:“别叫我!”说着,转身对着家丁说道:“她怎么会在这儿?谁让她进来的?”   家丁有些惊慌地说道:“是二少爷让我带她进来的。”   沈鹏滞了滞,问道:“二少爷怎么会知道她来了?”   家丁不安地看了看燕回,说道:“刚刚这位姑娘递了张拜帖让我给二少爷,我就…”   沈鹏气急败坏地说道:“她让你给二少爷,你就给了,她是什么人,你这么听话!你就应该让人把她抓起来!”   家丁听闻,更加惶惑,这时,门内传来一句低哑的男声:“让她进来!”   沈鹏脸上神色有些不安地转头看了看门内,说道:“少爷…”   门内却未再有声音传出,沈鹏无法,只得恶狠狠地说道:“你进去吧,你可小心点,要是再敢做出伤害少爷的事,今天别想从将军府出去,这次你可逃不掉了。”   燕回直直地看着门内,缓缓走向前,对沈鹏的话置若罔闻。   身后传来沈鹏喝退家丁的声音。   “吱呀”燕回缓缓推开眼前的大门。屋内光线并不是很好,窗户都关闭得严严的,窗户纸似乎都比一般房间的厚,所以即使外面阳光普照,透进屋内的却并不显明亮。屋中放了一张红木小桌,桌子后是一座屏风,透过屏风能隐隐约约看到后面拔步床上躺着一人。   燕回定定看着那人影良久,终究举步绕过屏风,走向那个身影。   那是一面容苍白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却消瘦,他静静地半躺在那儿,看着燕回走近,那死水一般的眼睛突然泛起波澜,汹涌而出的情绪让他撑在床上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嘴唇蠕动,喑哑地吐出两个字:“归来…”   “似曾相识燕归来”,记得当初燕回是这样跟他介绍自己的姓名的吧。所以,自相识以来,他便一直叫她“归来”,而今,她真的归来,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燕回红着眼眶,双手握住沈墨的手,哽咽地说道:“沈墨…”   沈墨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燕回的脸,说道:“你没死,真好。”   燕回勉强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没死。你呢,你怪我吗?”   沈墨像是确定了什么,又像是放下了什么,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而且,我知道,你原本也不是针对我,是我自己挡上去的。”   燕回垂了垂眸,说道:“可是,毕竟是我害得你如今这样。”   沈墨反手握住燕回的手,说道:“我真的不怪你,我不是也害得你跌落悬崖吗?这么一说,你也应该怪我不是?”   燕回抬头,两人互相对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都在笑容中得到了答案。   沈墨掩嘴轻声咳了咳,说道:“其实前一段时间我就知道了你的消息,我一直在等你。”   燕回疑惑地挑眉看着沈墨。   沈墨说道:“是我大哥告诉我的。他说他见过你,你…跟在林丞相身边?”   燕回顿了顿,随后点点头,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及皇上的决定都跟沈墨说了一下。   沈墨在听到她要和林木白成亲的时候,手僵了僵,脸上突然露出些许苦涩,然后闭了闭眼,说道:“是么?真好,以后我们终于不再是敌人了。”可惜,我们也无法成为恋人了。   燕回笑了,说道:“是啊,我们终于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沈墨看着燕回的笑容,也苦涩地笑笑,随后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燕回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沈墨说道:“这是前一阵子我找到宝藏的时候找到的,应该是我父皇放进去的。我让江大哥看过了,应该就是解药,你赶紧吃了。”   沈墨接过瓷瓶,看了看燕回,终于在她的催促下,服下了解药。从此以后,我们真的就再也不相欠了。    ☆、大婚   燕回走出将军府的时候,心情已与来时的大不一样,她又转身看了看头上的将军府牌匾,她和沈墨,也只能这样了吧!燕回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燕回去过将军府之后的第三天早晨,燕回还在床上赖床的时候,就被鸣翠叫醒,告诉她林木白已经进城了,马上就快到府了。   燕回一听,高兴得马上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梳洗了,赶紧冲到府门口去。先前在忙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两天没什么事,就感觉特别想林木白,也不知道他这么一两个月有没有变瘦,毕竟在战场上的伙食肯定是不能和再府中相比的,而他又那么挑食。   其实燕回不知道,或者说她关心则乱,林木白也只是在府中或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挑食,在外面条件有限的时候,也是很能吃苦的,一向是和士兵们同食的。   燕回刚走到门口,还没等一会儿,就见林木白带着五六人骑马到了府前。燕回赶紧走到林木白马前,林木白翻身下马,姿势娴熟而帅气,自有一股潇洒。说实话,燕回和林木白出行,可能是为了照顾燕回,一般都是坐马车,倒是很少见林木白骑马。   燕回紧紧盯着林木白,林木白从先前就看见燕回站在府门口了,这种感觉真好,家里有人等他,有种被人诊视,被人需要的感觉,他也定定地看了燕回一会儿,然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燕回。   燕回也伸出手紧紧抱住林木白,过了一会儿,林木白带笑的声音在燕回耳边响起:“我们先进去吧,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燕回回过神,轻轻推开林木白,说道:“我们回家吧!”   林木白愣了愣,然后笑了,说道:“嗯,我们回家。”   中午,燕回亲自下厨,准备了满满一大桌菜,林木白很给面子的吃掉了一大半,对燕回的厨艺表示了肯定。   下午,林木白便进宫去跟皇帝陛下汇报政事去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林木白从宫中回来了,吃过晚饭,燕回腻在林木白身边,问他这一路上的事。林木白大概跟她说了说,然后说起今天去皇宫,跟陛下商量了一下,将他们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八,问她的意见。   燕回想了想,说道:“今天都十二了,下月初八来得及吗?”   林木白笑笑说道:“放心吧,来得及,我出发前已经吩咐管家准备了。你什么都不用管,到时候只要保证人上花轿就可以了。”   燕回便放心下来,然后又说道:“那我从哪儿出嫁呢?我一直住在你这儿,不会就从我院子到你院子吧?”   林木白摸了摸燕回的脸,说道:“陛下说了,既然你是他的义妹,当然是从皇宫出嫁。”   燕回“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既然我是他的义妹,他给我准备嫁妆么?”   林木白失笑,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是没问,要不改日,你自己进宫去问他?”   燕回“唔”了一声,不置可否。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燕回坐直身子,看着林木白不说话。   林木白见她这个样子,以为有什么严重的事情,便也收了笑,问道:“怎么了?”   燕回皱了皱眉,说道:“陛下收我为义妹,那我就是他妹妹,但是你又是他堂哥,我嫁给你之后,就是他堂嫂,那他到底该怎么称呼我啊?”   林木白愣了半晌,伸出手捂住额头,失笑半天,他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   燕回拉了拉林木白的手,问道:“笑什么,这是很严肃的话题。”   ……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沈将军的大军很快就到达京城郊外,随后陈将军的部队也回来了,转眼间,就到了燕回和林木白的婚期了。   燕回提前三天住到了皇宫里,这几天都没见到林木白。燕回也真的跟皇帝去讨要了嫁妆,皇帝鄙视她,却也真的没有缺少她的那一份嫁妆。   成亲前一天晚上,燕回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殿,喃喃道:“娘,我如你所说,放弃了复国,我选择忠于自己的心,我喜欢那个男人,我即将共度一生的男人。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幸福平安的生活一辈子。”   第二日,一大早,燕回便被宫婢和鸣翠叫醒,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不得不说,古代的装扮实在太耗费时间,从净面到上妆,梳头到穿衣,整整花了二个时辰才搞定。最后,燕回被盖上红盖头,手中握着一个红苹果,坐在床上等。   突然,燕回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双鞋,那是一双男式的鞋,燕回定定地看着,然后在旁边喜娘的指示下,爬上了男子的背。   男子的背宽阔而可靠,燕回伸出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男子顿了顿,又继续抬步往前走。   燕回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逼了回去,轻轻地在男子耳边说道:“谢谢你,江大哥!”   整个婚礼燕回都感觉很茫然,因为程序太复杂,她又一直被盖头遮住眼睛,根本看不到,只能根据喜娘的指示,让上车就上车,让抬脚就抬脚,根本不知道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等燕回和林木白行完礼,坐在婚床上的时候,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她想揭开盖头,刚动了动手,又忍住了,还是让林木白来揭开吧,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她还是想让这场婚礼完美,没有遗憾,前面那么多苦都受了,不能毁在最后一点上。   还好,林木白并没有让燕回等很久,可能是在中途就退场了。他走到燕回面前,拿起了喜盘上的秤杆,缓缓撩起燕回的盖头。   燕回屏息等着,看见盖头慢慢从自己眼前退下,直到眼前男子映入自己的眼帘,她看着一身红衣的林木白,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林木白看着她,也慢慢地笑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感觉结局有点仓促,不过大家见谅吧,因为我自己都太兴奋了。这是我五年前的一个想法,我花了五年,断断续续地把它完成了,我知道有很多不足之处,有些几年前写的,现在看着都觉得有些稚嫩,不过实在没时间去一一校对,只有看哪天有空再从头修吧。还有,番外的话,有空有心情就写吧,关于沈墨的,还有女主的,以及江以安和林木白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